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天空在白云的映衬下,更加湛蓝。太阳依旧散发出灼烈的光,乡间的水泥路彷佛蒸出了热气,看上去比沸腾的开水还要滚烫。路两旁的树木耷拉着脑袋,叶子翠绿如玉,有两个人在路的中间行走,无精打采。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浪漫觉得整个人世间都变得美好了,急忙用纸巾擦拭额角的汗珠。她深吸一口气,瞥了眼身旁的人,抱怨道:“大明星,为什么还没到呢?”沿着这条小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放眼望去,感觉没有尽头。
听到她不耐烦的话语,风景赶紧摘下墨镜,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然后左顾右看,平静地说:“你别着急,容我再想一想。不对啊,我记得十几年前没有这条路。”眉头紧蹙,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浪漫朝他翻了翻白眼,慢慢言道:“什么,十几年前?拜托,你就没想过这里会变了吗?我服了你。这样好了,用手机导航,我们就可以找到去你家的路了。”
风景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毒瘾就没犯过,而且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有道理,那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阳光特别晃眼,她掏出手机,用手挡住屏幕,定目一瞧,处在自动关机的状态中,嘟起嘴唇,无奈地讲出来:“我的手机没电了,呃,你的手机该不会也没电了吧。”
他继续环顾四周,一点儿也不慌张,神情悠闲,慢腾腾地说着:“被你说中了,充电宝也没带。你不用担心,有我在,饿不死你。好了,我们再往前走走,问一下路。”
浪漫注视着他的身后,在原地蹦跳几下,喜形于色地大叫:“你看,有人来了。”
风景急着掉头一瞧,原来是个骑着自行车的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皮肤泛黄,好像有点营养不良。眼见车要过来,他拽着浪漫的手,同时拉着路中央的行李箱,退到一旁,给孩子让路。
浪漫拿开他的手,扬了扬眉毛,笑盈盈地说:“你在这等着,我过去问一问。”自信满满的样子。
她昂首阔步地走过去,用力摆了摆手,带着浓浓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温和地问:“小朋友,姐姐想问一下路,你可以帮一帮我吗?”
小女孩立刻把自行车停在了路中央,下来之后,用奇怪的目光审视她,撅起了嘴。“老妈说,不能和陌生人讲话,尤其是给人指路。姐姐,贩卖人口,很不好耶!”
从孩子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字,正在猛击着她的脑袋,浪漫顿时目瞪口呆,缓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弯下腰,奋力解释:“小妹妹,姐姐不是坏人,我绝对是个好人。”
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憨厚的模样十分可爱,抬高了下巴,大声说:“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说自己是好人的人肯定就不是好人。所以呢,姐姐,你肯定是个坏人。”
听起来很像绕口令,她一时懵住,站直了身子,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吗?居然把自己说蒙了,比那些传销人员还厉害。
这二人的对话很有趣,风景在一旁捂嘴偷笑,漫步过来,半蹲着身子,握起小女孩的手,和颜悦色地问:“小妹妹,那你可以帮哥哥吗?”
没有半分的犹豫,小女孩笑呵呵地回答:“哥哥,当然可以了。”
小女孩的回答出乎意料,浪漫深受打击,惊愕张嘴,这是什么情况?凭什么自己出师不利,他一问就成功呢?
瞄了眼站着的人,小女孩靠近他的耳畔,小声嘀咕:“哥哥,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和这个姐姐说,她是坏人,不能信哟!”
风景简直是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指。“好,来,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勾起手指头,大拇指摁了下去。“没问题了。”
盯着这张天真的笑脸,风景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时光,回想起来,这里也有着儿时的玩伴。他抱起小女孩,起身说:“那你现在就悄悄告诉哥哥,哥哥保证不告诉这个坏人。”
浪漫鼓起腮帮子,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到小女孩在他耳边絮语,一肚子的火气,苍天啊,自己怎么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呢?
风景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放到了地面,笑着扬一扬手。“小妹妹,再见!”十岁以后,这个地方好像就和自己断绝了联系,如今再次来,觉得无比地陌生。
小女孩满心欢喜地说道:“哥哥,再见!坏姐姐,再见!”骑着车离开了。
斜视着一脸不高兴的人,风景迈开了一大步,挨近她身边,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开玩笑道:“坏姐姐,还不走吗?唉,真可怕,孩子都被你吓跑了。”
浪漫注视着他得意的神情,心中愈发不是滋味,瞪了瞪眼珠子,冷着脸问:“喂,为什么她愿意帮你?说,是不是你用了什么妖术?”
风景用手拉着行李箱,耸了耸肩膀,苦着脸回应:“颜值高,没办法。我也很烦恼,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其实嘛,你不用整容,自信一点。”
那一瞬间,浪漫被浇了一大盆冷水,双脚一动不动,压根提不起膝盖。她的嘴唇气得发抖,眼中的怒火烧得很旺,恨不得给他凌空一脚,把这个人踢到九霄云外。
见她怒火攻心,风景将行李箱推到一边,悄悄抬起手,一个箭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紧紧锁住这个人。“你这么可爱,我又这么好看,当然是天生一对啦!你说,是不是?”
浪漫的嘴角划过笑影,不过没那么快消气,佯装不乐意,提起嗓子喊道:“不是,我没钱整容,怎么敢和你走在一起呢?大明星,请你放开我!”怒气冲天。
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还搂着她的腰,由衷地感叹:“人生的路,比眼前的路长得多,可不管沿途的景色多美,我只想一心一意地陪你一个人走下去。”
他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浪漫的眼中闪出朵朵小泪花,哽噎着说道:“又来这套,总是花言巧语,这一次,姑且原谅你。”
若不曾遇见,就不会怀念。注定别离,便更加珍惜。人生的路很漫长,两个人在一起后,才发觉,原来属于彼此的时光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