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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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她用来垫盆栽的《大祁官吏品阶录》。 --

    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他冰雕般如玉的手指间,绽出最美的篇章。

    面前不远处的软榻上,那个男人一袭浅银长袍,在点点光束下,泛着清幽的光辉,折射到他孤绝清雅的容颜上,晕出浅浅光釉。

    “做了什么梦醒来这副表情?”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出,却让萧清身子一顿,缓缓抬头。

    怎么做了这个梦?在梦里这个男人仍然缠绕不清,真是没办法安生了…

    缓缓睁眼,面前是熟悉的屋子。揉了揉太阳**,缓缓起身,蹙眉。

    梦中的萧清微微蹙眉,眼中是一片片飘舞的雪白梨花,模糊了视线,遮掩住动摇的心,也同样给了他不再深究的借口。

    只记得嘴角和脸颊处灼热的气息,如男子口中所说一般,渐生烙印。

    男人何时起身,何时帮她拢过微乱的长衫,又是何时离开,萧清都不太记得了。

    嘴角湿热气息微顿,随即缓缓移动,在脸颊处留下一串湿热气息,缓缓靠近耳侧,接着是帝王幽凉却慵懒的声音,“这是烙印,三年之约就此达成。”

    萧清连指尖都似僵住。

    冰雪般樱唇就要贴上的前一寸,却蓦地一转,湿润气息直直印在了萧清嘴角,最靠近唇的地方。

    一声又一声有力地跳动,不知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面前男人的。

    咚。咚。咚。

    萧清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男人仿若天人的面容一点点靠近,冰雪气息幽幽打在他的鼻尖,脸颊,双唇,气息交缠,呼吸缭绕,他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的律动声。

    仿佛那力道捧住的,是时间最美好的珍宝。也是最不愿轻易放手的东西,就像最温柔的禁锢。

    温软缠绵,至死不休。

    眸子陡然一厉,萧清蓦地后退,却被男子那双修长的手轻柔捧住。

    幽深,冰寒,虚无,空寂,却又带着一丝凛然的怒意,和莫名的情绪。虽不知那是什么,但是萧清却清楚得知道,那是致命的毒,一种沾上便会万劫不复的毒。

    男人目光似世间最危险的毒药,一旦陷入便无法自拔。

    “对…”下颌蓦地被某人捏住,冰凉彻骨的触感从指尖幽幽传来,将她肌肤渐渐染上一层霜冷。

    “三年后放你离开?”声音仿若千年冰晶,冷寒渗人。

    缓缓凑近少年,男人眸中双瞳泛起浅浅蓝光,似冰雪滴就而出的晶莹,又似深海幽不见底的冥境。

    少年声落,男人身上似掀起惊天怒意,转瞬隐于无形。

    他身前的少年衣衫微乱,目光直直盯着他,一瞬不瞬,“今日之约就此达成,如何?”

    宛如神君般的容颜如仙似魔,幽冷深寂。

    轩窗半敞,梨花飘落。梦中的男人还是一袭简易银袍,孤绝傲岸的身影。

    原本还梦见跟汪仔探讨如何攻击敌人弱点部位时,忽然面前景象一换,变成了熟悉的院落。

    梦中的萧清似乎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在他鼻尖萦绕徘徊,久久不散。

    空气中淡淡弥漫着一丝纸张的霉气,却渐渐被男子身上似雪的幽香气息所掩盖,消失无痕。

    一张一张翻开着,速度比少年的快得不只一星半点。

    帝王妖瞳微眯,淡淡扫了眼凳子上的萧清,幽深的眸子落在手中的书上。

    “汪仔你臭爪子压我脑袋了…”凳子上睡得正香的少年喃喃,微微动了动脑袋,继续陷入沉睡。

    侧脸似神斧雕刻般棱角分明,线条流畅,似沧澜玉彻般慑人心魂。多一分太硬,少一分太柔,如此这般,恰如神明最偏宠的眷顾。完美无缺,孤绝画卷。

    缓缓俯身,浅银色暗纹长袍在地上拖曳出高贵弧度,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拾起地上掉落的典册,褶皱破损的典籍落入男人深邃的妖瞳中。

    望着少年豪爽不羁的入睡姿势,一丝轻微浅淡的悦耳笑声轻轻流淌在屋中,转瞬即逝,仿佛方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光影微斜,树影斑驳。一道孤高清华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悄无声息地靠近桌前睡得正酣的少年。

    屋内一片安静。

    头外在一旁,半吊在空中,浅浅的鼾声从少年秀气的鼻中发出,显示出此刻的好眠。

    再望去,方才那幕少年捧书的美好画面已经变成了某人昏沉睡去的滑稽景象,双腿搭在桌上,一手耷拉在一旁,一手还保持着捧书的姿势,而本应握在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在默哀自己悲惨的命运。

    屋内只剩下萧清的翻书声,一声又一声,窸窣作响。只是不到片刻,声音就变了,微微的鼻鼾声隐隐传来。

    果断迅速收拾了屋子,很有眼色地不再嘟囔某人不雅的坐姿,迅速退离了静默的怒火圈。

    二哥…报复心好强…

    小清顿时一脸黑线。

    萧清坐在桌前,抬腿搭在桌上,靠在椅子上翻看着书录,“既然有人说我像曲侍郎一样,我不做点表示岂不对不起那人?”

    “啊!二哥!你竟然用小清刚洗好的帘子擦!”小清大声嚷嚷。

    走过去,将有一尺厚的典册抽出来,拿一旁的帘子擦了擦封面的污渍,走向桌前。

    萧清转身,望向在窗边开得正茂盛的绿松,还有盆底下已经被阳光和浇过的水“蹂躏”得不成书形的某官场权威之物,淡淡眨眼。

    小清眉头一拧,瞪了眼面前的萧清,指着窗边一盆明绿色盆栽,“前几日,你不是说这盆绿松盆底下裂了漏水,又没时间换吗?就拿这本书垫盆地了。”

    萧清动作一顿,转身,嘴角狠狠抽了抽,“我要找《大祁官吏品阶录》。”

    “二哥你要找什么?小清帮你找,否则你又要跟曲侍郎一样,把我好不容易收拾的屋子瞬间变成狗窝了!”

    “恩,找个东西。”萧清头也不回,继续扒拉中。

    “啊!二哥,你怎么把我刚收拾的桌子翻成这样了?!”小清噘嘴,瞪着从桌前转移到书柜前翻找的某人。

    萧清翻腾着案前摆置得特别整齐的书,片刻,就将某人刚收拾干净的桌子捣腾得一片狼藉。

    “这屋子不用每天都扫吧?”她记得昨日他也过来收拾了。

    进了隔壁自己的小院,小清正在帮他打扫屋子。

    萧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小纯还小,别让他跟你学了去。否则毁三观外加毁一生啊!”边说边悄悄朝门口挪去。“滚——!”身后是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萧清熟练躲过飞来的草鞋,晃悠悠朝院外奔去。

    身子逐渐松弛下来,语气是惯有的嚣张霸道。

    曲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头也不回,“谁请你来了?没事赶紧滚!老子还有事!”

    萧清眸光微闪,望了眼男子略显僵硬的后背,面无表情道,“你鼻孔里有鼻屎,嘴角处还有口水的痕迹。可不可以不要每次我来见你,你都这副光辉亮丽的形象出现在我眼前?”

    曲晟一怔,脸上蓦地涌现一袭慌乱,转瞬即逝。随即淡淡转身,阻隔照在身上的光束,也似阻挡了某人的视线,身上透出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

    萧清眼中讶异闪过,“你…”

    那眼眸的碧,似被清泉洗过般明净透彻,似长空一线天的澄澈自然。

    光影渐移,洒在左眼深邃的瞳孔上,泛起了点点光斑。瞳孔竟似奇异地变成了碧色,与一旁深褐眼瞳形成强烈反差!

    曲晟眸子变得幽沉。窗外阳光洒落,一缕光束恰好打在他的脸上。除了凌乱不常打理的随意,却衬得五官越发棱角分明,多了一分野性不羁。

    萧清将手中的一沓厚厚的案宗递给发愣的某人,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曲晟一怔。

    “偶尔出去转转吧,小纯会很高兴你带他去街上的衣铺买几身新衣服的,毕竟他的衣角和鞋子都已经有了磨痕。”

    “你小子…”

    萧清边说边走到窗边,将帘布踢到一旁,拾起下面的纸张,“还有,这布帘该换了,都臭了,跟你身上一个味。”

    “早就跟你说了把你屋内的物件修一修,你不听。上次朱老头过来,刚坐你那把椅子便摔了个四脚朝天,那把椅子竟然只有三条腿,真不知你是怎么将它安稳立在地上的。”

    萧清挠了挠脖子。就以这种程度的震动,怎么可能会将钉墙的钉子给震掉?

    曲晟一看,顿时横眉,“你小子!让你每次进来都踹门,把我的窗边的钉子都给震掉了吧?!”

    “砰”蓦地一声砸地声打断两人的对视,转头望了过去,发现遮挡光线的布帘杠竟掉到了地上,似乎是钉子松了。

    望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曲晟嘴角微抿。

    萧清微微蹙眉,望向盘腿坐在地上的曲晟。见他双眼懵懂一副“我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意思”的样子,淡淡环胸,“意思就是,我看不惯那个死老头,将他撤了,发配到千里之外的北疆去。这样,是你想听到的?”

    曲晟嘴角抽了抽,“你想说什么?”这家伙,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

    屋内空气微微一滞。

    “若说他收了此次被查封官吏的数量白银还有诸多珍贵古玩字画,以权谋私为其外甥在帝都不远的阜县买官,且他的儿子还暗害了柳荫街张家老太的女儿,这样的人还能升上刑部左侍郎,那我还真对他的惨绝人寰的背景和高深莫测的遮掩手段,十分感兴趣。”

    “你对他感兴趣?”曲晟眉梢挑起诧异。

    “恩。”

    曲晟腌臜胡下一脸黑线,“你说的是夏春候吧?”

    “恩。对此次升职的某个叫蠢猴的感兴趣。”

    曲晟挑眉望他,“你有兴趣?”

    萧清默默整理着手掌的案宗,“这次官职调动你负责?”

    “快说。”说完赶紧滚。

    萧清起身,将地上散落的一张张案宗拾起,“恩,有点事。”

    “今日怎么来了?”

    曲晟瞥了眼凳子上的某人,随即耙了耙脑袋上的一窝乱毛。

    萧清熟练地绕过地上一张张的案卷“障碍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跟某人学的。”

    “你小子就不能正常进我屋子?”声音是浓浓的鼻音,表示某人还处在半睡半醒中。

    萧清见怪不怪,直接抬脚踹门而入,屋内地板上一坨不明物正睡得口水横流,却被猛地撞击声给一个激灵弄醒,满身低气压望向门口。

    院内大门紧闭,门可罗雀,连一个守兵的人影都不见。

    两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刑部,径直朝曲晟的院子走去。

    “丢下我你连去刑部的路都找不到!”

    “快点,否则就丢下你了!”

    “二哥你等等我!”

    望了眼已经打得噼里啪啦的两人,小清转身朝前面的萧清追去。

    什么情况?

    小清瘪嘴。二哥可真是的,一大早上跟他去了城外军营一趟,跟褚大哥偷偷说了会话,中午回来就跟啥事都没有了似的。

    “走吧走吧,俺知道了…”目光一转不转,直直盯着门口的小九,似乎怕他会跑了一样。

    萧清淡淡道,“打倒是可以,但点到为止。还有,小七也该出来放放风了,你把它提溜到外面湖里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清嘴角微勾。刚准备说话,就被闻声赶来的郝猛兴奋打断,“你小子怎么来了?!正好,昨日打的不过瘾,今日再来!”说着扁了袖子就准备开打。

    从偌大的城郊逛到城中央的落霞湖边?这“随便”一逛,是不是逛得有点远?

    “没迷路,随便逛逛。”

    小九同样黑布遮面,看不出丝毫情绪。

    门口来人正是昨晚跟郝猛打得激烈的蒙面男,某人“爱称”小九。

    你以为谁都跟二哥你一样是路痴啊?

    一旁小清顿时黑线。

    “额…”萧清步子迈了回来,眨眼望向来人,“你…迷路了?”

    短暂风波后,是午饭时间。吃完饭后,萧清准备去趟刑部。刚出门,便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风水轮流转,一刻不停息。

    不得不说,这些人能聚在一起,骨子里的“邪恶”是何等相似。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露着奸计得逞后的得意。

    “哦。”萧清瞥了眼某人拿剪刀不停抖的手,还有他手下已经被摧残的萎靡凋零的盆栽,面无表情转身,蹬蹬离去。

    李小力毫不犹豫打断萧清的滔滔不绝,他怕再听下去,会真的忍不住将面前的女人扔进外面的湖中。

    “在我屋中右边桌上最里面的匣子里的第三层。”

    萧清面无表情,再加一棒,“你一直找不到的《八卦奥义》被我拿去垫桌角了,因为我做实验那个桌子,总是摇来摇去,就顺手拿了那本书垫了上去,后来小清帮我把桌子修好,就顺手将那本书当柴烧了…”

    某人脸色渐黑,开始濒临爆发。

    “还有,你最爱喝的江南竹尖茶被我拿去做实验了,后来被汪仔给叼走不小心掉进湖里了…”

    某人额角一抽,“咔”一声,好好的花枝瞬间断裂。

    “你最爱的那盆紫菊,前几日被小清不小心踢翻,后来钝成补汤了。恩…就是那日我将补汤倒进你碗里,你还面不改色给通通喝了下去那次…”

    李小力头也不抬。

    “你一直找不到的藏蓝鞋履,是郝猛偷偷拿走训练汪仔去了…”某清出卖得毫不犹豫。

    某人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萧清撇了撇嘴,“以后不再偷偷往你碗中放小清钝的补药了。”

    李小力手中剪刀发出“咔咔”的声音,一言不发。

    “必须要管子,否则今天的实验做不成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面前这人竟然如此腹黑,而且还这么小心眼!

    萧清一脸黑线,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某人。

    “哦哦,对,也可能是他。”李小力悠然地浇着花,随即从一旁拿起剪刀,彷若无人地修剪起花枝来。

    萧清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福尔摩斯。”

    “可能飞云,可能流雾,也可能昨日你口中说的某个大神探,什么赴死的,都有可能。”

    “你怎么可能不知?有谁能清楚知道我实验道具的所在地,还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锁着的箱子给撬开?除了你还有谁?”萧清一脸不信。

    “不知。”某人头也不抬。

    第二日,某人黑着脸,顶着一头鸟窝冲到正在悠闲浇花的李小力旁,“我管子呢?”

    **

    街上再次恢复宁静,夜幕低垂,星光烁烁,似水般细润无声,却静谧安和。

    迅速收好了摊子,拎起一个酒壶晃悠悠地离去。

    一串诡异莫名的笑声飘荡在街道上,引得一旁正忙着收摊的某大爷忽然一个哆嗦。搓了搓胳膊,嘟囔着,“怎么感觉有股子阴风呢,看来这天真要变冷了…”

    远处悠悠闲逛在街道上的某人抛了抛手上的钱袋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现在去买某人喜欢吃的精品阁点心,还有某人最爱的肉饼吧,正好我现在也有点饿了。顺便再把某人明天要实验的管子给藏…额,好好保管了,免得被汪仔又叼走玩了,呵呵…呵呵呵…”

    那吼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瞬间惊起路边树上飞鸟几只,扑腾着掉下几根鸟羽,蹿向夜幕,片刻便消失无踪。

    须臾,清凉的空气中传来两声惊天怒吼,“臭小子!你给我滚回来!”

    身后的大婶目光犀利似剑,冷冷扎向摊前三人。

    不大的小摊前刮过一阵冷风,将摊前三人瞬间冻成冰疙瘩。

    萧清,“…”

    “把钱袋子顺走了吧…?”郝猛僵着脸接话。

    须臾,一脸呆滞的小清,“不会是小力…”

    一旁郝猛咬肉饼的嘴也忽然停住。

    “没啊!我方才还摸到钱袋子呢,小力过来时钱袋…额…”蓦地,声音一顿,身子顿时一僵。

    一旁萧清微微蹙眉。

    “你小子!干啥呢钱袋都能弄丢?!”郝猛虎目圆睁。

    “这…我明明出来放在兜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接着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发现钱袋竟然不见了踪影!

    “哦。”小清掏兜,忽然动作一顿,“哎?我钱袋子呢?”接着摸向另一边,“也不在这里…”

    “小清,给钱。”萧清面无表情啃着手中的鸡蛋卷,淡淡道。

    摊前大婶望着面前三人,一脸笑眯眯,“谢谢客官光临,一共三十二个铜板。”

    “回去多给他留点吃的不就行了,这小子…”郝猛口齿不清地嘟囔。

    “他是不是生气了?”小清接过摊前大婶打包好的一堆小吃,望着李小力离开的方向疑惑眨眼。

    某人顿时一个踉跄,笑脸顿时便黑脸。须臾,淡淡扬眉,“你们吃好,我先回去了。”话落,看也不看三人,转身离去。

    “那是福尔摩斯找到关键性证据时流露出的势在必得的笑意!神圣而伟大的光晕!”脸上透出无与伦比的虔诚与憧憬。

    “不…”一旁萧清一脸严肃打断,眸中是幽深似潭的光泽,让缓缓走来的李小力微微侧目。

    “俺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怪咱们吃好吃的了,把他晾在一旁的原因?这小子,心眼忒小!”

    “额…大哥,小力晚上没吃韭菜吧?否则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对面三人顿时一愣,呆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眸子也因此似落了月光,渐次点亮,璀璨明丽,像雨后刹那的一线惊鸿,摄人心魂。

    望着朝他不断招手呼喊的三人,李小力脸上绽出一抹奇异而动人的笑,从唇角慢慢弯起,缓缓染上脸颊,最后再蔓延到眼底。

    这一幕,似定格。周围的一切喧嚣戛然而止,变得不复存在。

    女子微微转头,平凡的五官映上浅浅光晕,淡淡朝他微勾唇角,华光绽放,似水月浮影,清幽涟漪。

    夜幕深深,幽幽灯光打在那不远处的小摊上。一脸兴奋的少年,嘴里塞得满满的大汉,还有那侧脸淡雅恬静的女子。

    李小力微怔。

    “哇!谢谢婶儿!”小清顿时喜笑颜开,随即望向这边,朝李小力猛挥手,“小力小力,快点过来!这边有好多好吃的!咱们打包点回去晚上加餐!”

    “好嘞,小伙长的真白净!婶儿再给你多加两个蛋!”大婶爽快道。

    “大婶儿,三份要辣,一份别放辣撒,还有多给弄点香菜,谢谢啦!”小清秀气可爱的面容,顿时让正挥舞着铲子的粗壮大婶母爱泛滥。

    一个小吃摊前,他方才还担忧的女人,此刻正一脸馋相望着煎得黄兹兹的蛋饺,身旁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郝猛和小清,脸上的表情和一旁女人的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大婶,再来四份小炒热干面,黄花豆腐,还有四份卤蛋…”

    抬眸,竟发现一旁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微怔,目光一转。

    但愿…

    一直销声匿迹的男人,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到帝都?看来这九州变化的浪潮真的要起了。

    飘渺仙医。

    北莽耶律硕,鬼夷千凌羽,再加上帝都实力莫测的倾城阁还有隐匿于暗处的多方势力,最主要的是…

    若无法逃离这风暴的侵袭,他也希望这个女人不要过早牵扯其中。这多方势力的争斗,势必会越演越烈,太早介入,只会沦为被被牺牲的棋子。

    微微垂眸,遮住一闪而过的幽光。他不希望她牵扯进这些错综复杂的斗争中,何况,他身边的几个男人都绝非善类,是九州大陆动辄便能掀起浩瀚风云之人,他不希望她也卷入其中。

    余光瞄向女人,夜晚的灯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柔和精美。

    李小力淡淡望他,“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想吧,或许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以为华茂的目的是小九,可梵君华出现后,我又感觉似乎并非如此…”萧清微微蹙眉,“这个倾城阁对那个男人是忌惮,又似乎与他有其他复杂关系,这些不明因素阻挡我的分析,搞不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望着一前一后玩“追逐游戏”的两人,李小力上前,眸子浅淡,“在想华茂为何要对蒙面男子出手?”

    “臭小子还敢跑?站住!”

    “大哥你又这样,小清耳朵都被你扯成招风耳啦!哼!”话落一溜烟向前跑去。

    “臭小子敢说你大哥笨?皮又痒痒了吧?”郝猛银牙狠龇,大掌一伸就要捏小清的耳朵。

    “大哥你怎么这么笨?二哥才不会炖了这家伙呢,肯定是想带回去做研究!”一旁小清鄙夷的撇嘴。

    话落,他身后的竹篓动了动,里面的某七似乎很不满他们的对话。

    郝猛摩拳擦掌,“果然还是钝的好吃吧?不过要是天冷了,咱们也可以做个蛇肉火锅,俺好久没吃了…”说着还毫无形象地抿了抿嘴,一副馋的不行的模样。

    李小力淡淡挑眉。

    “在想做蛇羹的七七四十九种方法。”萧清回得毫不犹豫。

    萧清静静走在回别院的路上,连背上的竹篓什么时候被郝猛拎过去都不知。一旁李小力望了他一眼,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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