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语有些恼怒的样子,王大众还是笑嘻嘻地说道:“演过了,你现在的心理活动又过了。别装了,痛痛快快地认下来就得了。”
张语没搭理王大众,他坐在地上气鼓鼓地喘着粗气。不远处的郝义气和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这边事态的发展,不过郝义气关注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了王大众的身上,相比较张语而言,王大众似乎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只有鸦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无辜相的张语。
如果不是鞋面和裤腿上都沾满了探阴灰,我实在看不出张语哪一点像是有本事能害了谢家那么多人。碍着周围这么多看眼儿的人,我们也不能说破,而张语好像就吃准了我们这一点,死咬牙关就是打算装傻充愣下去。看样子,只有先把他送进特别办里,让剧亮他去头疼吧。
在码头上折腾了大半个钟头,终于看见陆地上派过来的救援船只出现在海面上了。码头上欢呼成了一片,谢家众人喜极而泣,几位年纪大的直接就跪在码头上,哭喊着昨天死去的几位亲人。场面虽然凄惨但是看着还算正常,不过诡异的事情马上又出现了,其中几个谢家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跑到拦海坝的边上冲着来船不停地招手欢呼。拦海坝的外围都铸有三道胳膊粗细的铁锁链,在他们的位置倒是不至于会掉到海里。
这几个人就在拦海坝的边缘喊着跳着,突然,他们的脚下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就听见“咔”的一声巨响,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这几人脚下的拦海坝突然就塌了下去。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这四五个人伴随着惨叫声都坠入到了海里。这几个人掉下海之后还扑腾了两下,能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头顶的拦海坝二次塌方,成块的青条石伴着沙土和砖头一起顺着他们的脑袋砸了下去。这次塌方,除了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见拦海坝下面有什么动静。
码头上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也没有张罗着去求人的。几乎就在同时,所有的人都开始向后跑,将偌大的码头都让了出来。
不可能,张语就在我和王大众的枪口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刚才出事的时候他手脚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不见他的嘴巴动过,完全没有一点动过术法的迹象。而且拦海坝塌方的时候,张语距离出事的地方最近,他吓得脸色发白,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我们这里。他的动作大了点,大腿上面的伤口又再次崩裂,疼得张语脸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一样地流下来。
看着张语的这副样子,我心里不由一阵恍惚,要将谢家绝户的人真的是他吗?
随着拦海坝的塌陷,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拦海坝边缘的那一处缺口。现在的码头和拦海坝已经成了禁区,没有人再敢轻易地尝试走过去,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时王大众和郝义气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本来底气最足的两个人现在都拿不准了。张语半躺在地上,他受伤的左腿已经被鲜血染透,可能是牵扯到了哪根神经,张语的左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李思查看了张语的伤口后,皱着眉头走到王大众身边,说:“他伤到神经了,怕是以后好了也会留下点后遗症。王,这一次你不走运了。”
这个时候,对面人群里走过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子。他犹犹豫豫地走到王大众的面前,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对着王大众说道:“这位领导,我们王市长想请您解释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众正找不着发泄的地方,他翻眼皮瞅了远处那位副市长大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对来人说道:“嘿嘿……你去问问你们家的这位副市长,我犯得着跟他去汇报工作吗?还真以为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土皇上了?像他这样的,在我们那一块砖头能拍死六个,就连看眼儿的都比他官大……”
副市长距离虽远,但是架不住王大众的嗓门儿大。副市长大人气得脸色铁青,他只知道王大众是男方家的朋友,是厅级官员,并不知道王大众的底细,又当着这一大群人,他不好发作,只是把脸转向了一边,当作没有听见。这边王大众还不算完,他接着说道:“不是我说,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让我去汇报工作……”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阿猫阿狗……”
他好像想到什么,不再理会传话的瘦子,几步就到了杨建的身边。王大众在杨建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杨建听得直皱眉头。但是王大众说完的时候,杨建明白了王大众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将背包里的黑猫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交到王大众的手上。这还不算完,杨建又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在里面倒出来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本来我还以为这颗药丸是测谎用的,要给张语吃,没想到杨建却将药丸塞进了黑猫的嘴里。可能是因为天亮的原因,和昨晚相比,黑猫的状态强了一点,它的眼睛稍微地睁开了一点,惊惶地和王大众打了个照面。他还真是天生的就和钱鼠、黑猫这样的动物有缘,看清了是王大众,黑猫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将小黑脑袋埋进了王大众的胳膊下。
王大众怀抱着黑猫,慢悠悠地向张语走过去,边走边说道:“张总,不好意思,兄弟我一时失手,把您伤着了。幸好是伤在您肉厚的地方,要在再往中间偏两寸……不说了,都是误会张总,总之是兄弟对不起您了。”张语两手撑着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凉气,他满头大汗,看了王大众一眼,摆了摆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