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八章 快乐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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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冬梅和卫国提着大包小包,从村子里走到一个叫作锅吊的柏油路口,坐上蹦蹦车赶到县城,又转车到省会城市西安。

    等坐电车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太阳红彤彤的照着大地,冬梅热的头上出了汗,卫国忙从口袋里面掏出花手帕给冬梅擦汗。

    冬梅看到卫国手里拿着个花手帕,奇怪的问:“你一个大老爷们,咋还用个花手帕。卫国给冬梅擦完汗后,又把包里背的绿色军用水壶拿出来,让冬梅喝水,解释说:”这个花手帕是用来包东西的。”

    冬梅把军用水壶的口拧开,大口的喝了几口水,消解了干渴,觉得清爽多了,问卫国道:“花手帕包东西,你是包的洋糖吗?”(洋糖是当时很流行的一种用纸包着的水果糖,很普通很廉价。)

    卫国不说话,用手在裤子口袋里面掏了半天,终于掏了出来。

    冬梅把水壶的系带挂在脖子上,看着卫国笨拙的掏着东西,心想卫国还真有心,知道自己喜欢吃洋糖,还专门带着。

    可是,另冬梅没有想到的是,卫国从口袋里面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只漂亮的女士梅花牌手表。

    卫国低着头,憨憨的笑着,把冬梅的手拽过来,然后笨手笨脚的给冬梅带在了左手上。

    原来卫国是要给冬梅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心里知道,那天一起去买四大件,冬梅其实是很喜欢梅花牌手表的,可是嫌贵,不舍得买,于是婚后的一天,他悄悄的去县城里给冬梅买了梅花牌手表。

    冬梅看着手腕上漂亮的手表,说不出的高兴,心里瞬时涌荡着一股幸福的感觉,可那时的人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更不要说接吻了。

    冬梅幸福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转,她双手抓住卫国的手,握的很紧,心里默默的在说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姑娘,找到爱自己的男人。

    此时,一阵凉爽的微风迎面吹来,拂过冬梅的面容,卫国看到穿着花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冬梅是如此的美丽动人。

    火车是晚上十一点从西安发乌鲁木齐的。

    平时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卫国就买站票或者硬座,考虑到姑娘家受不了几天几夜的颠簸,卫国就破天荒的买了两张卧铺票。

    火车上,卫国睡上铺,冬梅睡下铺。

    第一次坐火车,那种新奇感,并没有让奔波了一天的冬梅觉得累。卫国已经进入梦乡,冬梅却还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外面的景色,虽然外面一片漆烟,可是冬梅却饶有兴致的数着天上的星星。

    清晨,一缕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照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冬梅。

    她抬头看看上铺的卫国,发现卫国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忙坐起来,心想卫国去哪里了,是不是走丢了。

    正在冬梅担心的时候,发现卫国提着一个热水壶走了过来,他看着冬梅说:“你睡醒了,揉揉眼睛,准备吃早饭。”

    冬梅看到了卫国,顿时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寄托和依靠,身边如果没有卫国的话是不行的。

    卫国给冬梅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热水,紧接着提溜过来一个大包,包里面背着馒头和锅盔,还有一瓶用罐头瓶子装着的油泼辣子。

    卫国放下暖水壶,坐在冬梅的跟前,提起杯子要跟冬梅碰一下。

    冬梅把睡乱了的头发拨了拨,笑着说:“又不是喝酒,还碰一下。”

    卫国小抿了一口水说:“苦中作乐嘛,就当白开水是酒了,要不还有三天的旅程怎么过呢。喝吧,不烫。”

    冬梅喝完一杯子热水后,觉的整个人舒服多了,嘴也不干了,嗓子也不难受了。

    在吃早饭的时候,两人却产生了分歧。卫国从包里面掏出两个馒头,掰开后,往里面夹上油泼辣子,又撒了点食盐,合住捏了捏,生怕油辣子从馒头里面掉出来,弄脏冬梅的花棉袄,然后双手递给冬梅。

    可冬梅却不喜欢吃馒头夹辣子,她推了推卫国的手说:“馒头太厚了,我想吃锅盔加辣子。”

    卫国看了看冬梅,把辣子夹馍放到旁边,又开始掰开另一个馒头,准备给里面夹辣子,他不高兴的回答冬梅说:“先吃馒头,馒头软,三天的时间,不吃馒头的话,就风干了。锅盔嘛,等馒头吃完了再吃。”

    可冬梅就想吃锅盔夹辣子,因为锅盔薄,而且硬,又辣有好吃。

    卫国没法,就从包里拿出一大片锅盔,掰了一块下来,给冬梅夹好辣子,递了过去。

    冬梅吃着锅盔加辣子,看着窗子外的风景,觉的世界上再没有比锅盔夹辣子更好吃的东西了。

    这就是他们的早餐,简单而美味。

    中午,列车员推着香喷喷的盒饭,在列车道里叫卖。

    隔壁乘客买了一碗,吃的很香。冬梅看到盒饭里盛着米饭,米饭的上面盖着有肉丝的炒菜,馋的直往肚子里面咽口水。

    卫国把列车员喊过来,从口袋里面摸着钱说:“给来两份盒饭。”

    列车员端出盒饭,一边说:“一份一元,一共两元。”

    冬梅一听傻了眼,怎么这么贵,她在县城里上班那阵,吃一碗哨子面才三毛钱,一份盒饭竟然要一块钱,她看着卫国想说太贵,但又怕隔壁听见了笑话他们,便违心的说:“咱们不要了吧,盒饭不好吃。”

    卫国诧异的看着冬梅说:“你没吃过,盒饭可好吃了,是米饭,比面好吃多了。”

    看到列车员把盒饭已经放到了桌子上,冬梅忙给卫国使着眼色,意思让他把两份盒饭退回去。

    卫国看不来冬梅的眼色,以为冬梅嫌弃两份太少了,(因为关中只产小麦,不产水稻,所以物以稀为贵,大家一年只吃一两回奢侈的大米),于是他又在口袋里面掏了掏,掏出五块钱后,对着列车员说:“那就再来两份吧。”说着就要把五块钱给列车员。

    冬梅一看急了,按耐不住,挡住卫国的手,看着列车员说:“列车员师傅,不好意思,对不起,太贵了,我们不要了。”

    列车员先一愣,然后一边把桌子上的盒饭往回端,一边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卫国跟冬梅说:“神经病。”

    顿时,卫国和冬梅都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

    舍不得吃盒饭,接下来的三天,两人上顿下顿都吃馒头夹辣子,和锅盔夹辣子。

    火车上的第三天,睡在下铺的冬梅肚子里面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的不行。

    卫国把冬梅扶起来,拿着水杯子给她喂了半杯热开水,还是不顶用。

    卫国看着闭着眼睛,一副难受样子的冬梅告诉她:“你可能晕车了。”

    冬梅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也不知道晕车是什么意思,反正她觉的晕车应该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跟生病差不多,她睁开眼睛,很虚弱的看着卫国说:“晕车是啥病?会要人命吗?我觉的我都不行了。”

    卫国听着冬梅的话,差点笑出来,他强忍住笑说:“晕车,不是病,就是车把你摇晕了,你晕倒了你知道吗?”

    冬梅捂着肚子,干呕了一下,差点吐出来说:“晕倒了,不还是病吗?你能给我找点药去吗?我真的不行了。”

    卫国给冬梅解释说:“这个病,等你下车了,就好了。不用吃药。”

    可是冬梅不行,她祈求着看着卫国说:“要是这样继续下去,下车了,我就没了。”

    卫国没法,就扶冬梅躺下后,顺着列车过道,去找列车员要药。

    列车的过道狭窄而拥挤,卫国一边走,心里一边思索着该怎么说,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求人,每当求人的时候,他都觉得如临大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愁眉苦脸的往前走着,突然看到前面四五个人蹲在拥挤的过道里,周围一圈人围着看热闹。

    卫国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忙凑了过去,拨开人群,想看看里面在干什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刻的迷住了卫国。

    他看到四个人蹲在一起,一个庄家,三个玩家,庄家摇麻将色子,然后发扑克牌,按照一定的游戏规则出牌,不一会,庄家就赢了三个玩家的钱。

    钱虽然都是毛毛钱,可是拿在手里有好厚一沓子,卫国估计有将近十块钱呢。

    一看庄家赢了钱,周围的人都争着抢着当庄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蹲下当庄家,一圈下来,赢了五六块钱,转身走了。

    一个老大爷又蹲了下来当庄家,不一会赢了将近十块钱,又走了。

    卫国一看,动心了,心想天底下还有赚钱这么容易的事情,可是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这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可是那个年轻小伙子和老大爷都很实在的样子,而且赢了钱就走,应该不是骗人的,于是卫国要求自己当庄家。

    周围人拥簇着卫国坐上了庄家的位置,他按照游戏规则掷了色子,然后发牌,一圈下来,果然赢钱了,而且赢了五块钱,比自己上两天班赚的钱还要多。

    卫国心里乐开了花,高兴的继续摇色子,发扑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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