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24.三曰病苦4

    “要!”

    东方立刻说道:“你可别反悔。”

    “呵……”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东方听到他的笑声, 突然觉得, 可能反悔的不是子车无奇,反而会是自己。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可后悔的。

    东方简直喜悦的能跳起来,这根本就像是天上掉馅饼, 天大的好事儿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东方以为, 按照自己的修为进展, 至少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有可能脱离龙甲神章, 从书册中/出来。但是现在, 子车无奇竟然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大的好处。

    旁人的驱壳哪里有握奇公子的好用?而且擅自夺取别人的肉/身,的确对东方的伤害不小,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还是吃不消的。

    现在握奇公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人家同意的, 那和夺取可不是一个概念。

    只是……

    东方虽然喜悦, 却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忍不住说:“你……如何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不薄不/厚的嘴唇轻微的抿着, 东方一瞧见他这表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握奇公子不乐意说的事情,谁问都没用, 怎么问都没有。十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

    东方有些无奈, 气得瞪眼睛。

    子车无奇却说道:“我教你一个口诀, 你可以现在就来附身试试看了。”

    东方总觉得, 惊喜来的太突然,但是当下立刻说好,也有点太迫不及待。

    子车无奇教了他一个口诀,东方默默记下,他顿时感觉呼吸一滞,然后眼前的景物都花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端端的坐在桌子前面。

    当然,他手中还捧着那册龙甲神章。

    东方才不稀罕龙甲神章,将龙甲神章扔在了桌上,然后快速的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面镜鉴。

    镜鉴里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剑眉星目,眼睛略显狭长,不过看起来并不觉得刻薄,反而让人觉得温柔异常。

    东方瞪着眼睛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上身成功了,而且一点排斥感都没有,融合的非常好。

    他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就瞧镜子里那握奇公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往常大不相同的表情。

    东方差点就笑喷/出来,顿时觉得实在有趣,实在太搞笑了。

    于是东方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做了个邪魅狂狷的表情,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故意做了个一个很猥琐的表情。

    这回就再也忍不住了,东方被自己逗得大笑出来,笑的肚子直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股酸爽感。

    云笈宫一项被人叫做活死人谷的,而握奇公子那可是活死人谷里的佼佼者,向来一派仙风道骨,哪里露/出过这样子的表情,如果子车无奇知道自己这样糟蹋他的身/体,估摸会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东方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自己上了子车无奇的身,不过子车无奇的魂魄应该也没有被挤出去,他们现在是共存的现象,子车无奇的魂魄只是在驱壳中暂时沉默了。

    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糟蹋他的身/体的吧?

    东方又觉得有些小失落。

    不过很快的,东方那点小失落就烟消云淡,因为他发现,子车无奇这身/体真是万里挑一,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别看子车无奇一派仙风道骨的,看起来又高又瘦,不过东方一摸,胸口硬/邦/邦的,再往下一摸,腹肌也硬/邦/邦的,实在是很结实很有料。

    东方差点把自己衣服给脱了,想要看看到底有料到什么地步。

    但是伸手一抓腰带,就停顿住了,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像是变/态,万一子车无奇真知道了,恐怕会鄙视自己。

    于是东方只好悻悻然作罢,把腰带又整理好,很正义的咳嗽了两声,仔细在镜鉴面前打量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够,越瞧越觉得自己的新肉/身好,恨不得比自己原本的肉/身还要好。

    东方正喜出望外,结果自己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的就抬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脸颊。

    东方一愣,瞧着镜子里自己抚/摸自己脸颊的模样,顿时搞得一身恶寒,连忙用左手抓/住了右手,说:“怎么回事儿!”

    东方可没有自/摸的习惯,他也只是顾影自怜一下而已。突然控/制右手的绝对是子车无奇无疑了。

    东方左手可不敢撒手,抓着右手不让右手再乱动,额头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说:“现在这肉/身是我的,你出来做什么!”

    东方话说完了,但是他又开口了,不过不受东方的控/制,是子车无奇在说话:“没什么,只是右脸上有脏东西,现在已经掸掉了。”

    东方立刻跟了一句:“你大/爷!”

    子车无奇说的那么没有诚意,东方一听就知道。而且刚才自己对着镜鉴看了那么久,脸上的汗毛都数的一清二楚了,哪里有什么脏东西,子车无奇连眼睛都不眨就说这样低级的谎/话,实在让东方很看不起他。

    子车无奇倒是不介意他骂自己,只是淡淡的又开口:“我的腰带被你解/开了,没有系好。”

    东方脸上“腾”的就红了,嘴硬的说:“谁解你腰带了,是它自己开的,我已经给你系好了,你应该向我道谢。”

    东方觉得,自己这样自言自语,其实有点诡异,若是有旁人,恐怕要给吓死了。

    不过他又觉得,这样自言自语,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自从离开云笈宫之后,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见过握奇师叔了,他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却因为各自身份的原因,关系坚/硬到不行。

    东方突然记起来,自己原来是最为崇拜握奇师叔的,但是后来,有多崇拜就有多讨厌他,想着握奇师叔为什么会是自己仇人的师/弟?

    东方正出神,他的嘴巴却说道:“那样皱皱巴巴的,太难看了。”

    子车无奇说完了,就抬起了两只手来,放到腰间,仔仔细细的把腰带拆开,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顿时很头大,他这个人不拘小节,和子车无奇一丝不苟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

    东方瞧着“自己”那么仔细的系腰带,顿时感觉有点诡异。

    子车无奇是有强/迫症的,腰带系的要平,头尾相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整个腰带不能有褶皱,系好了还要整理一番。

    东方低着头瞧“自己”系腰带,脖子都酸了还没有系完。

    “好了。”子车无奇似乎终于满意了,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东方咂了咂嘴巴,镜鉴中那握奇公子完美的脸上又露/出了以往从来不会有的表情,稍微有点痞痞的。

    子车无奇刚说好了,下一刻,东方就抬手拽住了腰带的一头,然后轻轻一拉。腰带一下子又开了,不只如此,东方还随手扯了扯衣领子,感觉衣领子太紧了,一丝不苟的,累的有些难受。

    镜鉴里的男子露/出了一个怔愣的表情,但是同时还一脸得意。

    东方得意的不得了,说:“你这一板一眼的性格,真是应该好好改一改才行,不然谁受得了你啊。”

    东方恶作剧了一番,子车无奇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孜孜不倦的开始系腰带。

    东方挑了挑眉,心说反正解腰带比系腰带要容易的多,自己要好好调/教一下握奇公子,等他系好了自己再解/开!

    东方心里偷着乐,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想法和举动是有多么的孩子气和无/理/取/闹。

    自从他做了三十六天门的门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放纵的无/理/取/闹过了。

    子车无奇仔细的系着腰带,快要系好的时候,突然说:“你……要不要和我双/修?”

    双/修……

    东方觉得,这两天自己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双/修!

    因为夷玉一直挂在嘴边上,见了谁都要求双/修,简直是没节操的典范。

    刚才唐老的祭奠,但是夷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方很怀疑,他是不是和唐风居双/修过头了,以至于根本下不了床?

    然而听到子车无奇突然提起“双/修”这个词,东方还是很懵的。

    镜鉴中入谪仙一样的男子,此时就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

    东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双/修?你和……我?”

    子车无奇用很淡定,很自然,很正常的口气说:“对。我受了些伤需要恢复,你继续修/炼增加修为,如果我们双/修,可能会比较方便。”

    各取所需!

    互惠互利!

    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

    但是东方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东方忍不住就脑补了一下,自己现在可是在子车无奇的驱壳里,和子车无奇公用一个身/体,那他们要怎么双/修?这么一想就觉得,实在太诡异了。

    子车无奇说:“双/修,当然是等你找到可以用的肉/身之后,才能做的,并不急于一时。”

    “谁急了?”东方不满的说:“是你突然提出来的,怎么反而说的我像个饿死鬼一样。”

    子车无奇一笑,但是没有说话。

    “等等!”东方突然想起来了,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东方只是脑补了一下而已,吐槽一个身/体双/修的事情根本没有开口说出来,但是子车无奇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东方觉得细思极恐。

    子车无奇淡定的说:“哦,你用了我的身/体,魂魄在我肉/体里,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果然是这样……

    东方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道?那以后自己都不用说话了,什么都能被子车无奇知道?这也太可怕了。

    不过东方是不知道子车无奇在想什么的,一点也不知道。

    子车无奇善解人意的说:“毕竟身/体是我的,你的修为也还弱,不知道我想什么很正常。”

    东方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说:“我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而且我也没有问你,我也只是自己想一想,以后我没有问出口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回答了。”

    子车无奇难得笑了,说:“好。”

    不过东方觉得,子车无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非常的没有诚意。

    这么一打岔,东方和子车无奇都把双/修的事情给岔过去了,子车无奇也并没有等到东方的回答。

    外面有脚步声来了,很轻快,好像踩着鼓点一样。东方转头看了一眼房门,就听到有人“叩叩叩”的瞧了三声门。

    然后是夷玉欢快的声音,说:“握奇公子?你起床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夷玉问的挺好听,但是刚说完也没听到回/复,就推门进来了。

    这日上三竿的,唐老的祭奠都结束了,子车无奇刚才还被那么多人拦着不让走,但是夷玉好像一点也不在状态。

    夷玉推门进来,瞧见子车无奇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说:“你真的才起来啊。”

    东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瞧,原来虽然腰带又被子车无奇系好了,但是衣服被东方拽的歪歪扭扭,领子那里开了一大片,有点衣/衫/不/整的。

    东方赶忙拢了拢衣领子。

    他整理衣领子的时候,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东方忽然觉得,两个人用一个身/体,也真是很奇怪。

    夷玉赶忙点头,说:“对啊,我就是来问你什么时候才走的,我都着急了。我们要是现在就走,那我先去和唐风居说一声,让他赶紧处理好事情,然后去追我们。”

    东方一愣,奇怪的说:“唐风居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夷玉嘻嘻一笑,说:“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唐风居跟我走的。”

    因为唐老的事情,唐风居受了一些刺/激。再者就是唐家三公子,但是留在唐家一点好处也没有,仍然要和大哥二哥每日争吵不休。

    唐风居实在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要离开冬石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这样一来,夷玉就有机可趁了,磨破了嘴皮子,一直劝说唐风居跟自己走,说是可以结伴一起历练,也有个照应。

    唐风居以前从没离开过冬石湖,考虑了之后就同意了。不过不能马上走,毕竟唐老才去世不久,唐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唐风居跟夷玉说,等他处理好唐家的事情,然后再去追他。

    夷玉沾沾自喜的讲述着,又说:“从今天起,唐风居就是我的人了,哼哼,早晚要让他和我双/修,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能让给别人。”

    东方:“……”

    东方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搞定唐风居了,原来并没有。”

    夷玉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说:“唉,我好话都说了,衣服都脱了,但是他就是不来扑我,我还能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教教我?”

    东方:“……”

    东方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夷玉,这脸皮厚的无止境,早知道就不和他搭话了。

    这时候,子车无奇就用平板的声音说道:“少说废话,我们该启程了。”

    “哦哦,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找唐风居!”夷玉说。

    子车无奇也要离开,抬步往外走,往门口去了。

    东方看到被遗忘在桌子上的玉匣,赶忙说道:“等等,玉匣没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玉匣还放在桌上,里面有一本龙甲神章。桌上还放着另外一本龙甲神章,是东方之前寄存的地方。

    子车无奇淡淡的点了点头,说:“哦,差点忘了。”

    他说完了,又转身回去,将两本龙甲神章都拿放进了玉匣之中,然后盖好了托在手里。

    夷玉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奇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东方:“……”

    东方已经不记得今天自己第几次无语了,反正觉得挺丢人的。

    不过又想了想,用的是子车无奇的身/体,丢的也是握奇公子的人,对自己并没什么损失。

    子车无奇倒是淡定,都不搭理夷玉,托着玉匣就走出去了。

    夷玉赶忙去找了唐风居,然后约定好一个地点,等着十日后再汇合相见。

    子车无奇之前已经交代好了他那些云笈宫的弟/子,所以直接与夷玉就上路了,准备去找扶摇子求卦。

    这一上路,东方才想起来,他们可是去找扶摇子求卦的,简直是自讨没趣。

    子车无奇和夷玉两个人往北而去,因为夷玉现在肉/身的问题,所以不好御剑,很容易从天上掉下来,到时候那就死的透透的了。

    而子车无奇身/体不适,其实也不适合御剑,但是如果勉强,也无不可。

    夷玉说:“握奇公子,要不然你带着我御剑好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摇头说,说:“你太重。”

    夷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我巴掌大的小/脸,你看看我这水蛇腰和小屁/股,你说我太重?”

    他们才出了冬石湖唐家,并没有走多远,虽然左右人不多,但是仍然有几个过路的人,听到夷玉大呼小叫义正言辞的,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东方差点没忍住就将夷玉一巴掌拍去见土地公公了,说:“你闭嘴,也不嫌丢人。”

    夷玉说:“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夷玉长得的确娇/小可人,比姑娘家还要小/巧/玲/珑。但是原本的夷玉早就死了,现在的迦楼罗不过是占了一具死尸,融合的并没有太好,身/体里阳气实在缺乏,阴气下沉,死尸的确是死沉死沉的。

    夷玉急于找一个人双/修,其实也是因为他缺少元阳,想要中和中和,靠外力弥补,所以才一副“饥/渴”模样。

    子车无奇说:“骑马。”

    “骑马?”夷玉一脸你逗我的样子,说:“我约了唐风居十天之后见,我们一路骑马,那十天之后能完/事儿吗?”

    子车无奇说:“不一定。”

    夷玉:“……”

    这回轮到夷玉无语了,他好不容易用三寸不烂之舌和美/人计将唐风居说动了,结果唐风居十日之后到了汇合地点,却不见夷玉,绝对以为是被放鸽子了。

    夷玉苦着脸说:“我好不容易让唐风居对我垂涎三尺,那现在怎么办?你赔我那么好的大肥肉!看来只能用你的身/体来抵债了。”

    子车无奇都不瞧他,已经往前走了,说:“前面镇子可以买到马匹。”

    东方好久不曾骑马,听着还觉得有点意思,索性并无异/议。

    夷玉那边大叫大嚷的,但是没办法,只好追上子车无奇。

    镇子上的确有卖马的地方,夷玉拿了银两去买马,子车无奇就在一边等着他。

    东方趁着夷玉离开,问:“我们真的要去找扶摇子?”

    “为何不是真的?”子车无奇说。

    东方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子车无奇又说:“蓍草卜卦这一点,扶摇子还是拿手的,要想知道是谁将你分尸,又把你的尸体都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找扶摇子最为放心。”

    他说完了,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说:“到时候你就可以亲手报仇,而迦楼罗可以找到他的纯青琉璃色,我也可以知道云笈宫之中是不是出了内鬼。”

    东方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

    东方说:“可是,你当年把扶摇子的一条腿给打断了,你不会给忘了吧?”

    “哦,”子车无奇说:“倒是有些印象。”

    东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子车无奇笑了一声,说:“虽然是我打断了扶摇子的腿,不过要不是因为救你,扶摇子的腿也不用断一条。”

    东方乍一听他如此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没忘,总有一日会还你的。”

    东方说道:“我当你已经忘了,那我也记着些,到不需要你还条命来,等我想起来有什么事情差你办,你不要推三阻四就好。”

    东方一听,瞪着眼睛就说:“我怎么会推三阻四?我从不是那样的人。”

    子车无奇淡淡的一笑,说:“我想也是。”

    东方说:“你还是想想,如何让那扶摇子乖乖给你算卦罢。”

    子车无奇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昔日他两条腿都健全,他尚且斗不过我,如今已经断了一条腿,还怕他翻出天去?”

    东方:“……”

    东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赖的了,但是有一种像握奇公子那样的无赖,表面上斯斯文文优雅到不行,其实心里都是黑色的。

    东方正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结果就听到自己嘴巴里低笑了一声。

    东方顿时恼了,说:“你怎么又窥/探我在想什么?”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对不住,是你的意识太强,就算我不想窥/探,但是……”

    “好了,你闭嘴就好了。”东方已经不想听他笑话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不过外人完全看不到是两个人,只能瞧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而且表情相当丰富,一会儿面色淡定如沐春风,一会儿却暴跳如雷一脸恼色的。

    好在东方找的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所以并没有人真的看到他一个人自然自语。

    只是东方的话刚说完,夷玉就出现了。

    夷玉也没牵着马,吓了东方一跳。

    其实东方也吓了夷玉一跳,夷玉一脸懵的表情,很快变成了一脸担心,还挺真诚的,说:“握奇公子,你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罢?”

    东方气得脸都紫了,谁是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自己也是搞的上身这一套,但是可比夷玉要强多了。迦楼罗可是占了一具尸体,自己好歹还有宿主的同意,可是名正言顺被请进来的。

    东方说:“你就最不干净了。”

    子车无奇连忙出来说:“不是去买马了?”

    夷玉说:“买了啊,都买好了,我们牵了马就可以走了,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但是夷玉一回来,大老远就看到子车无奇在自言自语,时不时的还有肢/体语言比划一下,实在是诡异极了。

    子车无奇说:“我们上路。”

    夷玉很积极,因为他可不想让唐风居以为自己放了他鸽子,他还要赶紧处理完/事情去见他的情哥/哥。

    不过东方觉得,夷玉绝对被子车无奇给坑了,扶摇子正躲在连鸟都拉/屎的偏僻地方,这一来一回绝对有半个多月,十天根本搞不定。

    骑马上路,这实在让东方有些个兴/奋,毕竟好久都没有骑过了。但是头一天好奇,第二天还有点好奇,第三天就感觉不舒服了,毕竟颠簸的很,一天下来疲惫的厉害,可比御剑要费事儿多了。

    夷玉每天都要问一遍,还有多远才能到。子车无奇从第三天开始就说快了,但是到第七天仍然是快了,东方觉得,子车无奇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好在第七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就真的到了。

    这地方真是一处小山沟,七八里之外有个小村庄,但是这小村子一共就三户人家,小的可怜。再往山里头走,就什么人家也没有人了。

    他们路过的时候,还村/民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去,说是山里头有妖怪,会吃/人的,让他们不要进去送死。

    东方听着就觉得有/意思,这扶摇子混的实在太惨,都快变成山大王了。

    天色有些暗了,不过夷玉坚持今天就要见到扶摇子,所以走的很快,摸/着黑也要进山去。

    他们一路进山,连个鸟都没瞧见,果然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和三十六天门有点像,环境非常复杂,路上竟然还有些像沼泽一样的地方。

    好在东方以前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带着夷玉一路都很畅通。

    他们越走前面雾气就越大了,最后大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东方干脆一挥手,“呼”的一阵大风吹来,顿时就把浓重的雾气给吹散了。

    这一下子简直干脆利索,而且动作极为潇洒。东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握奇公子的肉/身果真好用,自己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这雾气一散开,夷玉立刻指着前面大喊:“你看你看!有个宅子!”

    就在前面不远,本来的大雾之中,竟然有一处宅子。并不算大,但是阴森森的,看起来像极了一处鬼宅。

    “就是那里。”子车无奇突然说。

    东方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腕,想着若是见到了扶摇子打起来,自己绝对不能吃亏,不然要被子车无奇给看扁了去。自己已经不是原本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三十六天门门主的名声也是响彻了所有修仙世家的。

    夷玉率先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进去,然后推开了院门,高声喊着:“有人吗?我们来求卦的!”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的样子。

    东方跟着夷玉走进去,他刚踏入院门两步,突然就听“梆”的一声,院门一下子就闭合了。

    东方立刻转身,只瞧院门关上之后,那门旁边,竟然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人。

    少年的脸色很白,惨白中透露着一股青色。他样貌倒是顶尖的,只是那怕人的脸色,绝对没有人能对他爱慕的起来。

    少年的身材甚是瘦弱,看起来身量应该并不高,但是无法说的准。

    为何这般说?因为少年坐在一张轮椅上,他的双/腿似乎不能动,膝盖上盖着一块毯子,遮住了他的双/腿。

    少年用阴邪的目光盯着他们,打量了东方,然后打量夷玉,最后又转回来打量东方。

    夷玉第一个沉不住气,问:“你是扶摇子吗?”

    “扶摇子?”少年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但是压的很低,好像永远都不愉快一样,说:“你要见他?他在宅子后面的院子里,就在右边的大树下。”

    夷玉立刻快步往后院走,招呼着子车无奇说:“握奇公子,我们快去。”

    夷玉跑走了,但是子车无奇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东方也没有一点要跟着去的意思。

    眼前着少年并不是扶摇子,东方和子车无奇以前是见过扶摇子的,扶摇子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了,怎么能这般年轻?

    东方打量了一眼少年,他同时用虚幻镜像看了一眼宅子后面。

    后院里什么也没有,有两棵很高的大树,不过都已经枯萎了。右边的大树似乎比左边要高一些,树上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也没有,非常的诡异,而树下亦是什么也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东方觉得,恐怕是土里有什么才对,从树下的土里冒出汩/汩阴气和怨气。

    东方皱了皱眉,子车无奇已经开口,说:“你将扶摇子杀了。”

    东方也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但是眼瞧着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或许更小,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瘦弱可怜,怎么可能杀的了扶摇子?

    少年人挑/起嘴角,很诚实的说:“是啊,我把他杀了,就埋在后院右边的那颗大树下。”

    虽然少年说的轻/松,但是东方可不这么认为。那大树下一股阴气和怨气,怎么也不像是简简单单的给埋了。恐怕下了什么阴毒的咒法,将扶摇子的一魂一魄困在了里面。

    扶摇子死了,一魂一魄却永不得解脱,这样子没有怨气才要见鬼。

    东方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又笑了,说:“我是扶摇子的义子。”

    这回答让东方着实惊讶,少年瞧见他惊讶的表情,似乎被取/悦了,喋喋的笑了起来。

    东方觉得,这孩子或许真是扶摇子的义子,性子一样的古怪,长大了绝对也是个魔头。

    少年说:“你们又是什么人?扶摇子的朋友?来给他报仇的吗?”

    子车无奇说:“我们是来求卦的。”

    “那还真是不巧。”少年说:“他如今就剩下一魂一魄,恐怕没办法算卦了。”

    子车无奇又说:“你是他的义子?扶摇子可曾教过你卜卦?”

    少年多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的确倒是有的。”

    他说着扬起手来,从双/腿上的毯子里拿出一把蓍草来。但是那些蓍草弯弯曲曲的,都不甚直,颜色也丑陋不堪,根本无法和子车无奇的紫色蓍草相对比。

    子车无奇说:“那我们想请你算一卦。”

    “这样……”少年眨了眨眼睛,这会儿竟然露/出了一些天真的表情,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给你们白算一卦罢。”

    子车无奇倒是大方,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

    少年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刚才我还想杀你,但是现在就好喜欢你了。”

    东方实在不喜欢他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废话少说。”

    少年说:“我想一想,要什么好处呢……哦对了,握奇公子是罢?我想和你结契,如何?”

    东方一怔,这少年果然古怪,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刁钻的条件来。

    如果两个有修为的人滴血结契,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要同生共死,受到的创伤都会均匀平分,只要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便无论如何不可再活。同时修为也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如果子车无奇和少年结契,那么少年一下子就可以拥有子车无奇多年积攒下来的修为,简直可说是一步登天。

    东方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少年的算盘打得真是太精明了。

    子车无奇倒是丝毫不生气,但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答应你。”

    少年不悦的皱着眉,说:“你不想要求卦了?”

    子车无奇说:“我已经和一个人结了契,不可能再和旁人结契了。”

    的确如此,结契是有排他性的,一生一世就只能结契一次,如果结过契想要反悔,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子车无奇说完,东方都愣住了。他竟然已经和人结契?

    要知道,在他们这样修仙人/士看来,结契可是头等大事,比什么婚嫁生子还要大的多。毕竟成婚一次两次三次都没问题,儿子也可以生一个两个三个,但是结契不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反悔。

    少年皱眉,说:“你骗人!”

    子车无奇说:“我并没有骗人。”

    “我可看不出来你和谁结契过。”少年说。

    东方也没瞧出来,结契之后是能看出来的,东方这会儿就在子车无奇的身/体里,完全瞧不出子车无奇曾经结契。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和那个人结的并非九重契。”

    其实大家提到“结契”一词,一般说的都是狭意上的九重契。九重就是九条规定的意思,用来约束结契的双方。若是一方怀着恶意结契,结契之后故意损害自己的身/体,以求报复对方的目的,这样就不好办了。所以九重契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杜绝以恶意结契的人。

    九重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两个结契的人非常平等。

    但是子车无奇竟然说,他并没有和那个人结九重契。

    当然结契还有其他很多种,正派人/士把其他的都算是旁门左道。那样的结契会让双方非常不平等,甚至有一方会像奴/隶傀儡一样被驱使。

    九重契在式成之后,的确可以被旁人发现,那是藏不住的。但是如果并非九重契,而是不平等的结契,就另当别论了,的确不易被察觉。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竟然被人强/迫结契?我现在倒是更喜欢你了,我们都是可怜虫啊。”

    子车无奇笑了,说:“是我自愿的,那个人还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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