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花园内散步的唐心,意外邂逅了多日不见的莫子谦。
“莫总。”她轻声问候。
“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见外,到底我们之间比较生疏。”他穿着一身暗色的西服,内里的衬衫素净温雅,戴着黑框眼镜,依旧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若不是有季言希在前,她定会仰慕这样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贵气。
只是,有些事情就像宣纸上不经意染上的墨点,到底是破坏了整个气氛。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恩人,我最尊敬的老。”
他文雅一笑,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狠厉,回归到从前那个她钦慕暗恋的形象。像大学校园操场上拿着一本书读着听不懂的俄语阿拉伯语的翩翩青年,也像是秋风落叶间不经意从你身边走过的民国少爷,又是你古诗词里杨柳竹林下吹笛抚琴的佳公子。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仇恨,会那样粗暴地侵犯她。她实在想不通。
“今天我是特意来告别的,想在临走时,看看你。”
她惊讶:“你要去哪里?”
“欧洲。”
“去多久。”
“不知道,可能很久吧。下次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对他说“一路顺风”还是“保重”。
他说:“听说你们住在一个病房,他请了人专门照顾你。”
“嗯。”
“他对你好吗?”
“嗯。”
“小心。”
“嗯?”
“那次我并非有意冒犯。”
“都过去了。”她已不愿再提从前。
“如果你没有怀孕,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不知道。”
“是我错过了你。”
“莫总,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既然现实已经为她做了选择,她便不想让更多的意外打乱正常的节奏。
有些情需要断,就必须彻底。
她转身准备离开。
莫子谦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唐心。”
她转过身来。
他走上来张开双臂抱紧了她,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等我。”
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是还未问出口,已经被她对面那双狠辣嫉妒的眼神刺伤,立刻推开了他。
季言希走过来,醋意横生:“心儿,你该回去了。”
唐心与莫子谦道别:“保重!”
季言希见唐心临走还要与莫子谦互相道别,更是生气,让王妈把唐心带走后,站在莫子谦对面,傲娇地与他对视。
“你来医院是看病还是看人?”
“季总这也管吗?”
“看我的人我就要管。”
“你的人?哈哈哈”莫子谦嘲弄地笑着,“你真的爱她吗?你懂她吗?你不过是像豢养一只宠物一样养着她,你以为你给了她你所能给的一切,其实你只不过给了她富贵,却从来没有真正走进她心里。”
“你一个连富贵都给不了她的人有资格跟我讨论我孩子他妈吗?”
“季言希,你可知道她昏迷那段时间整夜都做着噩梦,说着什么梦话?”莫子谦一反刚才的谦和温润,言语直挑季言希的软肋,见季言希说不出话来,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说下去,“你就是她的噩梦,唐心早晚有一天会是我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季言希内心已有些动摇,他对一切都能掌握于手心,唯独对唐心没有自信。因为曾经伤害过,想要弥合,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虽然,近日,唐心对他放松了戒心,可是他也觉得自己无法走进她的内心,总是觉得她有些忧伤,却探索不得。
“你一向自负,别人说的话自然不信,我也没有打算让你相信。我来只是想跟她告别,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一定会得到她的心因为得到她,才是对你致命的打击”。
莫子谦说话转身离去,决绝地背过身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季言希感慨万千。
原本,他们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就算不和睦,也不需要敌视仇恨。可是如今,造化弄人,他们身上有一半的血液相通,却被另一半血液搅起内心的仇恨。
回去之后,季言希便让医生检查了唐心和他的身体,提出要出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唐心的胎象稳固,季言希的伤势也渐渐愈合。
病房同居的日子,尽管吵吵闹闹,却也亲近。为了腹中孩子,唐心那颗被过往仇恨包裹着的坚硬之心慢慢地融化。只是莫子谦的到来,让他颇为不爽。
他不会让莫子谦有任何的机会抢走他所爱的女人。
所以他对唐心说:“我们结婚吧。”
她愣了,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个。
“我想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足以让她无懈可击无法反驳的理由。
她是不是应该接受,忘了从前的一切?两次的不信任,车祸和流产的代价,她是不是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唐心不知道,她既想接受季言希的求婚,又无法做到像从前一样。
她记得安娅瑟曾经跟她说过:“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依赖男人。”尽管那时候,安娅瑟是不耻她与季言希相恋才故意说出来的,但是她却觉得这句话非常合乎她此刻的处境。
那些原本就存在的流言蜚语,会说她母凭子贵,奉子成婚。
那些原本就看不起她的人,会觉得她心机深重只为嫁入豪门。
她可以不去顾忌,却不能不顾忌腹中孩子,往后别人该贴上怎样的标签?她的父母呢,已经过世了,还要让人去诟病,因为她背上骂名吗?
她与季言希之间相差太大。
“我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
“你还想着他吗?”
“啊?”
“莫子谦,你对他那么温柔。”季少吃醋了。
“你是因为吃醋才求婚的吗?”
“不行吗?”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单膝下跪,你堂堂一个总裁这样吝啬向我求婚我当然不答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母凭子贵,而你丝毫不在意我。这样的我,就算嫁给了你,也不会是季太太。”
“你不是季太太是什么?”
“是你豢养的宠物。”
他想起莫子谦临走前说过一样的话,蓦然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