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掉电话,和白宝贵聊天的劲头没了,愁眉苦脸的说:“我回家了。”
白宝贵道:“再坐会嘛,回家对着电视有什么意思。”
“我妈说有个当事人找我,可能是郑先生的父亲,上次他来的时候,也是找的这个借口。”
白宝贵一听也紧张了,事关小拙,他务必跟着去看看,放下茶杯,忙道:“我也去,如果郑家人为难你,我还能帮上忙。”
匆匆赶回林家,门口果然站着一位陌生男子,何佩兰将自己锁在门外,防止男子进到家里。
她指着那男子对林睿说:“喏,就是他。”
林睿盯着他看,男子年纪约三十岁上下,平头小脸,一对耳朵埋在镶毛夹克皮衣里,双手垂在衣角处,手背上有块看不出图案的纹身。
因见来者不是郑含梧,林睿便猜测着问:“你是陆贝和的亲戚?”
陆贝和即是那个天价索赔,涉嫌敲诈勒索罪的当事人,除了他,林睿想不到其他相关人员。
男子道:“陆贝和是谁?”
白宝贵道:“你是郑家的吧,我认识你们老板,他人呢?”
男子道:“我们老板在车上,请林律师过去谈一谈。”
此时三个人都确定“老板”是郑拙成的父亲了,她不是已经和郑先生分手了吗,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林睿想着,望向白宝贵,白宝贵道:“我跟你一起去。”
何佩兰不让林睿走,说:“睿睿,你现在有新男朋友了,别去管那个郑先生了,让你男朋友知道了,你们不得吵架啊!”
白宝贵疑惑的问:“林睿,这,这是什么意思?”
林睿道:“回头跟你讲,我妈现在见谁都是我男朋友。”
白宝贵道:“阿姨,我们去去就回来,跟郑家人讲讲清楚,省得他们老来纠缠。”
何佩兰松开了手,确实是这么个理,睿睿不喜欢那个郑先生了,罢了,罢了,说个明白透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何佩兰道:“我也去,不能由着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闺女,多一个人多张嘴,我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那男子拦住何佩兰,道:“我们老板只想见林律师。”
白宝贵道:“咦,你这个人,我跟你们老板的儿子是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
男子便道:“你非要去,那随你,但林律师的妈妈不行。”
白宝贵安慰何佩兰他会看好林睿,让她一万个放心,何佩兰这才勉强答应,心里面似有小鼓在敲。白宝贵和林睿在男子的带领下走到车旁,这是辆七座的商务车,后面的车门开了,里面一个年长些的人探出脑袋,问:“她是林睿?”
领他们过来的男子道:“对,做律师的。”
“他是谁?”
“他说是老板的朋友,和老板的儿子是发小。”
年长些的男子哭笑不得,骂道:“吃屎了你,老板家的儿子才十岁。”
白宝贵和林睿面面相觑,他感到不大对劲,牵着林睿的胳膊想走,车里的男子呵斥道:“去哪啊,既然来了都是客,上车吧。”
白宝贵道:“大哥,我自己有车,就停在路口那地方,你们开车,我在后面跟着,怎么样?”
“我们这车里坐得下,用不着你开车,上车吧。”
“那大哥,我们到车上取点东西,我给林阿姨带了点礼品,刚刚忘记拿下来了,你等我们一会,我们马上就过来。”
“罗里吧嗦的,等事情办妥了,自然送你们回来,上车上车。”
林睿问:“谁是你的老板?”
“你马上就知道了,急什么!”
林睿未反应过来,被人在后面用力一推,踉跄上了车,“哗”一声车门随即关上了。
有人道:“你们坐到最后面去!”
林睿欲开口问,白宝贵示意她先不要说话,两人弓着身子走向最后排,林睿挨着窗户坐下,白宝贵坐在座椅中间,领他们过来的男子坐到了白宝贵旁边,警惕的盯着他们。林睿仔细打量车里的情形,除了她和白宝贵,算上开车的共有五个男子,全部默不作声的坐着,根本辨不清哪位才是所谓的老板。
她把目光移到车里的陈设布置上,刚才在外面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这是一辆簇新的车,皮座椅上的塑料保护纸还未撕干净,飘出浓烈呛鼻的气味。林睿猜想大概这车没上牌呢吧,她皱着眉望向窗户,所有的玻璃窗都是紧关着的,恍然窒息不已。
林睿感觉遇上了劫匪,但她没有得罪过谁啊,况且她也没有钱,她掐了掐白宝贵的手,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白宝贵眼看汽车出了市郊,驶向狭长的乡间小道,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地。他瞥见前方有一大片高耸的芦苇地,叫起来道:“能不能停一下车啊,我要下去方便一下。”
“兄弟,劳你憋一会,快到地方了。”
“大侠你行个方便,我快憋不住了。”
“憋不住就在车上解决了吧,我们不嫌弃。”
说话的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命令司机道:“快点开!到了这里又没有红绿灯,磨磨唧唧的。”
司机应着加大油门,汽车瞬间在坑洼不平的泥路上疯狂颠簸,眨眼的功夫,车窗将芦苇甩到了后面,又变成了空旷的冬季田野。
林睿道:“你们老板到底是谁!”
“林律师,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你急什么啊。”
“你们让我的朋友走吧,反正你们要找的是我,跟我的朋友没有半点关系。”
“来都来了,走什么啊,我们老板好交朋友,正好认识认识。”
从他们嘴里打探不出半句消息,渐渐的,房屋越来越稀少,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阴冷的风呼呼的打着车身,只有不停息的颠簸,而望不到路的尽头在何方。无论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看来都是凶多吉少,白宝贵和她有相同的体会,在她的掌心里写下“没电”两个字。
林睿懂他指的是手机没电了,她也想过打电话报警,但手机放在包里,苦于逮不着机会,负责看管他们的男子像警觉的老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们。
林睿摸向手提包,白宝贵的余光扫见她的动作,故意侧过身体替她遮掩,没想到那男子一眼看见了,发现了重大情报般喊道:“林睿想报警!”
除了司机,其他人猛然扭身看向她,林睿死死的盯着他们看,将他们的容貌一一记住。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道:“把她的手机拿过来!”
男子抢过林睿手中的包,掏出手机迅速扔到前排去,前排的人甩到副驾驶座上。那人打开窗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啪嗒”一声响,车里所有的窗户又关上了。
林睿的心脏跟着哐当落地,似有大难临头的架势。
男子道:“这男的也有手机!”
“也拿过来!”
白宝贵穿着休闲服,非工作时间出门时,他没有带包的习惯,此时衣服左边的口袋里放着钱包,右边的口袋里放着手机。他乖乖的把手机拿了出来,说:“我手机没电了,真的没电了。”
男子试着开机,又左右翻看确认,虽然是没电了的手机,但能有一个通讯工具在身上,总归能安心一点。
他对男子说:“你看这手机没电了,我又用了好几年了,值不了什么钱,要不你还给我,我钱包里有钱,都给你。”
白宝贵恭敬的把钱包递过去,男子瞟也不瞟,轻蔑的说:“你以为只有你们律师懂法律,法律我也研究过,拿了你的钱,一旦出了事,你反过头说我们抢劫,兄弟们就得去蹲局子,我们不要你的臭钱,你收起来,收起来。”
白宝贵和林睿愣住了,没料到他们还有法律意识,不要钱他们想干嘛。
男子喊道:“这男的手机没电了!”
“那顶个屁用,还给他吧,猴子你做的对,不到万不得已,别动他们的东西,这做律师的脑袋瓜子后面都挂着心眼,我们不做犯法的事,警察也拿我们没法子。”
男子便把手机还给了白宝贵,白宝贵紧握着手机,林睿听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对法律一知半解,但以他们眼下的举动看来,至少排除了林睿最坏的估计。
又过了一个世纪般,汽车在一间农村的平房前停了下来,屋檐下垂着两盏射灯,里面装的是led灯泡,将周围的环境照的十分亮堂。林睿和白宝贵被从车上叫下来,林睿借着明亮的光线左右打量,房子红砖黛瓦,孤零零的坐落在绿森森的林海中,有个二十平米见宽的小院子,和他们在路上见过的房子格局并不相同。
林睿把周遭全部打量了一遍,打算再仔细观察时,从屋里走出两个手持木棍的男子,没看林睿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那五位男子。林睿发现这两个人和“劫持”他们来的男子们形态相似,都是一副漫不经心而又谨慎入微的样子,以她见过那么多不同行业的从业人员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像是技术工人,或者是做长途运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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