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家布置简陋的旅馆内,亮着一盏盏明亮的灯。
其中一盏是属于罗南和艾伦的。罗南本来租的房子是足够他自己住了,但是多了艾伦这个临时住客之后,空间一下子显得紧张了起来。他也不像布鲁盖斯认为的那么穷,上次卖信息素还赚了好一笔钱。距离买飞船是差点,但是也不在乎这点。他本来是准备给艾伦开一间新的房间,就让老板开在隔壁好了。谁知道艾伦刚刚到了新房子就开始失眠,甚至做起了噩梦。于是,罗南只好又让他搬了回来。现在,两人搬到了一个两人住的房间,一人一间,有了一个大的起居室和餐厅,也算是兼顾了舒适性。
晚饭之后,罗南就在房间里上网,恶补医学知识。在医院这三天里,他接触了太多新鲜的事物和专业术语。以罗南的聪明也只是勉强不露出马脚,在工作时间内,他尽量多看多听少开口,以免暴露出自己医学知识浅薄如矿工的实质。
幸亏这三天有布鲁盖斯经常过来。他不动声色间提点罗南很多。三天下来,罗南居然和他有了不小的默契。怪不得都说千军万马,不如内应一个。布鲁盖斯几乎可以算他在吉他海军医院内部的卧底。除此之外,护士们都对“菲利普医生”非常信服,认为他是真的从中央医学院毕业,拥有医生的水准。在平时的工作中,这些护士们也帮他良多。还有安德森医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从来不问他问题。让罗南这步步危机的“实习生涯”也平静了很多。
这样应付一天两天还可以。但是,要是罗南知道,要是他继续停留在目前这个三脚猫的水准上,要是在他离开医院之前,哪天又出现像上次一样的突发事件,他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能靠蒙混过关了。
看着眼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内容,不知为什么,罗南突然想起布鲁盖斯说的食虫魔和清洁工的笑话,唇边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愧是心理学家出身,这个布鲁盖斯可真会骗人。
艾伦则在另外一台智脑上默默的看着食谱。罗南现在是有了身份了——虽然是伪造的,但他身旁却又多了一个刚刚失去身份的人。艾伦因为害怕被原来的雄子主人发现,连过去的身份也一并抛弃了。罗南是知道没有身份找工作是多么艰难,艾伦现在又身无分文,所以罗南也不急着催他。艾伦原本上面有一个哥哥,未成年的时候备受家人宠爱。刚刚成年后就离开了家人,跟着雄子走了,在雄子身边虽然常受折磨,但是吃穿用都是上等的货色。罗南和他住了两天就看出来了。艾伦实在是太生涩了,虽然人长得挺高大,要是就这么把他放到社会上渣都不剩下。而且他锦衣玉食的过惯了,就是去做那种苦力活,估计也做不来。
因此,罗南建议他做点有技术性的活,人轻松,工资也高一点。罗南和道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能干啥。最后,道尔觉得艾伦可以考虑一下厨师这个行当。他做的饭菜很好吃,虽然没有经过培训,也出去没去正式工作过。但是,他人有天赋,又能吃苦。没有干不成的。艾伦身上身无分文,罗南就自己掏钱给他买了一个私人的智脑,这个东西基本是人手一台,离了它,寸步难行。
就在两人各自埋头苦干的时候,在距离罗南家两千公里的吉他的中心医院,出现了一个罗南刚刚才想到的人物。
布鲁盖斯在吉他的各个医院都几乎畅通无阻。他从大门口进来后,直接走进了这家医院检疫科的后台。那里已经坐着一位老同学了,比起罗南这个假冒货,这位是真正毕业自中央医科大学医学院。现在在医院的鉴定科做dna鉴定,有的时候还替警察机构做一些法医的活。像他们这样的同学,在吉他和中央星的各家医院都有。什么活找他们都非常方便。布鲁盖斯之所以选择不在自己工作的海军医院做检测,也是怕被当事人发现。
布鲁盖斯到的时候,拜耳果然正在值夜班。两人之间太过熟悉,布鲁盖斯也不和他多废话,直接将一个杯子交给他的同学拜耳,“帮我测个dna?”
这个杯子,是他前几天和罗南在海龟酒吧的时候拿到的。那时候,他坚持要罗南喝一口。罗南果然喝了,他当时肯定没想到,他用过的杯子边缘会留下他的dna。之前,布鲁盖斯就一直想把这个东西拿过来做个检测,但是前三天时间他白天要照看着这个调皮鬼,晚上要值夜班,一时间没时间过来。直到今天晚上才抽出来一点时间。
拜耳麻利的处理着杯子边缘浅浅的痕迹,提取dna,进行测序。手头上的工作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嘴巴。拜耳问道:“最近都没看到你,同学喝酒也不来,干嘛去了?”
“忙啊,参加各种会议,义务坐诊,一堆医院里的公事,还要照顾一个小鬼,忙得不可开交。”
“噢。”拜耳以为他说的小鬼是实习生,轻松的说道:“幸亏我选择了干个法医,虽然钱少,但是轻松。最起码少了很多应酬。有时间晚上打打游戏、周末出去喝喝酒。”
“你要看什么,是查询疾病?对比犯罪数据库?还是看看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拜耳问道。
“去你的。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兄弟。”布鲁盖斯就要掏出烟来抽。
结果被拜耳一把夺过了烟,扔到垃圾桶里。
布鲁盖斯也不恼。
“你拿了一个杯子来让我测。总要说下你要测什么吧?我又不是你肚子你的蛔虫,猜不出来你大爷的心思。”拜耳说道。
“我不知道,我总觉的有点奇怪。”布鲁盖斯又从口袋掏出了一直烟,但是没点。当时,罗南说自己是异族人,他相信了。但是,他总觉的这小子讲的话还有一些不尽不实的地方。刚好他对这个小子很感兴趣,就特别留了个神。这三天下来,他已经彻底被这个小骗子给征服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明、不动声色的犯罪分子。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瞒天过海,他穿着白色制服和那些实习医生坐在一起。三天了,居然没有一个护士或者医生想到他们亲爱的“菲利普医生”可能是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普通人。他简直是个谜。每天往罗南那里跑,一半是因为防止他捅出什么篓子,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对方仿佛一个难解的谜题一样,等待自己去亲手解开。
就是这次检测dna,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寻什么答案,仿佛是下意识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作为一名心理科医生,他相信人的失常并不是简单的“昏了头”,而是因为有更深层次的潜意识在影响这人们的行为和选择。当人们事后说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是人们并不能理解自己的选择。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自己选择的原因。
吉他中心医院的设备也很先进。两人闲聊没几句,结果就出来了。
站在机器旁边的拜耳最先看到。他愣了一下。
布鲁盖斯皱起了眉头:“怎么了?”难道真的被他不幸说中,真是个通缉犯?
拜耳排排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要溢出来的羡慕嫉妒恨:“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小子怎么这么有雄子的缘分。这么快就勾搭上一个新的雄子,臭小子你真是走了狗屎运啊!慢的我们好苦啊!上次见到你居然一个字都不提!”
布鲁盖斯听到雄子两字就甩掉了手里的烟,冲到了屏幕的面前。
拜耳还在叽里呱啦:“啊,你们上床了吗?这个杯子你是不是早上的时候,从他家偷偷摸摸的顺走的?”
显示器上清楚的显示着测序的结果,以及一条显目的信息:“性别:雄子。”
布鲁盖斯以及完全听不见拜耳在说什么了,他仿佛有些眩晕,定睛看了足足三秒钟,才终于看清了显示器上的内容。
拜耳发现他按着桌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拜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啦?不是被这个雄子给甩了吧?”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脑补出一百万字的恩怨情仇出来,拜耳突然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大叫道:“你不是想要我给你□□出来一个雄子吧?”一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猜的很有道理,布鲁盖斯一贯很疯狂,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都不奇怪,他急忙劝到:“□□雄子不仅违法还不现实。你还是感觉和你的雄子和好吧。给他买最贵重的礼物,说多多的好话,跪在他的脚下,疯狂的求他到答应复合为止!”
布鲁盖斯充耳不闻,从桌前径直冲向了门外。
拜耳惊讶的看着他。
突然,已经冲出门口的布鲁盖斯又从门口冲了回来,紧紧的抱住了拜耳,在他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没等拜耳反应过来,就再次风一样的从走廊消失了。
拜耳盯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好久才反应了过来。然而,被一个同性给亲了的遭遇实在是太震撼,检验科当晚的值班护士只看到,他们的拜耳医生飞一样的奔向了洗手间,疯狂的搓洗着脸蛋。
半个小时之后,捂着差点被擦破皮的左边脸蛋,拜耳往桌子前一坐。那异样的触觉还久久的留在脸蛋上,“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啊!这个该死的布鲁盖斯!”
拜耳看了看屏幕,靠回了椅子深处,又陷入了深思。“布鲁盖斯?他和哪个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