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的莫斯科,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清冷,从莫斯科到索尔捏奇诺戈尔斯克的公路两旁,成排的白桦树已经开始落叶,往往一阵清风吹来,就有落叶从树梢跌落,扑簌簌的落到地上。
离着公路不到50米远的地方,就是一条与公路并行的铁路,几乎每隔20多分钟,就有一辆由装甲列车领航的军列轰隆隆的驶过,车上搭载的全都是军用物资以及士兵。
鲍里斯开着自己的吉普车在公路上缓慢的爬行,如今,整个莫斯科西部地区成了一个巨大的屯兵站,公路沿线全都是一列列行进中的士兵。
这些士兵穿着不同的制服,有成队的士兵带着圆筒状的帽子,红色的帽顶上,还有黑色的米字。有的士兵则穿着翻毛领的军大衣,带着同样翻毛料的大帽子。
不过,鲍里斯最为关注的,还是那些穿着一身白斗篷,身后背着雪橇的士兵,这些士兵精气神最好,一个个看着都异常彪悍——这是总参谋部从西伯利亚调来的部队,是苏军精锐中的精锐。
鲍里斯知道,截止到昨天夜里位置,到达莫斯科西部近郊的西伯利亚部队一共只有两个师,更多的部队正在夜以继日的赶过来,他们的口号就是“用莫斯科的雪和西伯利亚的血捍卫苏维埃祖国”。
或许是有了职业病,鲍里斯如今看到气势高昂的士兵就兴奋,因此,尽管公路上人涌如潮,让他的吉普车只能以龟速行进,可他却一点都不心烦,偶尔看到有朝他敬礼的士兵,他还会笑容满面的回个礼。
就这么慢悠悠的挪蹭,从莫斯科出发近一个小时,他才走到距离莫斯科不到12公里处的洛基慕廖佐沃镇,就在他刚刚看到镇子外围的一栋磨坊时,刺耳的空袭警报声在镇子里响起。
公路上行进的士兵们迅速撤下公路,隐藏到了路边的林地里,鲍里斯也不敢耽搁,急忙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下路基,进了林子。
最近几天,德军突然加大了对莫斯科方向的空袭,尽管苏军的空军部队以及地面防空炮火给德军的空袭部队造成了重大损失,但这种袭击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为了应对这种频繁的空袭,莫斯科市区已经升起了大量的防空气球和飞艇,不过这种防空手段只能阻隔德军轰炸机的视线,却不能阻止德军飞临莫斯科上空。
在林子里躲藏了将近十分钟,西边的天际处却是什么都没有出现,不过,就在大家伙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西侧的公路上突然响起密集的机枪射击声,随后,一架低空飞行的德军战机突然出现在林地上空。
这架德军战机显然是被击伤了,机尾的部位冒着滚滚的浓烟,整个机身也在掠行中频频发颤,眼看着就要坠毁的样子。
就在这架德军战机掠过鲍里斯头顶的时候,离着他不到十几米远的地方,一挺临时架设起来的机枪开火了。一名少尉指挥着这挺机枪,机枪支架搭在两名士兵的肩膀上,后方的机枪手咬着牙,追着战机掠过的方向猛烈开火。
机枪连续发射的咆哮声充斥着耳鼓,也不知道为什么,鲍里斯竟然感觉这样的场面非常温馨,他也没找地方躲藏,也不像别人似得匍匐在地,就那么笔直的站在吉普车边上,手搭凉棚,朝德军战机飞掠而去的方向眺望。
“轰!”
就在不远的地方,一声爆响传来,估计是那架德军的战机报销了,只不过林地里的视线不好,看不到前方的情况。
危险接触,鲍里斯重新跳上车,打着倒挡把车退出林地,再次上了公路。
吉普车又向前行驶了几百米,公路边的林地里突然涌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满身是血的,却穿着女兵制裙的人冲到鲍里斯的车子前方,大张着双臂,嘴里喊着:“这里有伤员,需要帮助,这里有伤员……”
鲍里斯把车停住,推开车门跳下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几名士兵担着一个担架从林子里跑出来,后边还跟着两个背了行军背囊的女兵。
“对不起,中校同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拦着的女兵看到车停下来,便飞快的跑上前,给鲍里斯行了个礼,大声说道。
“上车吧,”这种事鲍里斯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他让开一步,对女兵说道,“知道附近哪里有医院吗?”
“索尔汉斯克那边有一个野战医院,我们就是要去那里报道的,”女兵一边指挥着剩余的人把担架放上车,一边飞快的回答道。
索尔汉斯克这地方鲍里斯知道,那里临近索尔捏奇诺戈尔斯克,是他的必经之路。
吉普车内的空间有限,车门也没那么宽,担架根本上不去。鲍里斯见那个受伤的士兵左臂都少了半截,明显伤势严重,因此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忙指挥着两个士兵把车棚拆掉,改成敞篷模式。
没了车棚,担架就被直接放在后座上,之前抬担架的士兵明显是帮忙的,没有上车,倒是三个女兵簇拥着爬上车。
尽管嘎斯吉普车的设计很宽敞,但一个担架再加上三个女兵,还有鲍里斯这么个司机,整个车上就显得异常拥挤了。
鲍里斯倒是没说什么,他把车子重新开动起来,一边按着喇叭向前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刚才那架德国人的飞机碎片打伤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便是刚才拦车的那个女兵,她侧着身子,看着后面的伤兵,哆嗦着嘴唇说道,“幸好他闪的还算快,只打到了胳膊。”
或许是心情平复下来的缘故,女兵的声音听着非常清脆,好听得很,鲍里斯禁不住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那张标准的瓜子脸上,竟然溅满了鲜血,估计是刚才给伤兵做紧急包扎时溅上的。
随手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递给对方,鲍里斯说道:“把脸擦一擦吧,不然血迹干了会很难受。”
“哦,谢谢你,中校同志,”女兵楞了一下,犹豫着把手绢接过去。
“你们是医护兵吗?哪支部队的?”鲍里斯把车尽可能的开快,同时问道。
“是的,中校同志,我们都是医护兵,从赫塔过来的,现在隶属于第16集团军,”女兵显然比较健谈,她说道,“不过我们昨天才到的莫斯科,正准备去索尔汉斯克接受整编。”
“哦?”感情她们是第16集团军下属的医护兵,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应该算是自己将来的下属了,因此,鲍里斯禁不住又扭头对方一眼。
此时,这女兵正低着头擦抹脸上的血渍,那显露出来的真容令鲍里斯禁不住愣了愣。
“小心!”
就在这时候,后座上照顾伤员的一名女兵突然大声喊道。
鲍里斯给吓了一跳,仓促间扭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车跑偏了,险些没撞上路边的一辆炮车。
手忙脚乱的把车打正,重新回到公路中间,鲍里斯禁不住感觉脸上发烫,心里的那份尴尬实在难以形容。
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鲍里斯也算是经历过女人了,无论是奥尔加,还是乔丽娅,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但若是跟身边这个女兵比起来,她们仅在容貌上,显然还有很大的差距。
怎么说呢,女兵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皙,而是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小麦色,一双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两道眉毛浓密细长,形状类似柳叶。挺直的鼻子在鼻端处微微成勾,但因为比较饱满的缘故,又不会给人一种鹰钩鼻特有的刻薄感。嘴巴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只能算适中,饱满的双唇润红且富有光泽。嗯,如果这么形容还不算形象的话,鲍里斯还能将这个人与后世白俄罗斯艳名四播的电视主持人安娜斯塔斯亚?玛格罗诺娃联系到一起,两人的容貌并不完全相同,但那份艳丽的性质却是如出一辙的。
美女总是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不管这男人定力如何的强大,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人能控制住自己,而有人控制不住罢了。
刚才受了一次惊吓,鲍里斯倒是把那份惊艳的感觉压制下去了,不过,内心却总有一股冲动,令他想要问问对方的名字,亦或是多扭头过去看一眼。
幸好的是,鲍里斯的定力还算可以,再加上公路上士兵众多,他又要保持车速又要避开人群,没办法分心二用,以至于这种冲动被很好的压制住了。
车上的三个女兵都忙着照顾伤员,鲍里斯集中精力开车,一路上倒是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约莫20多分钟后,吉普车终于赶到了临时驻扎在索尔汉斯克的野战医院,鲍里斯直接把车开进了扎满帐篷的营地,车子一停稳,便飞快的跳下去,找来了几名军医。
三个女兵帮着军医们把担架搬下来,急匆匆奔进一个白色的军用帐篷,鲍里斯则回到车上,他还要继续赶去学校报道。
吉普车重新发动起来,鲍里斯双手扶着方向盘,脑子里却总是想着女兵惊鸿一瞥的那张脸,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就那么犹豫了几分钟,鲍里斯正打算鼓起勇气,重新推门下车,就看到三个女兵有先有后的从那个帐篷里走出来。
鲍里斯惦记的那个女兵走在最前面,正朝他停车的方向看过来,而在她的后边,一个女兵则说道:“苏娅,你的背囊破了一个洞……”
苏娅?苏娅!
鲍里斯如遭雷击,下意识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踩油门,开着他的吉普车,飞也似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