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止看着四周路人头来的目光,以往他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如今却觉得有些难堪。栖止神情渐渐冷了下来,抬步离去。
沈府中,正是满堂宾客喧闹一处的模样,沈十三正在说着客套话,迁三突然走到她的身后,在他耳边低语道:“公子,明姑娘突然消失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个好像与他们有牵扯的男子。”
沈十三挑眉,面上笑意不改,恍若无事般继续向客人们说着客气话。
他们这种豪族,最擅长的就是掩饰。心中不管有多么大的动静,面上永远是一张平静的面孔。
迁三看了看沈十三的表情,慢慢的退了下去。沈府中喧嚣热闹,到了夜晚,客人尽数离开后,沈十三才歇息下来,用方巾擦拭着脸上的汗。
随着他的动作,洁白的方巾被迅速的染上了一些颜色,再看他的脸时,已经是一片虚弱的苍白,迁三出现在他身后,手上端着一碗药。
“公子,喝药……”迁三面上划过一道为难之色。
沈十三使劲的咳了咳,看着那碗乌黑的药,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将它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了。
迁三松了口气,面上的担忧之色却还是没有散去。
“公子的身体,还好吗?”迁三看了看沈十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十三摆了摆手,“不要紧,我若今天不开宴会,那些人必定以为我已经不行了,沈府后继无人,所以今日这宴会我必须要举办。”
迁三叹了口气,他本是不怎么爱操心的人,听了沈十三这番话,不禁也染上了几分愁思。
沈家明面上是与皇家做生意,但是在数百年前,最擅长的还是测算,与鬼神打交道的生意。
几百年后,沈家渐渐转了营生的法子,做了皇商,随之之前的本领也渐渐荒废了。沈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与皇家做生意,另一派则是要继承家学,两派争斗不休。然而到了这一代,沈十三却是沈家嫡系中唯一的一个男丁,于是两派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而沈十三的确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变将生意做到了皇城。
而在家学上,他也是这一代中最厉害的一个,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天资过人,反倒遭了天妒,自出生时身体便一直不好,隔三差五便要生一次病,靠着药吊着命。
沈十三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带着点点愁绪,“你说明姑娘突然不见了,之后,又出来了一人?你将当时的情形与我说一说。”
迁三将他看到的情景一一告诉了沈十三,沈十三皱起的眉头慢慢的平复下来,低声道:“这位来的人,怕也不是一般人,先将他看着吧。”
迁三应声,退了出去。
沈十三坐着,突然一阵气喘,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咳,最后似抽不过气了,痛苦的捂着抓着心口处,突然一张口方才吞下的药被悉数吐了出来,点点黑色溅在他雪白的衣袖上。
沈十三目光含着怨气,突然抬头望着天,厉声道,“你既容不下我,又何必要生下我,让我来这人间走一遭!”说完他又是一阵猛咳,踉跄着往椅子身边走去。
不远处传来一道急急的脚步声,沈十三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迁三着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