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才子请你离开

    楚楚的醒来很突然,她是喊着我的名字醒来的。当时卢清华握着楚楚的手,楚楚突然喊我的名字,她说:“苏通……别走……”然后睁开眼睛,看见满脸惊诧的卢清华。她似乎被梦吓醒的。

    “楚楚。”我走到病床边,伸出手,忽然想起已经不是从前了,手凝固在半空,缓缓放下,“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我迟疑地问。

    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所有的话一起堵在喉咙里,于是像下水道被堵塞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楚,你知道吗?现在我多想握着你的手像从前一样,说一句:“丫头,又不注意身体了,不是告诉你要保重吗,你是不专属于你的,还有一半是我的呢。”然后你会调皮地打掉我的手,说:“又肉麻了,我哪里一半是你的?明明是全部嘛。”

    楚楚盯着我,眼睛泛红,鼻翼抽动,然后偏转头看向墙壁。她说:“你是谁呀?这里不欢迎你。”

    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语言,每一个字都像冰刺深深刺中我的心脏,然后拔出来。我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在脑中一遍遍回响。

    “楚楚,我……”

    “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难道要我叫人赶?”楚楚还是不看我,身体却在颤抖。

    楚楚,我真的只是想问候你一声,为什么却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话没说完就被楚楚尖利的哭号打断。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

    一个枕头朝我打来,等我发现时已经打在我的头上了。我没站稳,失去重心,啪的摔地上,头撞在墙角,眼前金光四闪,剧痛如闪电般传来。

    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哭泣的楚楚,我卑微地低下头。

    “好,我现在就走。希望你好好注意身体。”我看着眼前的水泥地面,心里无比悲哀。

    转身,离开。眼泪含在眼眶里,我拼命眨着眼睛,不让它流下来。

    楚楚,这是我第二次让你看着我的背影离开。第一次是我自己要求的;第二次是你要求的。我希望永远不会有第三次。因为我的背影是如此落寞,我怕你看了会难受。

    “苏通。”龙磊过来拉我。

    我看着他拉我的手,深呼吸一口,慢慢抬头看着龙磊。“你,放开我好吗?让我,走。”

    “苏通。”龙磊还是没有放手。

    “龙磊,我求求你。”我的声音低到肚子里,眼泪已经快要决堤,“求求你放手。”

    龙磊怔怔的看着我,放开手。我快步走出病房,眼泪轰然决堤,肆无忌惮的冲出来。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不爱她了吗?为什么心里如此难受,为什么会痛得说不出话来。

    是爱吗?是喜欢吗?爱和喜欢有区别吗?谁能告诉我?

    “苏通,你怎么出来了?”孙若寒的声音。

    “我有事,要先走了。”我匆匆向前走,不想让她看见我哭。

    “盒饭已经带来了,你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真的有急事。”我害怕得头也不敢回。

    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沿马路漫无目的地游荡。家是不能回的了,这种心情回去,任谁去看都看得出来我心里有事。

    拿出手机关机。关机了才好,这样谁也找不到我,可以安心的作个孤魂野鬼。

    不知不觉居然晃荡到了火车站。

    穿过一排房子,锈迹斑斑的铁路躺在眼前,没有尽头似的伸向远方。我想起安妮宝贝的《永远有多远》。脱了鞋和棉袜,踩在铁轨上。两旁的草枯死去大半,被白雪覆盖,散发着腐烂的尸体气味。脚下传来一阵刺痛,铁轨没有阳光的照射太冰了。寒冷刺入骨髓。

    我突然想起王晨,那个被火车带走的男孩,他的灵魂是否一直附着在铁轨上,每一条铁路都成了他的血管。他是否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喂,你不想活了,赶紧给俺下来!娘的崽子。”一个彪悍的铁路管理工手拿木棒朝我指着,我看着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我对着他哈哈笑。只是不知道是我笑的是他还是自己?

    “喂,你傻啦,叫你下来,别站在铁路上玩。”他扯着嗓门又吼了一句,边吼边向我走来。

    我坐在铁轨上,穿好袜子和鞋子。

    “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的人了,还跑到铁路上来玩。”管理工用木棒指着我。

    “我病得快死了,刚从医院逃出来。”我说,“你信不信,我得了艾滋病,治不好了。”

    管理工伸出的手突地就缩了回去,“艾滋病?艾滋病不是要被隔离的吗?”他语气缓和下来。

    “我逃出来的,咳咳…咳咳…”喉咙有痰,吐出来。

    管理工退后一步,“会不会传染?”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疑惑。

    “我也不知道,应该会的,不然不会被隔离了。”我看着他,觉得悲哀。都说开展爱心活动,不歧视艾滋病人,可是人们隐藏在心里的恐惧还是只要轻轻一点就会像雪崩一样,引起巨大反应。

    “那你赶快回到医院隔离室去,不然把我们这些好人传染了就危险了。”管理工对我居然有些忌惮。

    好人!?哼,有病的人就是坏人?没病的人就是好人吗?你没看见多少“好人”只是一具空皮囊,其实内在已经连灵魂也早已腐烂了。而又有多少“坏人”虽然快死了可是灵魂却多么高尚。

    “你放心吧,我会回去的,不传染给你们这些好人。”我轻蔑地看他一眼,离开这个地方。

    肚子早已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天没吃东西,终于感觉到饿了。

    看见一家新开的饭店,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苏通?”

    有人叫我,谁呀?这个地方不会有熟人的啊?抬眼我看见一个女人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手里端着一叠碗。

    “燕子,你怎么在这里?”我觉得有点突然。

    “在这里当老板啊。”燕子把碗放桌子上,叫身边一个女孩把碗拿进厨房去洗了。

    “你来吃饭?”燕子看上去很开心,“来,坐吧。”

    “嗯,路过这里,肚子饿了就进来吃点东西。”我环顾四周,新装修的饭店,门面不大,可是干净整洁。墙壁雪白,上面按方位挂着梅竹兰菊四副有框的字画,给饭店塑造了一种安静的气氛。

    “这是你开的店?”我问。人不是很多。

    “是呀,才开了一个星期,本来想叫你来给题字送诗的,可是不知道你的电话。”燕子从桌上拿起白色瓷茶壶倒了两杯茶。我想起曾经口袋里她放的那张纸条。

    “你给我的号码被水打湿了,看不清号码,所以……”

    “我说嘛,难怪不给我电话。总是有原因的,呵呵~~”她笑,脸上红晕泛起,“吃什么?我叫厨子去做。”

    “随便,给我个蛋炒饭就好了。

    “行,你等会儿。我去要厨子炒,你可是稀客,呵呵~~”燕子起身去了厨房,一会儿又出来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燕子问。

    “还行。”我苦笑。

    “没遇到什么烦心事吧?看你有点憔悴。”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我恨不能装得意气风发荣归故里的模样。

    “没事就好,小说写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版?我可等着买呢。”

    “还在写,离出版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我喝了口茶。茶水很淡,散发着茉莉花的香味。

    “很期待你的书,不知道我这个作家男朋友文采怎么样。”

    我一愣,突然想起那晚我的确答应过作她男朋友。

    “呵呵,别期望太高,免得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不会的,我相信我的男朋友的实力。”燕子笑。

    有顾客吃完饭付钱,燕子走过去收了钱。刚才燕子叫去洗碗的女孩端来一碗蛋炒饭放我桌上。

    “您请慢用!”她说。

    “谢谢。”我笑,转头问燕子,“你教出来的?”

    “呵呵,顾客是上帝嘛。”燕子笑得很狡黠。这似乎是她的座右铭,我记得那天晚上她也对我说过。

    “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这是我们不能逃避的话题。

    “跟你那个之后。”燕子收敛起笑容,叹口气,“做了那么久,感觉累了,回去就跟菲菲姐说了想收手。她同意了,给了我一笔钱,我用那钱买下了这个门面,于是有了这间饭馆。”

    “嗯,你早该这样了,生活其实有很多种选择。”我提起筷子吃蛋炒饭。唔,这饭炒得真不错。蛋汁包裹着饭粒炒,脆脆的溢着微香。

    “你这的厨师手艺真好,这饭很好吃。”我夸奖道。

    “谢谢夸奖。”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很阳光的男人,他戴着厨师帽,比我高一点。

    “你好。”我说。

    “你好。”他笑,“听燕子说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是呀,是在晚上。”我答,没听清楚他说的是哪个字。

    “现在网友见面很平常,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拿帕子擦擦手。

    我愣了一下,什么网友?我看看燕子,她眨了眨眼睛,微笑着看我。哦!想不到燕子还玩文字游戏。

←可使用左右快捷键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