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让楚楚怀孕的男人

    一件事情,如果没有对手是很悲哀的,所以武林中才会有独孤求败的高处不胜寒。吵架也一样,如果你骂她她一句都不回击,那么你的咒骂就像打在棉絮上的拳头。这让你骂她的兴趣大大减少。相反,如果她回击你,你就会越骂越兴奋,甚至产生一种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感觉。而且骂人也要讲究方法。你骂一个人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你在骂她什么,这样才有杀伤力。例如,你骂他是一只癞皮狗。他根本就不知道狗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甚至还以为你在向他问好,这样的骂法就完全不会起到伤敌气焰打击自尊的效果。又或者你用汉语骂一个不懂中文的外国人,就如同隔靴搔痒,丝毫不起作用。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面对那些毫无抵抗力的东西就会懒得去管,相反那些与你实力相当的对手倒会让你热血沸腾,心里产生要战胜对方的**。或者与之一较高低的想法。而此刻,我碰见的这个女人就属于毫无反抗之力这一类。我对她马上失去了兴趣。

    “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我想我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我想更懂你”还再发消息过来,我才懒得理她。

    埋头大口大口地吞下泡面。热汤烫得舌头打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可是那个女人似乎不死心,一直有“滴滴”的声音传来。“我想更懂你”的头像又跳出来,忽闪忽闪的。我不耐烦地双击头像。看见她的话。

    我想更懂你:如果你愿意,你骂我好了。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见我没回她又发来一条消息:怎么样,这种方法公平吧?外加一个笑脸。

    我察看她的qq资料,发现里面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个性签名里写着这样一句话:年少时我们总是太轻狂,轻狂到无知的时候,心就碎成一块一块,再也缝不起来。

    我看着这句话,突然想起我的散文集《漂浮地铁》中有过一句类似的句子。可惜太久了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了。

    看着这句话,我摇头苦笑。

    “公平!”我敲出两个字发过去。

    我想更懂你:那好,你骂我吧。随便你怎么骂,不用担心我,我的承受能力很强的喔!

    我送给她一朵玫瑰。

    没事霸王:谢谢你,我不骂你了。

    我想更懂你: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你骂我,但是必须告诉我你不开心的原因。你反悔了吗?

    没事霸王:没有。刚才已经骂过你了,所以不骂了。

    我想更懂你:那你会告诉我原因吗?

    没事霸王:你这么想知道原因,我认识你吗?

    我想更懂你:不认识。

    没事霸王:我也觉得不认识。我喜欢你qq里的个性签名。

    我想更懂你:是吗?谢谢,随便写的。现在开始跟我讲原因了吧!

    没事霸王:恩。该怎么跟你说呢……

    我想更懂你:怎么?不好说吗?

    没事霸王:是……关于我前女友的。她…今天…流产了……

    我想更懂你:流产?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没事霸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这么问,你认识她吗?

    我想更懂你:我不认识她。只是随便问问。她怎么流产的?

    没事霸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孩子是她现在男朋友的。

    突然发现我的手在打这几个字时颤抖得厉害!心里产生一种刀割般的疼痛,楚楚,我们的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眼前开始模糊,我努力眨着眼睛,不再想去触碰那种痛。qq“滴滴”的声音提醒我,又有消息来了。

    我想更懂你:你去看她了吗?她一定很伤心。

    我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霸王:我去过了,可是被她赶出病房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很久,我想更懂你都没有回消息。

    没事霸王:你在吗?

    我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喝水或者接电话?

    我想更懂你:我在。你还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似乎被问过许多遍了,我也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还喜欢楚楚吗?但是我不知道,答案似乎一直隐藏在淡淡的薄雾之中,看不清楚。现在一个陌生女人又问我这个问题,唉~我摇摇头,无奈地对着电脑苦笑…

    我也不知道!我打出五个字发给她。

    “我想更懂你”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这种事情,如果是别人跟我讲,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对方吧。最后只能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吧。也许该结束跟这个女人的谈话了,安静的睡觉或许更适合此时的我。

    没事霸王:好了,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再见!

    我想更懂你:再见!希望你能开心面对一切。

    结束与“我想更懂你”的对话,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我们总是宁愿把心事告诉陌生人而不愿跟身边的亲人或者朋友呢?为什么我们总是有那么多的心事呢?......关了电脑,重新躺床上。

    枕头旁的《挪威的森林》已经看到玲子的来信这一章,信中说直子的病又恶化了。看到这里我就想起直子最终还是死了的结局。呵~~人,终究是逃不过一死,只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是不是该选择顺其自然?我不知道。

    第二天下课后,我一个人跑到医院,想看看楚楚怎么样了?

    到了病房门口,我却不敢走进去,怕被她再一次地拒绝。也许,远远地看着她她会过得更好。感觉我跟她的关心就像放风筝,我站在地面,她飞在半空,互相遥望,彼此相安。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是那根永远禁锢的丝线吗?

    靠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我想起我应该回家了。

    走出医院,在拐角处听到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要分手?”一个女人哭泣着说。

    “没有原因。”男人冰冷的回答。

    上官燕和欧阳清远的声音?

    我转过拐角,贴在墙上,真的看见他俩。

    上官燕说:“清远,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没关系,我能理解。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我愿意等的。”

    欧阳清远脸在抽搐,可他冷冷地看着上官燕,说:“对不起!”

    上官燕说:“我知道我一直忙着学生的事没能顾及你,但请你相信我,寒假一到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欧阳清远低着头说:“美国的签证已经办下来了,几个星期后我就会飞往美国。”

    上官燕说:“你不是告诉我你已经放弃那边的事业了吗?怎么……”

    欧阳清远冷笑:“我骗你不行吗?”

    上官燕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似的,“怎么会?清远,你不会骗我的,你说谎。”

    欧阳清远不耐烦地说:“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男人是以事业为重,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你留在这里?别幻想了。”

    说完抬脚就要走。上官燕去拉他,被他随手一甩跌倒在地上。我真想冲上去把欧阳清远狠狠揍一顿,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样做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我站在那里,看着欧阳清远钻进他的奔驰扬长而去。上官燕跌坐在地上,看着车子无声地哭泣,路上的行人纷纷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走到上官燕面前蹲下,看见雪纷纷扬扬的洒在她的头发上,她转过头看着我,眼泪画花了她的脸庞。我扶起上官燕,发现她的裤子被雪水浸湿了。

    “清远不值得你这样去爱他。”我嘶哑着说。我脱下外套裹在上官燕发抖的身上,然后把围巾替她围好。

    “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上官燕看着我,许久,终于哭出声来。

    这刻,我突然发现上官燕是那么可怜,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紧紧抱着,不停地安慰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上官燕怀孕的事告诉龙磊,就像不知道该不该把楚楚流产的事告诉卓颖一样。每当我看到龙磊开心的样子我就很难过,我想告诉他上官燕怀了欧阳清远的孩子,可是我总是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想象他听到上官燕怀孕后难过的样子,想象他翻墙后走遍各条大街小巷为我买冰淇凌的样子,想象他温柔地笑着对我说没事,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完成的样子……

    我听见风卷起云大片地从头顶上阴霾的天空掠过,白色的雪粒打着转忽然迷茫了我的眼睛。我感到入骨的绝望,沁心的痛苦,慢慢渗入,慢慢渗入。

    龙磊说楚楚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这话时我俩刚从饭馆里出来,他拿着根牙签拼命抠牙缝里的鸡肉丝。

    “楚楚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呢?”我好奇地问。

    “这个你应该问卢清华。”

    “问卢清华能问出什么狗屁。”我很不屑。

    “你不觉得那天他在医院里没说完的话有问题?”

    “哪半句话?”我回忆那天在医院里卢清华所说的每一句话。我想起他说:“你以为你又算男人吗?要不是楚楚……”然后就没有说下去了。我觉得卢清华这句话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却又说不清楚。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问题。”我说。

    “那天你走后我就单独问过他,可他打死都不放一个屁,不过我总觉得这事跟你和楚楚有关。”龙磊终于把牙缝里的鸡肉丝抠出来了,“操,把老子的牙齿都抠出血了。”他把牙签放我眼前晃了晃。

    我觉得他牙签上的一丝血迹特别刺眼,让我胃痉挛。

    “把那东西给扔了,恶不恶心。”

    “就恶心你。”龙磊笑。

    我一个雪球摔他脸上,然后赶紧逃。

    “妈的,给老子站住。”他在后面咆哮,却笑出声来。

    我给卢清华打过电话,电话接通后我以皇上问小太监的口吻质问他。

    “卢清华,我是苏通。”我说。

    “嗯,有事吗?”

    “你现在在楚楚身边吗?”

    “没有,我正在外面帮她……”

    “行了,没在她身边就行,我就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天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本来想说楚楚有什么事瞒着我,后来一想,觉得卢清华没那么笨会老实交待,还是委婉点好。

    卢清华跟我装糊涂,说:“什么话呀,我不记得了。”

    我说:“你在我面前别装,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听见卢清华说了个“屁”字,然后电话里传来嘟嘟断了线的声音。我心想,嘿,好你个卢清华,敢挂我电话,你小子有种。我真恨不得立马冲医院里揍他一顿,但后来想一想,觉得打伤了他就没人到医院里照顾楚楚了。为了楚楚,暂时放他一马。

    我决定到鲜花店买束百合叫龙磊给送到医院去,刚走到半路却接到卢清华的电话。他说你真想知道?我听着他略带嘶哑的声音特别自豪地说当然想知道。心里想,哼,小样,还不是害怕我,最后自己打过来。

    “那好,我星期天有时间,那天我找个时间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卓颖叫我星期天跟她一起再去聋哑学校看那些孩子的事,看来得撒个谎骗她有事不能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频繁逃课。我游荡在校园里每个地方,只为了找找看我所在的学校里究竟有多少供情侣幽会的地方。

    当我晃过情人坡时,看见有的地方雪开始化了,露出黑色的泥巴。我想,这个地方会是地球母亲身体上哪个部位呢?会不会是子宫?因为它孕育了甜蜜的爱情;当我晃过风雨湖时,我看见一个小男孩拿着根棒棒糖对一个小女生说:“我爱你,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我捏着他粉嫩的小脸说:“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他朝我吐口水,说:“你这个笨蛋,你才不知道爱。”我笑笑,看着他拉着小女生跑了;当我晃过那片竹园时,我看到一对情侣正从里面走出来,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手里拿着片竹叶形的冰凌。她幸福地说:“这片冰凌会不会是甜的?”男孩说:“应该是甜的。”说完他俩一起笑……

    我晃遍了整个学校,终于数清了我们学校共有九十九个幽会的地方。我想,我们真是幸福的一代。你看学校里都为我们制造了那么多的好地方。想想我们的父母,当年他们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条件,他们最多是偷偷摸摸地拉拉手然后各自回家幸福一整晚……

    星期天忽然就来了,如果不是卓颖提醒,我都忘了今天就是星期天。

    卓颖说:“臭苏通,今天你准备带什么东西给那些孩子?”

    我想起与卢清华的约定,知道又得向卓颖撒谎了。

    “那个……香卓颖,我今天觉得腰痛,可能去不了了。”我说。

    卓颖说:“你到底是腰痛还是胃痛啊,你的手怎么抱着胃?”

    我一看,发现手放错了地方,我忙说:“肯定是腰痛呀,我没事胃痛什么啊。”说完抱着腰呻吟得像难产的孕妇。

    卓颖这才担心起来,问我是不是肾结石又犯了。我说有可能,肾结石本来就很难根治。

    “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聋哑学校了。”我说。然后拼命催着她去关心那些需要得到爱心的孩子,我说我等会儿自个儿会去医院看病的。

    等卓颖出了门,我也接到卢清华的电话,他说在紫贝壳茶馆见面。我说好,然后洗了个头发,往紫贝壳赶去。

    我隐隐感觉到,卢清华要告诉我的事与楚楚有关,但是没想到还与我有关。

    我走进紫贝壳时,看见卢清华已经坐那儿了。他一手托着头正在思考着什么。我想这小子挺会装深沉的,不愧是诗人啊。

    我走过去,坐在卢清华对面。我看见他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粘着细碎的皮屑,眼神迷茫而哀伤,像一个流浪在街头向人乞讨却讨不到钱的乞丐。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卢清华时他的样子,那时他揽着楚楚的腰,戴着金边眼镜,风光无限。我觉得人的变化真快。

    卢清华看着我,勉强笑了一下,说:“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说:“楚楚怎么样了?”

    说出这句话,我觉得真是悲哀。我现在已经要通过一个外人才能知道楚楚的情况了,而最讽刺的是,这个外人竟然就是让她怀孕的那个男人。

    卢清华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阴郁起来,眼睛垂下去。他说:“她情绪一直很低落,也不肯吃药,却总是嚷着要出院。医生说,她这样下去,身体会很难恢复。”

    “她不肯吃药?她不肯吃药你不会哄她吃吗?”我急了,生病怎么能不吃药。“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哄她都不会。”

    卢清华怔怔的看着我,然后低下头,手捧着头使劲抓着头发。“如果我哄有用的话她早就吃药了。”

    “那你上她又会上?”我想我快疯了,不然怎么会口无遮拦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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