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她，一直低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可是我能感觉到楚楚一直看着我，她此时一定很希望我也能抬头看看她吧。可是我办不到，真的，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抬头了我该说什么，该怎么去面对她。
“不过你还是那个苏通，让我心疼的苏通！”楚楚哽咽，声音很轻，“你碰到不知道的事情还是会习惯性的低着头，害怕的红着脸。”
“楚楚，真的对不起。”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然后我看见泪水已经划花了楚楚美丽的脸庞。这个让我内疚一生的女孩，此时正哀伤的看着我，她脸上的眼泪告诉我她心里有多么难受。我很想伸手像以前那样揉着她柔顺的头发开玩笑说：老婆大人，小的知错，请大人息怒啊。然后楚楚就会笑逐颜开，破涕为笑。可是我不能，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最后我只能掏出刚才那张纸巾递给她，轻声说：“你，不哭好吗？”
楚楚没有接我递过去的纸巾，她低着头轻轻的哭出声来了。头发从她脸庞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想强忍着不哭，她娇小的肩膀因为啜泣而不断一耸一耸。我看了真恨我自己，我现在就坐在她面前，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帮助她。心里的内疚排山倒海袭来，像尖锐的刺一下一下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刺下去。有那么一刻，我的手忍不住伸到半空中，想放楚楚头上。可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我对自己说：苏通，今天你是来跟楚楚说清楚的，你要的是跟她断了所有关系，你们只能做普通朋友，所以你不能再给她希望，你就狠狠心一次斩断跟她的关系吧，长痛不如短痛。我最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楚楚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很久，楚楚终于不哭了。她掏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强撑着笑说：“你看我，明明来之前跟自己说好不哭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温柔的笑着看着她。“没事，有情绪不要闷在心里，哭出来会好受点。”
“嗯。”她点点头，低头吸杯里的橙汁。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想把一些该说的一次说清楚，否则等会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楚楚。”我说，她抬起头看着我。“有些话我想告诉你......”我下面的话还没说，楚楚的眼泪又已经出来了。
“苏通，可不可以不要说？”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痛得不能自己。楚楚，我曾经最深爱的女孩，今天，我却要这么深的伤害你，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在心里默念，终于狠下心，摇了摇头。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已经跟卓颖在......交往。”很艰难的说出这两句话，看着楚楚痛苦的表情，我的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流出来了。
“这是真的？”楚楚不相信的看着我，然后很绝望的哀求我，“苏通，我求你，你可不可以骗骗我，你不要把事实告诉我好不好？”
我的心已经在滴血，现在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既然说了就把所有的都说出来吧。楚楚，好女孩，一次痛个够，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事实我们总是要去面对的，不能当逃兵。这次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一定找机会补偿你！
“其实，那天在房间里你看到的......都是的。”为了阻止眼泪出来，我拼命的眨眼睛，然后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楚楚。“其实......我跟卓颖......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苏通，不要，我不要听到你说的话。”楚楚拼命捂住自己的耳朵，头发散乱的粘着眼泪贴在她美丽的脸上，她全身颤抖，不停的尖声说着“不要”，蓝月亮里面其他的人都奇怪的朝我们这边看来，我只能不停的安慰她：“楚楚，你冷静点，你冷静点。”这时候服务生也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说没事，只是有些情绪不受控制。那服务生礼貌的说，如果有问题可以找他，但是麻烦安静点，其他客人有意见了。我甩甩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楚楚......”我说不出来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苏通......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楚楚根本不听我的话，只是哭着哀求我，不停的重复这样的话。她很想忍住不哭，她想努力笑着给我看，可是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流。我的眼泪终于无声的流下来。
楚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为了你又去伤害卓颖。她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一个没有你坚强的孩子。如果她受伤了她只会像我一样，悄悄的躲起来自己看着伤口哭。你跟她不同，我相信你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以前你不是说过，即使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吗？因为我比你高啊。你这样乐观，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一定会的。你这么可爱，这么美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祝福你！
“楚楚......对不起！”我终于还是只能说出这三个字。这时龙磊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苦笑，没什么，把真相告诉她了。龙磊看着趴在桌上哭的楚楚深深叹口气，摇摇头。
“这怎么办？”他问。
“等她平静下来再送她回宿舍吧。”我说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还是打卢清华电话吧，叫他来送她回去。”
“嗯。”龙磊点点头。
很快，卢清华就来了。他看上去也一脸憔悴，下巴上的胡渣像地上的杂草。
“等会你就送她回去吧。”我看看楚楚，终于狠心的说，“我和龙磊还有事先走了。”
卢清华担心的看着楚楚，马上跑过去扶她，被楚楚甩开了。他拉着我问，“她怎么了？你怎么她了，为什么她哭得这么伤心？”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释怀了，曾经对他的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知道他是爱楚楚的，很认真的爱着楚楚。而我，现在已经不配去爱着她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再次狠心的说出这句话，自以为是很潇洒，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现在是流着血的。我的手从打完卢清华的电话起就一直放兜里隔着裤子狠狠掐着自己，我告诉自己这是对我的惩罚，可是痛已经麻木了我的神经，我连一丝痛楚都感觉不到。“你送她回去吧，我们走了。”说完，我快步走出了蓝月亮，后面龙磊马上跟了上来。心，在踏出门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慌乱，就像断线的风筝，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苏通，我们这样有没有错？”龙磊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找一件事情来做，然后把自己全部沉浸其中，忘了所有一切，包括自己。
“楚楚，我们......真的挺对不起她。”龙磊吞吞吐吐的说。
“我知道，可是我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我苦笑着看着街道边飞快开过的车子，地球还在转，人们的生活也依然在继续，他们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停下来。每件事情，每个人，一定程度上都是单独存在的，他们不会因为你的难过而不去欢娱，但是有些人却会因为你而悲伤。这就是世界！
“接下来我们去哪？去喝几杯吗？”龙磊问我。还没等我回答，我的后背已经被一股力拖着往后退，我趔趄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他妈找死。”我正心烦，遇到这种事情火腾的就冒出来了。可是等我转过头时看到的却是卢清华，“怎么会是你？”
“是我。”卢清华说完朝我下巴就是一勾拳，痛得我两眼冒金光。后退几步还站不住，一下倒在马路边的围栏上。龙磊看了就要上去打卢清华。
“龙磊，别打。”我爬起来，嘴巴里一阵腥甜的味道，估计是出血了。我走到卢清华面前，无奈的笑了。“是楚楚叫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我打的就是你。”说完又给我脸上一拳。我真他妈蠢，明知道卢清华是要打我，居然也没想过要躲避，就这么又挨了一拳。这时龙磊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跑过来推开了卢清华，嘴里还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摸了摸马上肿起来的脸，嘴边的血也溢出来了。妈的，这次破相了，幸好已经有女朋友，不然就一辈子单身了。
“打完了吗？”我朝卢清华笑笑，“打完了我就走了，告诉楚楚，我挨这两拳我一点不怪她。”
“你他妈不是人，你就不会骗骗她？”卢清华突然哽咽着吼，“你知不知道她是怀着多大的希望跟我分手要回到你身边，你知不知道她过年不回家在这打工就为了赚钱给你补送一个生日礼物，你知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要就只希望看到你的笑，你知不知道她看到你和另外的女生在一起时有多难受却一点不怪你只能把难过哭着告诉我......”卢清华哭了，他吼到最后蹲在那里埋头哭得像个孩子。
我停住要走的脚步，楞在那呆得像一块毫无知觉的木头。呵呵......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么突然？为什么这些我全不知道？为什么楚楚的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我的眼泪掉下来！
“你为什么连骗她都不行？为什么连让她活在幻想中的机会都不给她？你这么残忍！”卢清华还在说着。
我慢慢的走到卢清华面前，看着这个哭泣的男人。我想我该笑一下，我为什么要哭呢？我这么幸福，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这样的爱着我，可是我为什么还要哭？我不要哭，我要开心的笑啊，可是我什么都笑不出来。
楚楚，你是个傻瓜，大傻瓜，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的为我做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也学会了一个人独自承受？为什么？可惜一切都晚了，我连最后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我一直以为即使分手后即使告诉她我又有了女朋友，她也只是暂时的痛苦一会，等过些时候她就会好起来，一直以为到时候为她做一件事情就能弥补我的错误。可是我错了，错得那么离谱，我连善意的谎言都不愿对她说。我真的那么残忍，明知道这样会给她带来痛苦还举刀向她砍去，明知道这对她不公平还自以为是的相信时间会治疗一切......我才是傻瓜！我们两个傻瓜！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眼泪顺着脸流进了嘴巴，是苦的，可是我的心更苦。“你为什么不早点把事情都告诉我？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我也不管这是不是大街马路边了，反正今天已经不在乎什么形象了，吼了就吼吧。
“因为，她总是希望......能给你惊喜，可是每次.....都那么被你错过了。”卢清华抬起头，泪眼婆娑，鼻涕都流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周迅的一首歌——《太委屈》，只是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中受委屈的到底是谁？是我？楚楚？卓颖？还是卢清华？没有人告诉我。
“你知道吗，当初她要跟我分手，我不同意，她就威胁我要自杀。她说她还想回到你身边，她说你会原谅她的，因为你曾经那么爱她。可是她忘了人是会变的，忘了你身边还会出现其他的女人。”卢清华哀伤的看着我，无奈的摇摇头，“她始终甜蜜的憧憬着构建你和她将来的一切，却不知道等待她的只有悬崖，而你就是那个推她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