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过一个小时之后,王主任直接给护士台交代,所有外科六外主治医生,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到达医院,因为片场又发生了重大事故,根据初步预测,至少有还有十二名特技演员受了重伤。
当然,现在王主任已经不怎么怀疑,而是确定,这压根和什么电影没半毛钱关系,作为影城医院的外科主任,跟影城这些道上的大大小小的大哥们都认识,而且王主任的这些大哥们的眼里地位还是很不错的。
一般道上火拼受伤是不敢到正规医院救治的,刀伤骨折什么的,都是有病厉,公安查起来不大好办,不过,影城这边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因为有掩护,一个片场事故就足够遮掩过去,王主任最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所以跟大哥们的交情不错。
这次出事的是程家班,总共伤了十八个人,除了前边六个人看上去是出了车祸之外,其他的可以断定是火拼的结果,这让身为从事外科多年的王主任大为叹服,打伤这些人的还真个奇才,比自己的手术刀还准还稳,像是工厂打磨的流水线产品,受的伤出奇的一致,手臂骨折、腿骨骨折、下颌脱落、中至重度脑震荡,至于表皮擦伤,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急诊的床位不够,只能治好一个,再换下一个,这帮混子平时人模狗样,一个个老子天下第一,嚣张得要命,可他娘的断个手脚,也照样哭天喊地,医生稍稍动作重一些,就指天骂娘,帮边闯进急诊病房的混子们撸腿卷袖就要揍人,不过也不敢真揍了这些医生,还指望着救命呢,万一得罪了他们,接个骨头错那么几公分,这辈子就算是真瘸了。
医生吃准了混子们的心理,虽然医德在身,不至于接错骨,但十分钟的手术拉长到半小时,或者麻药减个三分之一也不是不可以,以至于整夜影城医院里如同是屠宰场一般,嚎叫不停。
今夜的影城医院热门非凡,无数带着狗链子的道上混子来来往穿梭,吵得楼上楼下不得安宁,医护病人敢怒不敢言,一直闹到早晨七点多,这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突然混子们的声音低了下来,一个个噤若寒蝉起来,几个医生觉得奇怪,转过头去,只见外边又来了一群人。
中间一个四十岁上下年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剃了小平头,如果放在人群中,除了脸黑点这个特点,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不过加上后边十几个清一色黑t恤的混子当陪衬的时候,气场一下子就散了出来,在影城医院工作久的医生一般都会认识,这个人就是影城道上最牛逼的存在,卓志英。
卓志英,又称卓老七,外号七哥,当然有考证人士说这不算外号,因为卓志英在卓家排行老七,但又有好事者反对,排行老七,如果不是外号,该叫七弟才是。
不管算不算外号,反正影城这一片,如果见到七哥还不变脸色的,基本上都够格进精神病院了。
七哥沉着脸,明显看出来脸色很不高兴,这也难怪,大清早的,手底下的小弟报忧不报喜,说什么虎子哥被人打了,连带着近二十号兄弟被人打断了手脚。
卓志英在影城这一带混多年了,向来只有打断别人手脚的时候,还从来没哪个不开眼的敢将七哥的小弟打残废,而且是直接打残了二十号人。
当然,卓七哥毕竟是道上混久了的人,在没有了解清楚真相之前,轻易不会发飚的。
“虎子呢!”卓志英走到急诊门口,看着还有三四个人在里边救治,也就没进去,问门口的小弟。
“在,在病房,二楼病房!”小弟战战兢兢地回答。
二楼守着一大票人,一个干瘦小混子正在拉着一个水灵灵的小护士占便宜,一手扯着小护士的衣服,一手滑不溜及的想往里边探,旁边几个人嘻嘻哈哈看热闹打口哨。
“操,医生摸得,老子摸不得!”混子霪笑。
小护士端着药盘,一个劲的向后缩,却始终摆脱不了混子的咸猪手,想喊救命,可四处都是对方的人,喊了白喊。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混子的肩膀上,力道很重。
“操你大爷!”混子回头,脸色顿时一苍白,像是突然间得了伤害,浑身颤抖。
“七,七爷!”
卓志英沉着脸,一语不发,直接伸手从护士的针盘里抓过一个一次性针管,随手扯掉密封膜,看也不看,扎进了混子手掌心。
混子咧嘴,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却不敢叫一声,更不敢抽手回去,因为他还想要这只手。
“操,除了欺负女人,你特么得还能干什么,吃屎是不是!”卓志英你喝道。
一摆手,旁边两个打手过来,架起了小混子,向楼下走去,混子大惊:“七爷,七爷,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饶命啊!”
其他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拉下楼去,屁都不敢放一个,谁都心里明白,这个当口,谁敢开口,下场跟刚才那位肯定一样,挑脚筋是肯定免不了的。
卓志英进了病房,偌大的病房里,五六张病床,却躺着程虎一个人,不用说,其他的病人都被强行出院了。
程虎手臂打了石膏,见卓志英进来,急忙下床。
“七哥,你怎么来了!”
“谁干的!”卓志英扫了程虎一眼,除了左臂骨折,一张脸也被揍成了猪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是演员公会的,刘黑铁的小弟!”程虎一说话,就忍不住咧嘴,三颗牙被打断了,连带着嘴里边被撕掉了一块。
卓志英嗯了一声。
程虎带着哭,花了足足十分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不会说自己打了动作导演的事情:“七哥,刘黑铁特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跟咱们对着干,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卓志英没回答,低头沉思,刘黑铁虽然名声在外头,其实不过是草包一个,手底下没几个能打的,乔三勉强算一个狠角色,不过现在断了一只手,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一个火炮,可程虎是认识火炮的,还没听说过刘黑铁又从哪挖了一个猛人过来。
“叫几个其他人过来!”卓志英虽然狠,但不鲁莽,这事儿必须要弄清楚。
很快,三个小弟抬了一个断腿的家伙过来,全身包着纱布打了石膏,像是活着的木乃伊。
小弟痛哭着说了经过,二十号人一路跟着对头,在半路上截击,结果被引到了旧煤场附近,这些事情,小弟说的很清楚,但说到怎么被打成这样的,就有些糊涂了。
当然也不算糊涂,是因为压根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十几把刀片砍人家,可那家伙像是鬼魂一样,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也不见用刀枪棍棒之类,就两只手两只脚,随便一动,就有一个兄弟被打残在地上,十几个人没撑过五分钟,就被打成一堆残废。
“七爷,那家伙我认识,上次在片场打伤过我们,叫,叫刘光明!”小弟最后一句话,让卓志英脸色一变。
刘光明,到卓志英这个层次的老大,这个名字可听说了不止是一次了,据说连卓老大都吃了这小子不少苦头,上头发下话来,对这个刘光明,最好小心些,因为对方的来头,到现在卓老大都摸不清。
更多的细节,卓志英也听说过,上次郑副省长的大儿子在天上云间搞派对,本来整了个二流演员要爽一回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给跑了出去,郑大少在停车场抓住了那小演员,想就地正法,结果被一个恶汉直接揍了一顿,连带着两个高级保镖也被打成了重伤。
听说郑大少伤的挺严重的,直接送上海急救,差点连命根子都没保住。
卓老大要替郑大少出气,找人绑架那小演女,结果三个人最后落了个两死一伤,而卓老大在知道对方是谁知道,居然直接熄火了忍下了这口气。
连卓老大都发怵的人,居然投靠了刘黑铁,卓志英想不通,但想了几秒钟之后,想通了,他娘的这不是投靠了刘黑铁,而是投靠了卓老大的死对头,亲兄弟卓志文。
“操,管他刘光明,刘黑暗,老子绝不放过他,七哥放心,我马上召集兄弟,今天晚上直接做了他娘的!”程虎叫嚣道。
啪,程虎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直接着了一下。
这一个耳光还真中,程虎愣了一下之后,就是钻心的疼,这一耳光扯到了嘴里的伤口,一股咸味,怕是出血了。
“你就是头猪!”卓志英盯着程虎,“他妈的,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派人去堵他,结果怎么样,二十多号人拿着刀,被人家一双手全放倒,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老大,老子人都被你丢尽了!”
程虎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孙子似的,一任卓志英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