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伤冷哼了一声,还未开口,却听传天悠然道:“张兄的厚背刀长二尺三寸,但是却重达七十七斤七两七钱。整把刀浑然一体,想必铸造之时亦是一气呵成。此等鬼斧神工,必然出自大家之手!而尤为关键是这把刀的材质前所未见,想来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应该是天外陨石陨落之物。”
张残讶然地看了传天一眼,钦佩地道:“事实上此刀到底是什么材质,以及何人所造,张某亦是一头雾水。不过无论重量还是长度,传兄说的都分毫不差!”
传天赞道:“好刀!”
张残油然道:“好刀?纵然此刀真是神兵利器又如何?刚才在傲来峰这家伙居然弃我而去!哈!再脱手一次的话,张某必然弃之!”
气宇轩昂的话配以执刀而立的雄姿,张残的身影犹如松柏般挺拔,整个人气势如虹,令人心折。
完颜伤却只是看了传天一眼,将手中看上去一模一样、银光闪闪的双锤抛掷半空,然后双手接稳,淡淡地问:“传兄不妨看看在下手中的双锤,又有什么名堂?”
这个有点强人所难,因为在张残的眼里,完颜伤的双锤,好像只是对着镜子抛起了一只,然后在镜面中看见这只锤子的虚像一样。因为双锤在半空中翻滚的速度高度以及飞行的轨迹,完全丝毫不差,没有半点分别。
不过这也无怪乎完颜伤有此一问,谁知道传天是不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把刀的详细资料,然后又故作高深的在他面前故弄玄虚。
传天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洒然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就献丑了!完颜兄的双锤材质取自北海深铁,铸成至今有一年又三月十七天。双锤虽出自苗族铸刀之神匠,然而却绝非神匠本人自愿锻造。因此看似匠心独运,实则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以至于徒有其表,内里却灵性不足。不过终究是神匠所铸造,勉强算得上神兵中的残次品。”
不理会完颜伤难看的表情,传天续道:“双锤长度皆为一尺五,右手捶四十斤整,左手锤却重达六十五斤七两八钱,这说明完颜兄左手上的功夫要优于右手。只观完颜兄右手在后,左手在前的的站姿竟是如此浑然天成,不难看出完颜兄时常皆以右手捶对敌。想来完颜兄手下惊人,以并不擅长的右手对敌便能笑傲群雄了。事实上,只看完颜兄能将重量差别如此之大的双锤扔在空中飞舞时,运臂指使般毫无差别,不难令人惊讶于完颜兄对力道把握得登峰造极。”
传天每说一句,完颜伤的脸上就难看了一分,待传天一席话说完,完颜伤的脸色苍白,再无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
趁他病要他命,张残一向如此。
伴随一声巨喝,张残手中厚背刀激起层层气浪,卷起地上厚厚的雪花,宛如怒龙出海般袭向完颜伤。
严格来说,张残这一手自然不算光彩,有偷袭的嫌疑,因此金国的公主啐了一声:“不要脸!”
完颜伤虽然内心风起云涌波澜壮阔,但是长年刀头舔血的生活以及惨绝人寰般的修行,使得他根本不惧张残这似乎能开天辟地的一刀,不仅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反而更激起了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狠。
张残根本不奢望自己能战胜完颜伤,能趁着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能全身而退,就算自己成功了。因此这一刀可以说是集尽全身功力,张残自信哪怕是草原第一高手耶律楚材亲来,怕也要暂避锋芒。
真正动起手来,完颜伤又像是脱胎换骨般重新变回到刚才顶天立地、不可一世的英雄男儿。他的嘴角分明闪过一丝嘲弄,忽然右手捶激射而出。虽说是仓促发招,但是仍然快如闪电般迅捷,那把锤重重砸在张残的刀尖。说时迟那时快,只闻当啷一声震耳欲聋般金铁交鸣的脆响,完颜伤的“暗器”被张残手中的厚背刀击飞回去,砸在一棵粗若人腰的松树上。咯吱一声,松树倒下,激起雪粉片片。
张残和完颜伤两人的身躯同时晃了晃以后,才完全站稳。然后两人一动不动,互相注视着对方,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很快,张残握刀的右手虎口,流出一条血线,滴答在雪地之上。
饱含热度的鲜红鲜血滴在雪白的冰冷白雪上,砸出了几个浅浅的小坑。
完颜伤看了看张残的右手,慢慢抬起左捶,微笑道:“抛开种种不谈,张兄毕竟能让在下第一次使出左手锤,也算是张兄的造化,虽死无憾了!有鉴于此,张兄可还有什么遗言未讲?”
张残不敢说话,因为适才一击确实是自己有生以来的巅峰之作。但是完颜伤这小子的内力太过霸道浑厚,虽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际交锋,但是两人实则也是以纯内力硬拼了一招,以至于自己现在全身疼痛。不过好在虽然输了半招,但内里一口中气未失。要是随意开口的话,中气一失,说不定不用打,自己下一刻就立马会委顿倒下。
再看完颜伤仍能淡然自若地侃侃畅谈,就知道这家伙的内力要比张残高出好几个档次。
这还是传天激起了张残某些神秘的潜能,并把完颜伤的气势压倒在尽的有利情况下取得的成果。不然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回想自己刚才觉得能在完颜伤手下走过三招,当真是井底之蛙,不自量力。
刚刚生出这等泄气的想法,立马便被完颜伤捕捉到了!要知像完颜伤这样已经“入微”的高手,对于周围的任何细微变化,都能放映到无限大的地步。张残自信心受挫,心中刚萌生出些许退意,完颜伤已经分毫不差地把握到。张残只觉得完颜伤身上的劲气铺天盖地而来,竟然使得自己周遭的空气也凝重起来,不仅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连手脚都越发沉重。
“咯吱”。
完颜伤向张残踏出一步。
这一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应该也包含了某种“音攻”的法门,因为这一声响,就像是炸雷一样,震得张残耳膜生疼,头晕目眩。
“张兄刚才闭着眼睛,是否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到了自己?”
在完颜伤蓄足内力要向张残袭来、正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关键时刻,传天的声音又传来过来。
传天突如其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使得一鼓作气的完颜伤偃旗息鼓,伴随着完颜伤一声闷哼,他刚才布下的气场骤然消失殆尽。就好似咬紧牙关去搬一块大石头的时候,猛然发力却发觉那块石头轻于鸿毛。因此完颜伤蓄势待发的一击等于打在了空处,不仅毫无受力点,说不定还会受到些许反噬。而伴随着传天的一句话,张残立马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手脚又恢复了灵活。
张残感激地看了传天一眼,还未说话,完颜伤勃然怒道:“传兄这是何意?”
传天好无辜地讶然道:“完颜兄此话怎讲?”
完颜伤冷笑了一声:“刚才在下集聚功力正要出手,传兄却出口打断,分明是在有心帮助张残!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传兄若是手痒,不妨也下场,在下又何惧你二人联手!”
这话别人听不出什么,但是素来了解金人无惧无畏作风的张残却听了个明白。完颜伤只敢说让传天和自己联手,试想以传天的身份地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完颜伤却不敢说让自己下去、让传天上场,或者说战过自己之后再战传天这样的话,很明显他对传天有着深深的忌惮。
不过这番话倒是把那单纯的金国公主唬住了,使得她一直在时不时偷窥着传天的目光,又成功吸引了过去。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对完颜伤的崇拜和仰慕。
传天此时笑了笑道:“完颜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传某只不过刚好在和张兄说话,又没有半点阻拦完颜兄的意思和举止。这一当头棒喝,倒是真的有些无理取闹,真的把在下给弄糊涂了!”
张残多会做人,火上浇油地说:“是啊!又没人喊你住手,真是强词夺理!说不定你刚才突然想拉肚子,又找不到完美无缺的借口,怕影响你在公主面前的完美形象也说不定呢!传老弟及时挽救你颜面,你不感激便罢,反而恩将仇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之后,张残又问金国的公主:“对吧?公主?”
金国公主微哼了一声,不屑地瞟了张残一眼,脆生生地说:“张残你现在尽管随意油嘴滑舌,不过你最好祈祷将来最好别落在本姑娘手里。否则姑奶奶拔了你那贱舌头,然后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xh:.4.98.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