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等异象,张残愣了好久。直至周围的人有人率先回过神后,互相之间窃窃私语,张残这才也反应了过来。
听得周围之人不断在低声说,这是上天神灵为泗州城的丐帮分舵主的诞生,而特意显现的祥瑞后,张残不由下意识地就去问传天:“这真的是神所降下的祥瑞吗?”传天却是哂笑了一声,认真地说:“所谓的神,之所以能够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仅仅是因为他们漠视人间疾苦而无动于衷的无情罢了,何来祥瑞一说。”
岳菱听了传天的话后,高贵典雅的美目却是瞟了他一眼:“要说无情,你比他们好上很多?”传天微微一笑,洒然道:“至少比他们接地气。”
岳菱为之气结。不过略带薄怒的岳菱,却是张残最喜欢看见的样子,自然趁此大饱眼福。岳菱见状,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轻吐幽兰,淡淡地说:“张将军大可以看个够,但是千万莫要笑出来。”
张残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也知道自己倘若真的不知死活笑了出来,岳菱肯定会不留任何情面的出手,赶忙点了点头。
传天见状不由莞尔,然后才道:“这是神兵出土的前兆,少则三五年,多则百十年,将会有绝世兵刃重新降临世间。”
张残听了不由欣然道:“那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又能死上不少人哩。”
岳菱不由瞅了兴高采烈的张残一眼。
传天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者而言,倚仗身外之物来追求自身的强大,根本是南辕北辙本末倒置。耶律楚材的灭世剑不过一柄凡铁,然则天下群豪谁人不惧?若无足够的武学修为,神兵亦只会沦为笑柄。”
在张残的沉思间,齐长老和诸葛长老已然开始动手。传天忽然笑道:“对齐长老而言,或许刚才的红光却是血光。”
张残这才想起传天曾开口说要杀了齐长老,以传天的金口,说出去的话哪会收回来。瞟了一眼林承运后,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传天岂会不知张残的提点,洒然道:“张兄放心,林城主不是多嘴之人。”
岳菱心思慎密,只从这只言片语便知道传天和齐长老交恶,忍不住出声道:“你不知道我合江盟与齐长老交好么?”
像诸如岳菱、季剑豪等等等等的其余帮派权要,此次之所以来参加这个分舵主的竞选大会,无非是希望暗中交好之人能够顺利登上这顶宝座,从而在今后于泗州城内的行走中顺风顺水,得益多多。从岳菱的话中,自然知道另一个诸葛长老和合江盟交情淡淡,远不及齐长老。再者,既然合江盟的选择是齐长老,那么之前和诸葛长老之间就算是闹得不愉快也不是不可能。
即使没有交恶,真的只是泛泛之交,所以说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温暖人心。平时里合江盟对诸葛长老不咸不淡,假如诸葛长老登顶之后合江盟再去献上殷勤,只会让诸葛长老心生不屑。纵然收受好处,也绝不会倾力出手相帮。
岳菱是一帮之主,要考虑的事情自然很多。最佳的结果,自然是以齐长老顺利就任为好。但是传天却没有再多说,只是以他略带紫芒的双目,观看着场中二人的龙争虎斗。
两人所用的都是一杆竹棍,诸葛长老的武功大开大合,刚猛无比,进攻性甚强。齐长老的短打亦显精妙无比,一根竹棍舞得有若无边落木,水泄不通。只见两人兔起鹰飞,时而缠斗,时而竞相奔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新月下,碎石子铺满的场地有若一汪池水,而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有若两条黑鱼。只见黑鱼嬉戏打闹,你追我逐。鱼翔浅底时的畅快与迅捷,跃动之间挪腾闪烁,好不快活。
虽不是生死相搏时的寸土不让和险象环生,但是这种纯粹的武学较技却更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精彩纷呈间令人拍案叫绝。
忽然之间,两人错身分开,一动不动。一片下摆,从诸葛长老的衣襟断裂,伴着微风,轻轻洒洒的飘落在地。
齐长老抱了抱拳:“承让了!”
而诸葛长老还未来得及说话,早已被欢呼的声浪与人群湮灭。
传天瞟了一眼欢喜的齐长老,转过头来面视着岳菱,淡淡地道:“知道。所以,传某在提醒岳姑娘,以前的心血怕是要白费了。”
传天的话或许言者无意,但是听者有心。岳菱总感觉此话一语双关,听了以后娇躯忍不住一阵轻颤。张残看着她那华贵美丽得脸颊,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正在这时,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走了过来。张残望去,居然是林承运的独女。
官家大小姐,身上所散发的雍容高贵分外迷人。她的肌肤乃是天然的白里透红,脚步轻盈,因此看起来整个人健康活泼。当然,据悉她只一十有六,说白了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罢了。而她那大眼睛下高挺的鼻梁,和脚底足蹬的棕色厚底短靴,毫不掩饰地彰显着她可以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青春。
她盈盈一福,巧笑嫣兮地说:“传大侠、张大侠,不知两位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呢?”
看着她那明眸皓齿的俏皮模样,毫无平常女子的温婉,张残不由暗暗觉得她大异于普通女子。而异于常人,这便属于其个人独有的魅力。如此明艳照人的佳人出口请求,任谁都没有理由拒绝。
传天露出一个别样的微笑,便点头同意。张残本来还有些纳闷她为何想着邀请自己,转而一想,自己曾在风过云手下吃过苦头,便又释然。
想起风过云,张残便又想到令然。其实自己当时选择逃离,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当然,自己确实也怕死。因此,在令然遭到风过云的毒手以致于自杀后,张残也曾无数个夜里暗中发誓,要为他报仇雪恨。
但是直到有一天,张残忽然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风过云究竟什么相貌了。那个被自己无数次咬牙切齿的仇人,居然被自己几乎忘个一干二净。
跟在这小姑娘的身后,慢慢的远离嘈杂,归于宁静,也让张残的心慢慢平静。张残忽然生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下的感觉。不过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于尘世多做停留。这小姑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携起一阵香风,咯咯笑道:“传大侠和他很相像呢!”
只听她语气中的欣然,张残便知道这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半点记恨风过云,反而对他生出了莫名的感情,并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张残又细细一想,却只记得风过云也是英俊潇洒,至于是否究竟和传天是否想象,倒还是不敢确定。不过又想到传天曾经所言,所谓的“正派人士”,其实不过是受儒家思想所箍缚的一群茫而不知的可怜人。而魔教却是背离此思想的离经叛道之人,因此才会在气质上完全与常人迥异。或许这份相同的气质,才是这小姑娘所想表达的相像的真实情况。
传天闻言,却是认真地说:“千万不要因为过度思念一个人,却因另外一个人与其相像便去刻意接近。于人于己,这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