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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要是说了,您能不能为我保密?能不能不辞退我?”兰果欢小心说道。
蒙处长没有转回身,冰冷的语言传过来:“我会酌情考虑,你不说,自然有人说,你们二十几个人,我就不信,没人会主动站出来澄清事实。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把机会留给别人,你可以离开了。”
蒙处长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兰果欢唯唯诺诺地站起来,弯腰弓背,嘘喏道:“我说,我错了!事情是这样的……”
“你等等,我要对你的话进行录音,每一个成年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要为你今天的行为和说的话负责,你可以选择说,或者选择沉默。”蒙处长拿出一只录音笔,打开放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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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隔壁周政委的办公室,勤务兵正在低头认错。
“你怎么回事?你跟我出生入死多少年?连一群聚众闹事的刁民都拦不住?还被人家闯进办公室?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周政委脖子里的青筋暴突,怒目圆睁。
“我知道,我错了!我写检讨。首长,您不能生气,您保重身体,我现在就去写检讨。”勤务兵说着移步往外走。
“你回来!我叫你写检讨了吗?!你连门户都看不好,是一个检讨就能蒙混过关的吗?去!帮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惊动任何人。搞不清楚,就卷铺盖走人,不要回来见我。”周政委闷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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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院长办公室,大门紧闭。
中医科老主任坐在韦院长对面,院长严肃的面容。
“你说早上你让科里的人到政委办公室请愿去了?请什么愿?”韦院长抬头问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老主任。
“也没什么愿,就是……”
“瞎胡闹!”韦院长刻意压低声音,却严厉地说道。
“可是……这个顾海平也太不像话了,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放任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主任愤愤不平。
“我早就告诉你们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现在的领导班子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人马,虽然我还是院长,但是我手下还有什么人?我们没有摸清楚上级意图之时,最好以静制动,不要没事找事。你啊!一大把年纪,你就不能多少大度、宽容一点儿?一个年轻人,你叫他折腾,他还能折腾出个花儿来?”韦院长牢骚满腹。
“院长什么时候都是院长,不管您手下是什么人,不都是手下吗?他们还敢翻天不成?”老主任还是一腔不服气。
“所以你就不懂了吧?也难怪你一辈子呆在那个半死不活的中医科混日子!”韦院长恨铁不成钢。
“那是啊,我中医科本来安安稳稳过日子,自从来了个什么特招硕士,就闹得鸡犬不宁,每天都是菜市场,这给谁谁受得了啊!”老主任继续抱怨。
“医院本来就是个车水马龙、人满为患的地方,你门厅冷落是因为你没本事看不好病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顾海平能这么短时间把中医科搞活,我看着不是什么坏事,他开展业务,增加收入,能给你把劳务费掰正了,有什么不好?坐着拿钱,你不愿意?他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了?不就是说他医术比你好?说他高学历是个人才,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人家说不说不也是这样吗?你有什么不平衡的?”韦院长说着说着有些来气了。
“可是,院长,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您说只要我这里平平稳稳的,不给您添乱就行,再说,您那小姨子我可是给她当了护士长,你小舅子的中级职称我也帮他搞好了。还有您……”老主任的话被韦院长粗鲁地打断。
“停停停停停!此一时彼一时,你不知道吗?现在这个医院不是我说了算了,你不懂吗?”韦院长的嗓门提高一些。
“您说了不算,哪一个说了算?政委啊?我就是想给政委出难题,才叫科里的人去找政委请愿的呀。”老主任有点委屈。
“你是没脑子还是脑子进水了?就凭你?能给政委出了难题?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就你这智商?!”韦院长哭笑不得。
“听说周政委非常生气,这不就是给您出口窝囊气?”老主任继续献媚。
“唉!真是有个敌人都不要有个猪一样的队友啊!”韦院长长叹一声。
“听说兰果欢被蒙处长叫去问话了?”韦院长问道。
“怕他什么?一个小处长!他敢把您小姨子怎么样?我借他几个胆儿,他都不敢动小兰一根汗毛。”老主任不屑一顾状。
“小姨子?小姨子算个p!”韦院长无语的很,真是恨其不强、怒其不争。
“别人的小姨子p都不算,您的小姨子可就算个p了。”老主任还是腆着脸逢迎。
“你最好不要把她当枪使,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韦院长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我哪有?我没有。”老主任边毫无底气地推脱边灰溜溜走出院长办公室的门,看到蒙处长的门虚掩着,故意慢慢走过去,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不听则已,听到里面的声音和内容,老主任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怎么可以这样呢?枉费我一片苦心,我这么多年“罩”着你们,养着你们,这个时候,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上下夹攻,不是要我老命吗?
院长好像也不如原来那么硬气了,原来独揽天下、一手遮天的院长似乎变得胆小如鼠、缩手缩脚起来。新来的政委似乎是个厉害角色,院长也要让他三分,一旦有事或许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的就是自己,别看自己这么多年,年年进贡,天天奉承,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牺牲品?现在又被手下出卖,日子不好过了。难不成我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凭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他就又没那么悲观了:不就是重新站队,重划阵营吗?怕什么?没有你韦院长自然有周政委的队伍需要人,眼看着我也该退休了,再混上两年,我管你谁上谁下?管你个三七二十一?!
不过……
如今这个黑锅该谁来背?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呢?
顾海平!对,都是顾海平的错,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我得想个办法要他把这黑锅给背了,可是,怎么才能让人相信呢?
对!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发动群众。
瞒不过蒙处长、瞒不过周政委,我还斗不过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顾海平?老主任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
老主任回到科室,秘密召见了一名心腹:“你去看看顾海平在干什么,给我看住了他,半小时之内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另外你叫一声小路过来我这里,不要声张。”
小路一路小跑来到主任办公室,今天去找政委她也在其中,看到政委的震怒也吓破了胆,正要找主任讨个主意,以后怎么办?像她现在无依无靠的,只有依靠主任了。这个是原院务处长的侄女,人年轻漂亮,领导们外出就餐常常作陪,一斤白酒的海量。
“主任,不好啦!我们去找政委,被政委骂得狗血喷头,蒙处长还把兰姐单独留下问话了。您说怎么办呀?兰姐不会把我们都出卖了吧?”小路哭兮兮。
“一个人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去把大伙儿都叫来,我们再计划一下,要快!我们只有半小时时间。”主任吩咐。
等大家聚齐,主任开口了:“你们大家说说,这些年我对你们咋样?”
大家齐刷刷地说道:“好!”
“那你们还愿不愿意跟着我?”
“愿意!”这一回的声音有点不整齐。
“愿意就要听我的,我可听说了,医院要大整顿,要辞退一批非专业人士,你们自己想想是不是符合被辞退的条件?”老主任故意把话在这里停下来。
“那怎么办呀?我们都靠您呢。”大家异口同声。
“辞退是什么?就是打破了你们的饭碗,与其坐等被别人打破碗,你们为什么不自己争取一下,保住饭碗?反正你们自己不争取,饭碗是保不住了。死马当活马医,你们干不干?”老主任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
“您快说,我们怎么争取法?”一些被唬住的姑娘都快急哭了。托人、跑门路、花了很大力气才进了部队医院,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送礼的钱还没挣回来就要被辞退,这可怎么办?
“”如此这般,主任策划道。
一堆脑袋挤在一起,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大门紧闭,窃窃私语,大家支棱着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毕竟主任是要帮忙保住大家的饭碗的。
正如主任说的:“我不为自己,我是觉得对大家不公平,凭什么啊?其实,你们在不在中医科,我都一样做我的主任,是不是?换谁做我的手下,我都是一样的级别和待遇,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你们就不同了,他们可以叫你们分分钟走人。所以,你们要先发制人,让他们的计划流产,你们就保住了自己的饭碗。你们不要走漏了风声啵,到时候,我可不认账。”
大家觉得主任是菩萨心肠,他都是为了他们好。至于啥是“到时候”,大家压根儿没注意主任这最后一句话。
于是,大家按照主任的谋划,各自去准备。
一个叫李晓萍的小姑娘觉得主任策划这事儿有点玄乎,便悄悄溜出科室去找急诊科的姑妈讨主意。
李晓萍姑妈是急诊科护士长,人长得十分漂亮,李晓萍在乡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姑妈把她拉来医院,也是跑了门路,送了钱才进得来。
我们暂且就叫她李姑妈吧。
李姑妈听了李晓萍的话,嘴张成“”型,半天回不来,看不出来老主任平时蔫儿了吧唧的,还有这样阴险的用心?
她想一想都恐怖,立马吩咐侄女快快回到中医科,不要做任何声张,老老实实先呆着,等她电话。
她先给自己在军区的老公打了个电话,就此事做了简明扼要的概括,没想到对方一听就拍案而起:“这不是乱来吗?你要去阻止他们这么干,这是原则、党性问题,他们还想不想干了?乱来!”
“我又没有什么级别,我只能拦住晓萍不去参与,其他人我就不管了。现在医院气氛特别奇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还是不蹚这趟浑水了,我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成为替死鬼,你说呢?”李姑妈有些顾忌。
“嗯,你说得也对,叫晓萍赶紧找个借口离开医院,等他们折腾完再回来,这样不就置身事外了吗?”爱人出主意。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李姑妈急忙挂断电话,她要想一想怎么才能看起来正常、名正言顺地把晓萍送出医院?
“有了!”李姑妈一个电话打到中医科主任办公室:“常主任啊,您帮我喊一声李晓萍啊,她家里出事儿了。”李姑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怎么了呀?李护士长。”老主任问道。
“刚刚有人捎话来说,她妈妈生了重病,快不行了,叫她马上回家,我先跟您给她请个假,等她回来自己补假条,现在车就在外面等着,你看能不能叫她现在就下来急诊找我?”李姑妈焦急的声音。
“哦,好!我叫她马上去找你,假条不着急,回来再补,什么都急不过人命不是?”老主任说完,大声喊道:“李晓萍,你姑妈叫你马上去找她,不要穿工作服去了,说家里有事叫你回家去了。”
坐卧不宁的李晓萍听到主任的喊声,招呼都没敢跟主任打一声,就急急忙忙跑掉了。
老主任还纳闷呢:“这孩子,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走掉了?冒冒失失!”
李姑丈的车已经等在急诊室门口,李姑妈把李晓萍打发走,千叮咛万嘱咐:“藏在家里不要出来啊,要不你就买张车票先回乡下去吧,也顺便回家看看。”
李姑丈在车上吩咐李晓萍:“依我看,你最好不要呆在永城,你还是回乡下去,这样你就可以说你一无所知,置身事外。留在这里,我担心会有些麻烦。”
“我听姑丈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李晓萍诚惶诚恐地说。
“那我现在就送你去客运站,你买票回家,等这里的事情过去,我和你姑妈再接你过来。”姑丈安排道。
送走李晓萍,李姑妈立即着手写了一张请假条给老主任签字,再交到医院护理部。
一切安排妥当,李姑妈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不安稳的日子怎样终结,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这上上下下无形中紧张的空气到底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