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飒飒的长街静逸了一瞬，五皇子抬步上前，伸手勾起的的下巴，他看到我的脸瞳孔微微一缩，“你……怎么了？”
我一咬唇，微微撇开头。
他脸色凝重，紧盯着我。
这时一列巡逻的侍卫从拐角处走出，看到我们两人，领头那人喝了一声，“什么人在那里！”
整齐有素的步伐朝我们走来，盔甲硕硕响动，五皇子转身将我挡在身后，“是本王。”
为首提着灯笼的那侍卫走上前，在灯火的映照下看到五皇子的脸，立即躬身垂下头，“原来是凌王爷，是属下冒犯。”
五皇子轻淡道：“无事，护卫禁宫安全也是你们的职责。”
那侍卫微微抬起头朝五皇子身后的我看来，我头上罩着宽大的兜帽，微微侧着身子垂着头，那侍卫并不清我的长相。
“凌王爷，长明殿方才走水，疑似有人纵火，卑职们正在搜寻可疑之人，不知王爷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本王刚听说此事，正要同随从赶往长明殿，不料在此扭了脚，倒并未看到可疑之人……”说着他又一顿，好似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不过方才本王似乎看到前面掠过去一个影子，只是看的不真切，不知晓是野猫还是……”
几个侍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快速道：“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卑职还有要务在身这就离去。”
五皇子温和道：“既然如此，便算不得冒犯，你们奉旨搜查可疑之人，做事如此仔细，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们美言。”
领头的侍卫受宠若惊，垂着的头更埋得深了几分，“多谢凌王爷。”
待他们离开，五皇子沉声道：“你去了哪里？”
我垂头没有言语，他又紧接着开口，语气间有些不确定，“你莫非去了长明殿？”
我指尖一颤，垂眼低言道：“方才多谢五皇子，起风了，奴婢现在要赶回永寿宫……”
我朝他侧身一福，说罢便要离去，五皇子拽住我的胳膊，双眉紧拧，“莫不是舒娘娘……还是四哥让你去了……”
不等他说完，我转头扬声道：“五皇子莫不是觉得奴婢会去做那等纵火之事？”
五皇子看着我，深深皱着眉略微拔高音量道：“你现在回永寿宫准备找什么说辞？长明殿失火，宫中侍卫皆已经警戒起来，你弄得这般狼狈，恐怕你还没回到永寿宫便被人当做嫌犯抓了去，就算你侥幸回到了永寿宫，你觉得舒娘娘是好糊弄的？”
我垂下眼侧过头低声道：“奴婢自有办法。”
“你的办法？你的办法便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他不由我再说，径直拉着我往前走去，我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
夜空中滚起了云，风突然涌动起来，我的斗篷被吹得鼓鼓胀胀，长街上凉意丛生，月光洒在琉璃瓦上，浮现出略凉却柔和的微白。
看着眼前的背影，我眼眸一颤，纵使冷风凛冽，却好似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手腕处的暖意一点点驱散了寒冷，在这座冰冷晦暗的深宫中，在阴暗的角落里，确实的生长着本不该存在的花朵。
他拽着我，两人越走越僻静，这条路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走至熟悉的宫殿外，五皇子顿住了脚步，我微仰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头顶的匾额，内心暗道，果真是这里吗……五皇子怎么会带着我来了这里……
他轻拍着朱漆有些剥落的殿门，不一会‘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条缝，从里头探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碧珠伸着头看到五皇子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连忙走了出来，难掩欢快道：“凌王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她又看到五皇子身后的我，微微惊道：“洛女官怎得一起来了……”
这些日子我常在延年殿走动，早已熟识了伺候在德妃跟十六皇子身边的桑榆跟碧珠。
碧珠看起来与五皇子很是亲近的模样，恐怕不止碧珠，延年宫上下想来都跟五皇子早就很熟络。
现下也不是探究的时候，我压着心底的猜测，朝碧珠略一颔首。
五皇子紧接着开口道：“十六弟可歇下了？”
碧珠轻摇摇头，“还没呢，你们两人来的可巧，今晚娘娘也还没歇。”
透过微敞的殿门，隐约能看到内殿的灯火浮动着，往常这个时辰德妃娘娘应该早已经歇下了……我眉心微动，把心头生出的诸多疑惑都压下来。
正在他们两人说话之际，从寂静幽深的长街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我侧耳听着，脱口道：“快些让我们进去。”
碧珠一时间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晓轻重，连忙机灵的侧身连忙让我们进去。
“等会有人来敲门你机灵一点应付。”五皇子压低声音朝碧珠嘱咐了一声。
碧珠关上殿门，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去十六那儿。”
我也正是如此打算，于是点了点头和五皇子闪身快步走向偏殿。
偏殿里亮着灯，微黄的灯火映在窗纸上，在廊上坠落一层光斑，五皇子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十六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正走到了门边。
见到我们两人突然入内，他怔了一瞬，微惊道：“你们两人怎么……”
“说来话长，让我们在你这里避一避。”
说话间，五皇子不着痕迹的放开了拽着我手腕的手。
十六皇子还未做声，五皇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皱着眉眼帘微垂，侧头看向窗外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我凝神听着，外面果然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开门声跟说话声。
一瞬后，十六皇子忽而微微一笑，“我正好有一局棋不知道该如何解，清心，不如你与我下一盘？”
我与十六皇子对视一眼，他苍白的脸上浮动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朝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十六皇子聪慧异常，虽还未与他解释，想来他已经猜测到了几分。
我袖下紧握着的手顿时一松，朝他报之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五皇子与十六皇子交换一个眼神后，闪身躲进一侧小暖阁的屏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