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好似没听见轩辕夜的话,只是一脸饶有趣味的看着我,“哟,还受了伤,若不是我与四哥恰好到这里,你却是不知道如何死的。”
我抿了抿唇,纵然十三皇子说的难听,事实却也是如此,我垂着头道:“多谢王爷与十三爷的救命之恩。”
他桃花眼流转,绝色眼眸从我身上淌过,“救命之恩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只是你切莫转眼便忘了才好。”
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我沉默下来,轩辕夜确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搭救我,而我却伏伺在皇贵妃身边,想到此处心中的不安与愧疚蓦然放大起来。
十三皇子没有注意我的脸色,随手翻了翻我搁在桌上抄写的经书,“倒是让你讨了个闲,这些东西便没法写了。”
我神色绷着,低声辩解道:“那是要献于皇贵妃与太后之物,奴婢会继续写的。”
十三皇子挑了挑眉,不怀好意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哪里正好有几本野册,你便给我也抄写下来。”说着他翻着我抄写的经书,“你这字我也勉勉强强能看的下去,不算不堪入目。”
我知晓他是借我有伤想故意为难我,也不想与他在分辨,略微施礼答应了下来。
轩辕夜将我的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未伤到筋骨,只是这里简陋,若是去寺中怕要惊扰其他人,本王明日会差人给你送些药物来。”
我看了眼他方才不知道从哪里翻手拿出来的金疮止血药,他似乎察觉道我的视线,淡淡道:“军中的习惯,随身会备着。”
他征战沙场,受伤的时候自比旁人多上许多,想到此处心中涌出莫名的情绪。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不敢抬起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般面对面的站着,我有些不自在,只得说,“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轩辕夜神色如常,转身坐了下来,我看向十三皇子,他朝我一笑,“这里挨着我的别邸,我与四哥只是路过这里而已,顺便想来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认真祈福。”
我自然不信他们只是恰好路过,也不再追问,想起方才的那些人,我思索片刻道:“那些黑衣人是平西王之人?”
轩辕夜抬眸看了我一眼,“何以觉得是平西王的人?”
我咬了咬唇。“长明殿一事平西王似乎对我怀恨在心…”
十三皇子悠悠道:“平西王的确是个小心眼之人,只是这段时间他忙着为八皇子奔走牵线,未必有空来对付你。”
说着他顿了顿,唇边扯出一抹笑,“我倒是觉得更有可能是太子之人,四哥,你以为?”
轩辕夜缄默不语,一听到太子二字,我微微睁大眼,下意识便道:“不可能。”
我话音刚落,顿时屋中的气氛好似有一丝的凝结,轩辕夜的脸色沉了几分,十三皇子勾着唇,“你很维护太子。”
我低声道:“奴婢没有,只是觉得太子不似做那种事之人……”
轩辕夜冷冷出声,“你了解他多少。”
我抬眼看向轩辕夜,“奴婢与太子并无利益冲突,他又为何要刺杀我,做何事总要有个原由才是。”
十三皇子抚掌笑了起来,好像听到好笑的事情一般,转头对轩辕夜道:“我便说这个女人无情,当真撇的干净。”
我心里有些发紧,轩辕夜冷着脸一言不发,十三皇子复而看向我道:“你与太子有无纠葛你自己应当清楚,他是太子,要的是九五之尊,若有人拦到他的路他又岂会手软,方才那些人若不是平西王之人便是太子府之人。”
纵使我与太子妃相交不快,可想起太子,我仍旧不相信他会做出此事。我垂头掩着心中的复杂,虽与轩辕夜承诺与太子两情,可心中总有是非之分,我不会刻意偏袒他,却也不想随意听了三言两语便推责与他。
十三皇子继续道:“宫中诸事,你既然已经牵涉其中,又岂能简单的全身而退,不想牵扯上任何人,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沉默了良久,知晓他说的是隐晦所指的是何事,宫中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然崩塌,我与八皇子本就没有多少交集,自然也从来没想过会投靠他,甚至在此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投靠哪位皇子在宫中求以生存。
而今夜之事后,我隐约察觉到自己的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险,煜王妃与十三皇子说的话如出一辙,她们比我更清楚其中之道。
如今能让我选择的人便只有太后,太子,轩辕夜,太后不是一个长久的依靠,而我也并不想任她摆布,而太子我亦不想与他有纠葛,至于轩辕夜…
我紧了紧攥着的衣袖,心中复杂横生,且不说太子妃容不下我,若今夜一事当真太子一党所为,我能选择之人唯有轩辕夜,想起与轩辕夜的种种,发觉我早已经越陷越深,连心也好似偏袒着他。
可牵扯上他我又还能离开他吗?宫墙内院的一生,又何曾是我想要的。
我抬眼看着他们二人一字一句道:“奴婢会好好考虑此事。”
十三皇子似乎还要说什么,他看了一瞬,只是摇了摇头,微挑着眉,朝我露出不识好歹的眼色。
他看向轩辕夜,“四哥,我们该走了,便让她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自身自灭。”
轩辕夜站起身,望着我道:“你犹豫什么。”
高大的身影笼着我,我不知如何答他的话,垂头低声说:“奴婢从未想过牵扯进宫中纷争,突然做此决定,要考虑到家中。”
“本王给你时间。”
我亦颔首。
他好似看了我一眼,便与十三皇子离去,走到门边转身又道:“在宫中少些见面于你于我都好,在宫外无妨。”
我微微一愣,他那晚说的不再见我是这种意思吗?却是我误会了,心中突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块一直压着我的巨石被他轻轻移开了来。
我送他们到院中,欠身施礼恭送他们,回头便看到有一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香照阁屋顶之上,好似一直在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