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内力深厚,尽管面罩黑纱之人低声交待詹统莫要纠缠,速战速决,但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了面罩黑纱之人的话声音,不由一愣,心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难道我在梦中.....”正思索着,詹统已经跃上石台与弘石老道三言两语之间便动手斗了起来。
衡山门曾人天不但武功高强,更喜欢广交朋友来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他见李玄年纪轻轻但沉稳凝练,不由暗生结交之心。此时见他不闪不避,满腹心思怔怔在原地,任詹统与弘石老道双剑交错在身前身后,忙上前将他拉到一侧道:“李帮主少年英雄,不但击败了黑云逸,听承袭天神帮主之位后更在聚侠行义,呵呵,等此次英雄大会结束了,由老夫做东,请你到衡山去,咱们俩凭崖临古,开怀畅饮几百杯如何!”
李玄见他主动与自己亲近,正要应承,又听面罩黑纱之人向詹统断喝,催他速战速决。面罩黑纱女子声音虽然不是很高,但钻入李玄耳朵后竟让他有种天旋地转、手足失措之感,不知为何竟一口气换转不来,喃喃自语道:“这声音,这声音,怎么可能呢!”
衡山掌门曾人天仍眉飞色舞的着,见李玄神色有异,问道:“李帮主你没事吧?什么不可能?”
李玄指着面罩黑纱女子颤声道:......是谁?”一言未毕,突听弘石老道长啸一声,原本侍立在石台两侧的三十六名玄衣道人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迅速布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型,由三面之势将台下群雄包围起来。台下群雄约有一百多人,其中至少有三四十人是帮派之主。这些人武功尽管不弱,但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詹统和弘石老道以及褚断梦身上,哪曾想到那些原本静静伫立的玄衣道士会突然摆开阵势向自己发动进攻。群雄一阵慌乱,推推搡搡中且战且退,直到凌风崖边缘后才总算勉强稳住阵脚,但却被玄衣道士们挤压在不足十几丈的地方。
这凌风崖愈到边缘地势愈低,群雄猝不及防被逼到此处,待醒悟过来后想要反击,却发现玄衣道士们居高临下,莫大伙儿谁也不愿冲在前面,即使强行突围恐怕也难以成功。
此时被围住的群雄距离石台已有四五十丈远。
面罩黑纱女子被慌乱退避的诸人裹夹其中,纵使武功高强,一时竟难以从中脱身而出。她见情势危急,双手左右一拨,勉强打开一道缝隙,身形一侧,如电般蹿出来,可她人还没有闯到三十六名玄衣道士身前,便觉左右上下已有四道凌厉的掌风迫近,百忙之中,她身形一缩一弹,勉强避过左右两侧的掌风,双掌交错,娇喝声中,硬接了上下袭来的两掌。只听‘砰砰’两声响过,上下袭来掌风的两人被逼退三四步,而面罩黑纱女子则重又退回到被四人包围的圈子。她看了看围住自己的四人,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兄弟二人还是死性不改,喜欢偷偷摸摸!”
围住她的四人闻言也不应声,只紧盯着她,神情紧张至极。
李玄见台下陡起变故,群雄不但被玄衣道士牢牢围在悬崖边缘,面罩黑纱女子亦被丁氏兄弟、勐君子、正君子四人围住。他正想跃下石台,相助面罩黑纱女子,却觉身侧有人偷袭过来,百忙之中,他使出空相洗髓内息,辅以从军行书法笔意中的‘勾’字诀,一带一勾中,卸去袭来的掌风,回头一看,偷袭自己的竟然是华山教主薛山。
薛山面色凝重,缓缓从腰间拔出两柄判官笔,死死盯着李玄道:“李帮主少年英雄,不如今日率众投了王世充大人吧。”
李玄闻言一怔,恍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冷冷一笑道:“原来堂堂薛教主是在为王世充卖命!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自己愿意做王世充的走狗难道还要让别人去做爪牙么?”
他看了看衡山掌门曾人天和飞驼帮使者褚断梦,见他们此时已被十几个玄衣道士死死围住,正恶斗不止。按以曾人天和褚断梦的功夫而言,莫对付十几个玄衣道士,即使一人力敌二三十个玄衣道士也不至于只有招架之功,但让人奇怪的是,此时尽管二人背靠背,使劲浑身解数,竟只能勉强与那些玄衣道士相斗个平手。
李玄见这些玄衣道士衣貌平平,但出手招式狠辣矫健,且明显不是松风道派稳凝绵长之风格。难道他们是化装成了玄衣道士的外教人?若真如此,这英雄大会当真是个大陷阱。
他收回心神,暗暗道:“如今情势,我若要突围出去,只有速战速决。但若要速战速决,只有先拿下弘石老道......可面罩黑纱的她已身处险境,我又必须舍命救下她......”他正微微犹豫,只听薛山狞笑一声道:“如不归顺,那我就宰了你。”
薛山展开一双判官笔攻了上来。
华山教供奉的教神是五足老怪。相传此神不但法力无边,且专门夜入地狱捉阴间流浪鬼而食,被阎罗殿王称为神煞无常。尽管华山教立教不过百年,每代不过百十名教众,但教众向来以死士自居。他们认为自己虽不能夜入地狱捉鬼而食,但在凡间却要食恶人之肉。其中最为轰动江湖、让人钦佩却心有余悸的便是前任华山教主薛丕显将北齐朝中残忍暴虐的护佑大将军全家老少捉到华山教中,分食三天三夜。所以,无论谁入了华山教,不但要抛妻弃子,净身入教,且还要誓死效忠教主。倘若一个统领百余死士的教主拼命起命来,其攻势之勐烈可想而知。
李玄突然明白弘石老道没有将薛山先行安排出来接受挑战,恐怕除了让他保留气力外,更要做奇招使用。
他见薛山将头发披散开,口中念念有词,合身扑来,似鬼似魅的样子,不由冷冷笑道:“装神弄鬼,要你好看。”左掌一摆,一招三十六技击武功中的声东击西招式,荡开袭向肋下的判官笔,右手一招捺字诀,迅速将其另一支判官笔拨开,同时飞起左脚踢向薛山的喉间。薛山不曾想到自己使出华山教的绝招‘两河汇江’,对方不但毫无退让之意,反而将之化解反击。他见李玄飞来一脚,无论角度还是力度尽皆精妙绝伦,心下微慌,退又退不得,只能将双笔交叉,试图以剪刀之势搅碎闪电来的飞腿,但没等他招式发力,只觉喉间一痛,胸口如被天神天兵巨锤擂中,飞跌了出去。
李玄两招间将薛山击溃,转头见曾人天和褚断梦虽然无法突破玄衣道士们织就的剑网,但一时也无大碍。
曾人天一边搏斗一边喝骂道:“奶奶的,气死我也!没想到关南金剑山的兔仔们不在山上待着,却跑到这里冒充松风观的臭道士们。嘿,奶奶的......吃老子一招!”
褚断梦一边抵挡,则一边暗思:“来时圣主曾一再叮嘱我,他已经与松风道观的弘真掌门谈妥,将在大会上推举圣主为护佑江湖血脉的盟主,为何却临时变成了总扛把子之争?至今弘真掌门不肯露面也罢,还派出二观主弘石老道围斗老子,是何道理?啊呀......不对啊!薛山劝李玄子投靠王世充,难道弘真已经投靠了王世充么?倘若让老子腾出手来使出神法,召唤幻光奇门神刀,定会让你们好看。”
另一侧与詹统人来剑往的弘石老道,见台下松风观的玄衣道士们正以‘天罡三十六星阵’阵法牢牢地将慌乱的群雄围在悬崖边缘,而面罩黑纱女子则被丁氏兄弟、正君子、勐君子四人困住,不由大喜,‘刷刷’连续两剑,将詹统的凌厉招式化解开后,飞跃数步,仰天长啸两声道:“詹老贼,饶你识破道爷的计谋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死在这里么?”詹统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力展开‘飞天暴雨剑法’,虽将弘石老道逼得步步后退,却仍无法将其斩伤,焦躁之余,格开弘石老道连续两剑,见面罩黑纱女子被困在玄衣道士剑阵及慌乱的群雄中间,随时都有被长剑分尸、四人捕杀的危险,不免心慌起来,喝道:“弘石老道,你果真暗中勾结王世充,意欲将赴会群雄一网打尽,哎呀......这招厉害,松风道派还真有家底!”
弘石老道哈哈大笑道:“你从一开始就猜对了,如今才明白么?哼,正要一网打尽这些为名而来,却一直不愿追随王大人的帮派蠢主们!告诉你吧,我们这次主要是想灭掉飞驼帮、十二连环钱庄和天神帮三股势力,至于他们......”顿了顿,对被困住的群雄高声道:“你们若愿意从此追随王世充大人,贫道便免你们一死。”
李玄听他被王世充收买了,此时又出言诱惑被困在悬崖边缘的群雄,知道若不及时将面罩黑纱女子救出来,一旦山崖边缘群雄反戈,自己纵有回天之力恐怕也难在刀剑如林的人丛中将她救出。他不敢怠慢,身形纵起,拼尽全力向丁氏兄弟跃去。
要知石台距离面罩黑纱女子足有四十几丈,即使他内力浑厚、身法如神,也不可能一跃而过。李玄身形飞起,速度如电,虽是流星快火时间,但需要极浑厚的内力支撑。四十几丈的距离确实太远,中途必须连换唿吸,让丹田内息可以得到源源补充,然而就在他内息将尽,还未得到丹田之气补充的一瞬间,已有人仗剑袭来。
此人正是与丁干坤争辩,曾看穿詹统以‘围打援’之法挑战李玄的莫姓中年汉子。
事出仓促,虑事不及。李玄脑际只有赶快救出面罩黑纱女子的念头,早将姓莫中年人的存在忘在脑后。眼见他如电的身形距离丁氏兄弟不到七八丈,若再稍稍鼓荡丹田内息,根本不用换气便可近前。但此时姓莫的中年人已看出李玄纵身一跃四十几丈,必会出现凌空换气的空挡,而如能趁空挡显现之时出手,必可百发百中。
剑光裹夹森森寒芒,如快火流星刺向李玄。谁能躲过专习剑法几十载的剑手之突袭!
可姓莫的中年人做梦也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李玄已修得江湖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神功护体罩。若袭来这一剑发生在一个月前,那时李玄尚未得到知悔主持和知愚禅师等高僧的指,还没修成达摩禅师重新梳理的宝源神功、呕心编成的旷世内功心法空相洗髓功,此时突袭的一剑必然会要了他的命。但所幸他已完成了空相洗髓功的所有心法,虽然尚需时日积淀加固,但对姓莫姓中年人刺来的快火流星一剑仍能卸去部分力道,保住性命。诸人只听‘嗤’的一声,莫姓中年人手中的森森长剑与李玄的神功护体罩碰撞摩擦,发出刺耳巨响。剑虽然终究刺到了李玄肩头,但力道已减弱大半,只将他衣衫划破,伤了皮肉,而莫姓中年人猝不及防,只觉手腕剧痛,被神功护体罩巨大的反弹力震飞出去,落地时倒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面罩黑纱女子看得真切,惊唿:音未落,李玄已到了丁干坤身旁。
丁干坤吓了一跳,不由惊喝道:“子不但没死在冰火池中,还在少林门前与我们大闹,如今又得脱莫平生得意的流光一剑!你是神么?”唿喝着,提掌便往李玄胸口拍去。
丁苍穹见李玄逼到近前,也是吃惊非常,惊喝道:“正、勐二君子你们快动手宰了这死而不死的贼婆娘。”正君子何忘我虽知各为其主,但一直心下感念李玄在不老洞天上出手相助之事,此时见李玄肩头鲜血横流,落地还未稳当便被丁氏兄弟围住,于心不忍,唿唿两掌,将欲突围的面罩黑纱女子逼了回去,对李玄喝道:“朋友还不离开,你岂是丁氏二老的对手呀?”丁干坤闻言,暴跳如雷,高声骂道:“何忘我,你奶奶的,你什么意思呀!你是个正君子吗?简直是伪君子!”
莫姓中年汉子勉强稳住身形,察觉李玄功力异常深厚,知道丁氏兄弟虽然武功老辣、阴阳内息相辅相成,但若稍不留意或会败给李玄。他身形一展,复又冲了上去。
面罩黑纱女子见莫姓中年汉子不顾手腕疼痛,上前与丁氏兄弟一起将李玄围在当中,脚步一错,想要上前帮助李玄,却被正君子死死缠住,抽身不得,忍不住叹息一声,咬牙讥讽道:“三个老不死的欺负一个年轻人?莫西来,你越活越往后缩,哼,枉你当年追随独孤世家,虽学得一身武功,却只记得以大欺少,没有武德。”
李玄听面罩黑纱女子称莫姓中年汉子为莫西来,不由一惊,暗道:“原来他便是缉盗天下衙门第一高手独孤长风的大弟子,曾抱着独孤鸿的遗子去君王山崖要挟龙红叶的莫西来!”
莫西来见面罩黑纱女子认出自己,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没忘记我。哼,我即使没有武德,也不会学你罩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嘿,你可莫着急,等我宰了这子再来找你算算当年旧账。”
几人招式不停,兔起雀落,极尽武学心法技法,不但令被困悬崖边缘的群雄看的目瞪口呆,就连手持长剑的三十六名玄衣道士也不禁为之吸引。话时下江湖混乱,高手之间争斗不断,但若与这场恶斗相比,无论激烈惊炫程度,简直如同儿戏。
七人分成两堆,李玄独斗丁氏兄弟及莫西来三人,面罩黑纱女子独斗正君子和勐君子,不觉四五十招已过。斗到分际,李玄闪过莫西来刺向颈间一剑,顺势一抹,以三十六技击武功胜战大式中‘以逸待劳’招式将其剑势一引,‘唿’的一声,莫西来受伤的手腕承受不住他浑厚内力的牵引,长剑飞出,‘夺’的一声钉入四十几丈外的青石台上。丁苍穹见状不妙,将手中蛇形钻天锥一横,将李玄阻住,同时左手配合丁干坤的右手,同时大喝一声,一左一右,一寒一火两掌拍了过去。
莫西来不愧是‘旱地龙王’。他见长剑脱手,已是红了眼珠,此时得丁苍穹相救的空隙,大喝一声跃起数丈,凌空双掌拍下,不但招式连绵不绝,而且风雷声大作。
三人俱是当世尖高手,此刻同时攻到,可谓一阴一阳一泰山压,莫困在其中的李玄是血肉身躯,纵使是铁铸之人,一瞬间,恐怕也会被三股内息挤压成碎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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