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遇到困难,都是念姨出手救了我们,可如今,在她生命岌岌可危时,我们谁都救不了她。
“易城,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念姨死。”
我在脑中努力搜索着可以救念姨的人,一位老者抚着琴的场景浮在我的脑中。
“易城,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那天,栾誉坐在茶案前表演茶艺,而那位抚琴的老头却用琴声赶跑了栾雪派出的眼线,据说,他的琴声可以震破非人类的耳膜,就凭这一点,我便能判断出,他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高人。
“易城,茶馆爷爷!”
经过我的提醒,易城恍然大悟,他用手抚弄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救人。”
“当然能,念姨用巫术能救人,吸血鬼也可以。”
我看向易城,不太确定的问道:“易城,你能不能试试?”
我很想尝试,但我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万一治不好,反而会害了念姨。
“蓝溪,我不能做到。”
易城随即采纳了我的提议,事情紧急,我们连一刻都没有耽搁,易城开车将我们送到茶馆门前。
那里照例有很多眼线,我略微感知了一下,那些都是人类的线,这个不足为患,我只需将他们引开。
“你趁机将念姨弄进茶馆。”
说完,我便推开车门,一步步走到那些眼线面前。
我特意绕到每一个眼线面前,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想必,他们奉命监视我,我在前面走,分明感觉到那几个眼线,全都悄悄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拐进一个小巷子里面去,飞快的拐了一个弯之后,我匿了身形和气息,悠然飘在空中。
“人呢?”
那几个眼线四下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我,随即垂头丧气的返回,我趁机飘向茶馆。
稳稳的降落在茶馆爷爷面前时,他并不奇怪我突然出现。
“蓝溪,你说,她修为尽失?”
我看一眼易城说:“他也没有探查到念姨的命脉。”
老头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
那样子像极了古时候的老夫子。
“爷爷,她怎么样?”我和易城异口同声的问。
“不可说,不可说。”
那老头只是笑,并不说破,我和易城面面相觑,都猜不透他高深莫测的用意。
“小蓝溪,她既然是你最信任的亲人,我虽看出些许端倪,但却不可说破,凡事自有定数,不是你我随意一句话,就能够掌控的,也说‘因果得失’,有时候,失去并不是坏事,得到也并非好事。”
这话我熟记在心,爷爷生前也常常这么说。
“把她带回去好生照料,用心陪伴。”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我和易城只好照做,离开时,他嘱咐道:“你们最近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关键时刻,我不会袖手旁观。”
总觉得这老头过于故弄玄虚了一些,他既然知道我们会有麻烦,为何不告诉我们麻烦的出处,只要我们尽一些力气,就会避免麻烦的发生,这岂不是更简单一些。
“小蓝溪,凡事自有定数。”
他冲我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小蓝溪,那黑布包裹的东西可是宝贝,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用。”
“那么,那宝贝可以救人吗?”我一心要救念姨,他严肃的纠正我道:“小蓝溪,那可不是救人的物件,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拿出来。”
走到门口时,我正要吩咐易城先出去引开眼线,那老头神秘兮兮的冲我们挥手,口中连喊几个“无妨”。
我和易城出去以后,果然没有见到那几个人类眼线,坐进车内,我兀自叹道“爷爷他还真是神秘高深啊!”
我们把念姨重新带回到郊区小院,天气晴朗的日子,我和易城将念姨放在轮椅上,推着她去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尽管是夏季,太阳并不强烈,风吹过的地方一片清凉,俨然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
“易城,这地方这么凉快,会不会跟爷爷墓地.......”
话没说完,易城用手示意我说话注意,还看了念姨一眼,我本是要说宝藏的事情,见此,只好恼怒的闭上了嘴巴。
我开始跟念姨说话,茶馆爷爷检查过念姨的身体以后,跟我们说过,念姨能够听得见我们说话,他还要我们用心陪伴她。
“念姨,以前,我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以后,你都毫不犹豫的对我们出手相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可以救你,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难过。以前,我亲眼目睹你被莱克虐待,可我却不能够把你带走。我真是后悔,如果当初带走了你,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跟念姨说了很多,从最初遇见,我叫她“阿念姐姐”,她对我说:“其实你应该叫我念姨。”
那时候,她让我第一次认识了什么叫做“妈妈”,她于我如亲生母亲一般,她是除了爷爷之外,最疼爱我的长辈。
我将头依偎在她怀里,她一如既往的温暖,让我恍惚觉得她和以前一样好好的。
我抬头时,有晶莹的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一抬眼,这才发现念姨流了泪。
她果然能够听见我们的声音,我随即相信茶馆爷爷说的话。
我和易城每天轮流陪伴着念姨,听易城说,暮城最近很太平,栾雪和姚先生都没有妄动,他们越是平静,我却感觉到了涌动的暗流。
这也许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越是平静,却暗藏玄机,至于问题出在哪里,我却找不到一点头绪。
“念姨,我真高兴,你能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陪伴在你身旁,你如果能够跟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拿了指甲刀,替念姨修剪指甲,她的手指又细又长,肤色白皙滑腻,那双手曾经带着神奇的巫术,只要她用手轻轻一挥,再重的伤势都会痊愈。
我每看到念姨如一个木偶人,用医学术语讲,她其实是个植物人,这和以前的她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我内心揪成一团,屡次忍不住落下泪来。
“念姨,你想不想栾雪?如果你想她,我可以把她带来见你。”
说这句话时,我看到念姨的眼睛一亮,目光中满是期待。
她果然心里想着栾雪,如果她见到栾雪,一定会恢复到往日的样子吧?
我侍奉她在床上躺下,动用力量飞往栾誉的地盘,我在黑暗中大声叫着栾雪的名字,可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有见到栾雪。
她到底藏在哪里?她可知道,念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我疯了似的在古堡上空飞来飞去,到处追踪着栾雪的气息,她最终还是被我找到了,彼时,她正慵懒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在她身旁侍奉的孩子们,却是秦木枫的弟弟妹妹们。
“栾雪,你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愤愤不平的想,栾雪就是个虐待狂,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栾雪,你要找人侍奉你可以,但他们都是孩子。”
我无法理解栾雪的心思,不知道她让莱克和念姨侍奉时是什么心境,如今又让几个孩子为她端茶递水,又是什么心情。
“栾雪,念姨要见你。”
我知道自己,无法把这些孩子就此带走,也没有忘记我来找她的最终目的。
“她要见我,我就要去见她?”
栾雪伸出双手,我看到她的指甲通体变的乌青,那么长而黑的指甲,使她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也不像正派巫女,倒像个巫婆。
“栾雪,你可知道,念姨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提起这件事情,本以为她会感动,没想到,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慕蓝溪,我出身高贵,她区区一个使唤丫头,怎会是我的母亲?”
“栾雪,她就是,而你的父亲就是莱克。”
“她不是,不是!我是家族至高无上的公主,怎会是个卑微的私生女。”
她冲我喊完,随即动用力量,跟我打斗起来,我只好动用力量跟她打来打去。
我们打了很久,最终都没有分出高低,天亮之前,我趁机逃离了栾雪的住处。
返回的途中,我心里涌起阵阵悲哀,我以前看到过莱克对栾雪表现出慈父的样子,念姨对l栾雪也是一番苦心,屡次试着想拉她回头,可到头来,栾雪不但不领情,还根本不认可他们是父母。
念姨修为尽失,虽然茶馆老头说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念姨想见栾雪,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我都无法帮她达成。
我还有何脸面见念姨?
天亮了,我知道念姨已经醒了,踌躇很久之后,我推开门走进念姨的房间。
我看到念姨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门口,她等了很久之后,眼神中充满着明显的失望,我只能对她说了实话:“念姨,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栾雪。”
我一方面希望念姨恢复从前的样子,但如果她知道栾雪不认她,心里一定很难过,我便希望念姨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起码,她感觉不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