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馆,我深深的吸气,呼气。
易城进门时,明显感觉到我和栾誉已经和好如初,他没有立即走掉,倒是出乎意料。
我站在茶馆门口的一个角落,看着来往的茶客,内心犹疑不定,总觉得对不起易城。
茶馆门口有一道草帘,帘子被人挑开,易城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暗色风衣,双手伸进外套上的两个口袋中,那双眼眸则凝视着前方,没有立即离去。
不知不觉间,秋天来了,街道两旁的风景树开始落叶,秋风一吹,树叶纷纷扬扬,四散飘落了一地,来往行人行色匆匆,暮城街道更显萧条。
我从来没有认真的审视这个城市,关注一年四季的变化。不知何时,我也变的伤悲春秋起来,一片落叶一阵风,我都有万千感慨。
“陪我走走吧!”易城转过脸看向我,那张俊脸倒是平静无波。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我们并肩在街道上,脚下是厚厚一层黄绿色的枯叶。我叫不出名字的风景树还真是奇怪,明明落了一地的叶子,树上枝叶依旧繁茂,好像是一面落一面长。
我们没有开口说话,很快走到暮城市中心,这地方是暮城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旁清一色的豪华商铺,却不比以往热闹。
“记得上学时,这街道两旁人头躜动,热闹非凡,如今却这般萧条。”
阵阵秋风吹起,带着丝丝凉意,天气渐凉,我竟忘了套外套。以往都是易城提醒我,最近飞来飞去,一心扑在栾誉身上,竟忽略了自己。
一件带着余温的长风衣落在身上,身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蓝溪,爱别人先要爱自己。”我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小时候爷爷总对我说,小蓝溪,只有懂得爱自己才懂得爱别人。
我看向易城,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我拿下身上的风衣,重新为他披在肩上,“都说男人比女人更怕冷,这衣服还是你披着, 如果你冻病了,谁来保护慕蓝溪?”
我笑了笑,加快了步子,“我没事,多走走路就好了。”刚走了几步,风衣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一扭头,正对上易城的脸。
“傻丫头!”我心里一颤,这三个字似乎属于易城的专属,每当这时,我心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暖意。
我吸吸鼻子,无限伤感的冲着易城叫了一声“哥!”
他的眼眶一红,随即转过身掩饰。
风依旧寒凉,我和易城能够彼此关心,却不能共同感受这件风衣的温度。前面有一家服装店,我灵机一动。
“我有这个。”我冲易城晃了晃随身携带的钱包,有些得意忘形的走进那家服装店。
这家店里的女装款式时尚,我随意挑了一件,愉快的付了钱,再出来时,风衣重新回到了易城身上。
我总觉得应该跟易城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开口。
秋风卷起尘土,有些尘土落入眼中,我感觉到不适,正要用手揉弄眼睛,却被易城捉住了手臂。
“不能这样糅。”他在我面前站定,慢慢凑近我,用手轻轻翻开我的眼皮,又对着我的眼睛轻柔的呼出一口气。
“好了!”这些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动作也极其自然,他那专注的神情,让我的心在一瞬间彻底崩溃。
他转过身,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哥!”我哭的一塌糊涂,内心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的那么彻底。易城,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可我却做不到爱他。
他见我哭的伤心,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的开始给我擦拭眼泪,还想要说些话来安慰我,但嗫嚅着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我明知道他最担心我伤心难过,每当我流泪时,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安慰我,可我哭的更加厉害。
只有最爱我的人,才会注意到我的一举一动,灰尘落入眼中,这么件细微的事情都逃不过易城的眼睛,可见他对我有多么在意。
“对不起!”如今,我除了跟他说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语,他对我好我知道,我也清楚他爱我胜过爱自己的命,我曾经尝试着爱他,却只能给他亲人般的关爱。
栾誉说,他欠了栾雪的可以还清,但我欠了易城,永远也还不清。
“傻瓜,我没有怪你,只要你能够幸福,只要能够守护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的话让我更加伤心,我无法控制住眼泪。
“蓝溪,我对你做的一切,从来都不奢求任何回报,你也不欠我什么。我们既然无缘成为爱人,今后,无论你把我当做哥哥还是朋友,我都会在你身边。”那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对我的钟爱,我心里感激他,却生怕说一声感谢的话语会伤了他。
我的眼睛都哭肿了,也无法停止哭泣,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塞塞的难受,喉咙也像是卡了东西,连呼吸都变的不顺畅。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之后,易城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样东西出来。
那正是花店里面的紫色鸢尾,我最喜欢的花。
那花店就在街道两旁,我和易城一直都在一起,从没有看到过他进去过。
“你怎么会有?”我声音嘶哑,脸上还带着泪水,勉强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没能成功。但那紫色的鸢尾确实是我钟爱的花,我毫不犹豫的接了。
“想不想要更多?”
话音一落,他便匿了身形和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正四处寻找他时,我的脚旁忽然多出来很多紫色鸢尾,我正站立在紫色的花间。
很多行人纷纷看向我,忍不住驻足围观。
“蓝溪,你一定要幸福!”易城没有出现,他对我用了魔音之术。
第二句话是:“蓝溪,不要太感动,不要动不动的流眼泪,我会一如既往的守护你。”
第三句是:“蓝溪,你扭过头看。”
我扭过头,却看到栾誉,他正冲我招手。
眼泪莫名的又开始往下掉,记忆的闸门全部打开,第一次,我在飞机上遇到易城,他递给我一些薄荷糖。
后来,他一次次用生命来护我周全......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栾誉何时走到我面前,我都没有察觉到。
“蓝溪!”他仔细为我擦拭眼泪,轻柔的动作同易城的动作一样,我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哭。
耳边有人在小声议论我,也有人认出了栾誉。
一个说:“看,那不是栾氏总裁吗?他可是个传说人物,很少出现在暮城大街上。”
一个说:“听说栾氏和易氏向来不和,最近忽然联手做生意,易氏的盛名已经享誉半个地球。”
......
我被栾誉带回车内,我抹着哭红的眼睛说:“栾誉,何时?”
“很久以前。”他捉住我的手臂,拿了一些碎冰给我,“蓝溪,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哭。”
原来,很久以前,栾誉都在筹谋着要帮助易氏,我记得那时,他还弄了一出收购易氏的戏码。
“蓝溪,你记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易城和茶馆爷爷都曾这么跟我说过,我应该相信栾誉。
他发动了车子,我凝视着车窗外,外面的风更大了一些,暗沉的天空没有一点亮色。
暮城,要变天了。
车子停在郊区小院,我和栾誉到时,易城正若无其事的在花园中忙碌,他给那些花锄草,施肥,浇水,忙的不亦乐乎。
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毡帽,脖子上还绕着一个白色毛巾,俨然农夫一个。
看到我们,他向我晃了晃手中的竹篮,那里面装着一些时令果蔬。
“蓝溪,你有口福了,今晚我要给你做沙拉。”他一脸云淡风轻,我们之间就像久别重逢的故友,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亦兄亦友。
我怎会不知道他表现的平静,只是为了让我心安,一想到这里,我刚刚缓和的心情又开始纠结起来。
“蓝溪,你要是想吃水果沙拉,可以让栾誉下手,他的厨艺仅次于我。”
他晃动着刚摘下的鲜果,我怔怔的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身旁的栾誉开口道:我的厨艺仅次于你,还是你的厨艺仅次于我?”这不,他俩又开始争论起来,这两人像是天生的仇敌,只要一见面就开始争吵,不过这一次,他们仅限于争论。
我拿了书,自去看书,却被栾誉夺下,“慕蓝溪,你来评论一下,谁的厨艺好?”
我扔下书,又拿了电脑。栾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选择了逃避。
“不如,我们做好以后,让蓝溪品尝?”
易城的提议,终于让争论告一段落,我坐在客厅,眼睛虽然对着电脑,视线却停留在厨房忙碌的两个出众男子身上
他们拥有出众的外表,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如今,却系着围裙,为我做沙拉,一个给我亲情般的守护,一个给我一生一世守护,我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