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被推向风口浪尖的高宇再也无法保持惯常的冷静,他一连向皇上上了几封奏折为自己辩解。然而朝中最多的就是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的小人。尽管大家都没有看到高宇是否亲了李菁,但因为有了在洛阳时的前科,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谣言深信不疑。
早朝上,一个御史又开始对这件皇家丑闻侃侃而谈。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高宇死定了,无论这件事的真相为何,制造了这样的皇家丑闻他都难逃一劫。“高宇的淫行让皇家蒙羞,即便万死也不足抵。望皇上明鉴,削去他的爵位,逐出朝堂永不录用。以示惩戒。”
“皇上明鉴,高侯爷在西北立下不朽功绩,拳拳赤子之心可昭日月。此次轻薄公主一说完全是小人暗中所为。皇上,谣言止于智者啊。无故离间忠臣,可类桀纣!皇上三思。”处于恭王阵营的一个侍御史激情洋溢地劝谏,全场顿时针落闻声。
龙椅上的惠宗皱了皱眉,阶下伶俐的臣子立刻会意,“大胆程显英,你竟敢说皇上是桀纣?!”程显英面无惧色,犀利的目光指向那位大臣,“我不曾说过皇上是桀纣,但大人你却硬要曲解下官的意思,不知大人是何居心?想当初侯爷圣眷正隆的时候,大人巴结侯爷可不留余力,如今却不知大人要如何端量?”
那位大臣立刻面如土色,无言以对,说了句“微臣愚钝”就憋着口气回到队列中。惠宗依然沉默地坐在龙椅上,似乎不打算对争吵的两人实施处罚。阶下的众人被天子的威严所摄,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吵完了?”惠宗清冷的声音震得百官心率不齐。“吵完了就退朝。”冷不丁丢出这句,百官都懵了,什么,这就算完了?“陛下!”那个挑起话头的御史鼓足了勇气阻止了帝王的步伐,离开龙座的步伐。“还有什么事?”惠宗显得有些不悦。
“请陛下对高宇施以严惩!”虽然事发后高宇就被撤了职,但爵位还在,这就说明皇上还在犹豫。他们的任务就是逼着惠宗做出选择。“此事众爱卿还未有定论,就要朕处置。爱卿是要让朕坐实了桀纣之说吗?”惠宗声音依然冰冷,强硬。
此话一说,百官多多少少明白了惠宗的意思——看着两方争斗,他置身事外。明白了这一层,原来要支援或反对的臣子都收回了脚步,恭恭敬敬地叩拜,离开含元殿。
恭亲王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这件案子,与端王相比,他明哲保身的意味非常明显。他成了百官眼中第二个作壁上观的主儿。因为恭王平时处事稳妥且阴狠决绝,所以大家都猜测恭王打算弃卒保车了。
作为是非中心,李菁只能保持沉默。她是皇室的代表,更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她不可能为了个外臣抛头露面,遑论为他辩解。她很无助,甚至连母妃和哥哥都不想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难道说她爱上了敌对的恭王党的马前卒吗?难道说她连女儿家的矜持都抛弃却还得不到对方的认可吗?她是公主,说出这些,她情何以堪?
丽妃看着女儿的失常就猜出了八九成,若她不喜欢高宇她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却安静得让人几将遗忘她的存在。“你看上那个高宇了?”丽妃不悦地看着脸色憔悴的女儿,当初杜洛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露出这样伤感的神情。李菁惊诧地看着母亲,随即躲闪母亲试探的眼神,垂首沉默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啊,母妃您不要乱想。”
丽妃哼了声,“你把母妃当傻瓜吗?你这丫头,小事还能藏得住,大事是半点都不懂掩藏。这张脸就写着你的心思,要不要照照镜子?”李菁听了母亲的话把头埋得更低,泪珠落了下来。丽妃看到女儿落泪就把怒气收了,“我不是要为难你,可你总要把来龙去脉告诉我,否则我怎么帮你啊?”
“母妃肯帮我?”李菁喜出望外,难道自己能得到母亲的许可?丽妃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女儿的圆肩,“是啊。我是你的母亲啊。”李菁听了不作多想就把当天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但她没想到,丽妃听完故事后就冷起了脸,“平时对你的教导都哪里去了?难道教了你那么多就是让你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吗?”
“母妃,你……”李菁有些懵了,为什么母妃会突然变脸,难道自己做的事真的这么不可原谅吗?“你现在就断了对他的念想,我不许你再见他!”丽妃厉声道。“母妃,你答应我要帮我的,难道刚刚你说的是骗我的吗?”李菁气愤地站起身俯视自己的母亲,脸如土色。
“你忘了你曾答应母妃要帮助哥哥夺得储君之位吗?看看你现在做的好事!你难道不是在骗我?”丽妃拍案而起,吓得李菁连连后退。李菁眼里充满了不解和绝望,她缓缓地摇头,她没有忘,所以她才会这么痛苦,她才会一次次地犹豫,她那么做就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就算胜算很小,她只是想试试。
她是公主,她无法接受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无法接受纡尊降贵后被人无视。她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现在母妃说了,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就算是选,只能是选忠于皇兄的王侯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