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冷冷旁观的万俟突然厉声打断她的话,那洪亮的嗓音带出多少内力,在场四人都很清楚。李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威严自生,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自觉地匍匐在她脚下,任她指点江山。“你万俟凭何质问本宫?”
万俟愣了愣,“你将护法逼死,灭掉神土,何种行径是宫主该做的?”他兰岐宫创派百年,虽然得不到什么名望却从未有过内斗如此严重的事情,居然将宫中排名第一的神土堂消灭了个一干二净,她怎么做得出?她一个公主,又凭什么将兰岐宫玩弄鼓掌之中?
“他凌饶到底做了什么不必本座重申。神土需要的是杀手,不是举事的乱臣贼子。兰岐宫百年至今,蠹朽不除,何以兴盛?你要与本宫辩些什么?!”李蓁厉声厉色,双眼泛红,浑身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与嗜血。
站在旁边的两人都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寒气,这是从多少死人手下练就的冷酷与决绝?这女人虽不及他们中任何一个年长,却有不输他们任何一个的冰冷杀意。这水不知有多深?
李蓁的怒意被万俟挑起,最恨自以为是的江湖莽夫,他们以为天下就是几个龙子凤孙骨肉相煎,几个文人你争我斗吗,他们知道其中牵扯到多少黎民百姓多少王侯将相吗?
陈胜吴广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能将千万铁骑掩于黄土吗?天大的笑话!
万俟冷哼一声,“你是上位者,自然是这般说辞。如今兰岐宫遇上大劫,我不与你计较。事后,我们再算总账。”炯炯有神的星眸瞪了李蓁一眼,随即摔袖离开!
胭脂与莫言冷眼旁观,看着那嚣张的男人离开,两人对视一眼又极快地收回目光。莫言道:“宫主,万俟的性子你是早就知道的。”
李蓁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听话的狗,我不需要。”闻言,胭脂立刻开口:“宫主三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局。”
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李蓁眼里的戾气敛去,点头,“胭脂说得有理,我差点误了大事。”胭脂神色轻松地对她微笑,“宫主的威严是谁都无法侵犯的,现在不过是利用他的力量而已。请宫主放心,兰岐宫的人,绝不会如他般不认主不识趣。”
又一个堂主立下了承诺。李蓁心里很是欣慰,她故意冒失地裁决万俟,就是要看他们到底能做到哪步,胭脂没有让她失望,很好。
莫言领着李蓁到宫主所在的凤仪轩,道:“宫主,轩阁里的物事都收拾妥当了,请安心歇息吧。”李蓁走进轩阁,问:“师父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师父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告诉所有门人,奉你为尊。”莫言的音调依旧清冷,心里十分清楚,师父是把兰岐宫交给了朝廷,让其成为朝廷制衡江湖的工具。师父从一开始就与九五之尊有莫大的联系。否则,何以惠宗的一对子女同时成为兰岐宫的门人?否则,惠宗何以找寻小公主四年而不得?
“莫言,你没有怨言吗?”李蓁看着师父住了一辈子的楼阁,简简单单的桌椅,连幅书画都没有,这就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兰岐宫宫主的居室。
莫言的头依旧微微低着,他是由兰凤一手抚养长大的,说是兰凤的半子也并不夸张。那样一个跳脱潇洒的江湖人,他的孩子又怎么会受名利束缚呢?“我为何要有怨言?宫主怜悯我们吗,心软了吗?”
李蓁冷哼一声,“你何必激我?我是怎样的人,你该清楚。如此问你,也是在问整个兰岐宫。若是离心,我不要这力量也未尝不可。”
莫言冰冷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宫主。”依然是那句,实力才是兰岐宫的一切,这样的决断,这样的胆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