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辰初时分,天色尚是灰蒙蒙,裴子戚已经起床洗漱了。系统看着忙上忙下的裴子戚,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平时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吗?”
裴子戚默了一下,并不想理会系统。平时是两个人睡,那是不得不晚起;昨晚是他一个人,当然就起得早了。洗漱完后他穿上了衣袍,又问系统要了一面镜子,站在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
少间,裴子戚叹气说:“系统,我是不是最近胖了很多?”
系统吃着爆米花,口齿不利:“是啊。你每天吃那么多,怎么可能不胖?”
裴子戚成默了。也许是冬天来临的缘故,他的胃口比平日突然好了很多。这不好像胖了一圈,衣袍穿得有些小了。重新做衣袍得耗上好几天,于是他说:“系统,能不能让我看上去瘦一点,脸色苍白一些,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系统想了想:“行。”
镜子里的人转眼消瘦了下去,脸颊微瘪透着一股苍白。裴子戚看着镜中人,来来回回的打量,这才露出满意神色。
系统疑惑道:“戚戚,你要做什么?”
裴子戚默不作声,理了理衣袍踏出了房门。他饶过后院向马厩走去,待上了马车才道:“去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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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悠悠漫爬,悬在天空上熠熠发光。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最终停在了皇城处。裴子戚走下马车,守城侍卫连忙跪下行礼。他抬了抬手,守城侍卫起身,挥手命人打开了城门。
裴子戚款款进入皇城,穿过广阔的宫殿,漫步向前朝走去。他不疾不徐的前行,待到廊道转弯处,一名小太监突如其来撞来。两人撞了一个正着,好在冲击力度不大,裴子戚只是晃了晃身躯,踉跄地退了几步。
小太监捂着脑袋,抬头瞧着是裴子戚,惊恐地睁大眼睛。他紧忙跪下来,一股脑地磕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裴子戚本是一肚子火,但瞧他这副模样不由散了气,于是问:“什么事如此匆忙?这宫中到处都是贵人,岂能容你莽莽撞撞?”
小太监停了磕头,身躯颤颤发抖:“裴大人,小的知错了,望您能大人有大量,饶小的这一次,小的今后再也不敢了。御膳房公公让小的今早过去搭把手,小的一时忘了这事,而今都过辰时了……”
裴子戚愣了愣,放柔了神情:“好了,起来吧。”他绕开小太监,继续前行:“赶紧去御膳房,免得等会受道责罚。”
小太监俯在地上,身躯猛地消了颤栗。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斜嘴笑了,衣袖处一把锋利的匕首闪闪发光……
另一边,系统急忙跳出来说:“戚戚,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裴子戚挑起眉:“不然要了他的命?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才进宫没多久,宫里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
系统赶紧打断他:“不是,他是坏人!他的袖子里藏了匕首,他是想杀了你!”
裴子戚停了步伐,怒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说着他马上回头,只见漫长的廊道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
系统支支吾吾道:“刚刚他撞你那一会,匕首已经到你的脖子了。我以为他要杀了你,想着及时复活你,就……”
裴子戚怔住了,下意识捂住了脖子。他抓了钟纪德,原以为幕后黑手该停一停手,便让仉南撤去暗中保护他的人。这么做他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仉南一个皇子,比他更需要这些人。再说,他还有系统保护他。
他道:“系统,你阻止了他?”
“没有。”系统想了想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匕首都到你脖子了,怎么没动手杀了你?”
裴子戚:“……”
系统又说:“但是,我怀疑他给你下毒了。我刚刚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发现你的身体状态很奇怪。我这里检测不出原因,不过已经把你情况送到总部去了,过几天应该会有消息了。”
“……”裴子戚:“系统,我会死吗?”
系统安慰说:“不怕,我会复活你。”末了补充道:“但是有前提,不能让人发现你死了,特别是仉南。他那么精明,你死在他面前,一定忽悠不过去。”
总部有明文规定,系统不得向宿主以外的人暴露自己。无论是复活云清还是裴子戚,都是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复活的。如果仉南发现裴子戚死了,那么总部会中止复活裴子戚权利,以保证它不会因此暴露。
裴子戚默了一会,说:“我明白了。”说着继续漫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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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漫飘,佛香弥漫。灯火雀雀而动,落在大殿内忽暗忽明。木鱼一下一下的敲响,清脆的回荡在大殿内。一名小太监蹑手蹑脚进入殿内,唯恐自个惊扰了圣驾。他碎步走到孙禄身侧,曲着身子小声禀告。
孙禄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木鱼声停了,洛帝徐徐睁开双眼,沉声问道:“孙禄,什么事?”
孙禄凑上前去,笑说:“禀陛下,裴子戚裴大人殿外求见。”
“裴子戚?”洛帝放下木杵,抬起手。孙禄连忙过去,扶住他的手。洛帝缓缓起身:“他怎么来了?”冷哼道:“他还有脸来见朕?让他处两件事,没一件是做好的。”
“听说裴大人一直在府上养伤。”孙禄笑道:“总归裴大人将北漠女皇劝住了,让她不再进宫叨扰陛下。其他的事,想来等裴大人痊愈后,定会处理妥当。”
“朕只是拿砚台砸他一下,他就再府上养病几个月。”洛帝冷冷说:“朕要是打他几十大板,估计会反了天去了。”说着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让他进来吧。”
孙禄垂头应诺,命人唤裴子戚进来。
不一会儿,裴子戚徐步进入大殿。他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袍,宽得压根看不出身形。面色微微泛白,显得格外的憔悴。他提起衣摆,跪地叩首,高声道:“罪臣裴子戚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静默少焉,洛帝瞧着裴子戚憔悴的脸庞,慢慢散了脸上的不悦。他道:“裴爱卿,起来吧。地上寒,你刚大病初愈。”
裴子戚继续俯在地上:“罪臣不敢。”
洛帝倚在椅子上,轻笑说:“朕还没给你定罪,你倒自称起罪臣起来了。你有没有罪,朕说了算。”
“微臣有愧陛下信赖。”裴子戚字正腔圆:“陛下交于微臣之事,时至今日微臣仍未完成一件。礼部尚书陈大人……”
“好了好了,朕将此事交托于你,是想你能妥善处理。”洛帝懒懒道:“不急于一时。对了,老三怎么样了?”
裴子戚站起身,羞愧不已道:“微臣虽待在府中,但终日卧床养病,不知殿下……”他尴尬笑笑:“不过下人有禀,说近日些殿下苏醒时辰渐多,思来再过些时日殿下就应该无碍了。”
“应该?”洛帝直起身,眉头稍稍蹙起:“裴爱卿,老三住在你府上已经好几月了。”
裴子戚连忙跪下,膝盖撞在地上闷响。他道:“三皇子殿下虽住在卑职府上,但卑职谨遵陛下提醒,时刻不敢忘怀。若因此而耽误了殿下的病情,卑职罪该万死。”
洛帝曾特意敲打过他,让他不要接近二皇子与仉南。即便现在仉南住在他的府上,这个敲打依旧有用。
“你做得很好。”洛帝满意笑了:“国师早与朕说过,老三的病得慢慢的养,急不得。朕下旨让老三住在裴爱卿府上,实属无奈。好在裴爱卿是个聪明人,没有让朕失望。”又道:“起来吧。裴爱卿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裴子戚站起身,拱手回禀道:“云以钟一案已结案,云家……”
“行了行了”洛帝摆摆手,兴致缺缺:“这件事你就不用向朕禀报了。朕即允诺此事交于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裴子戚应诺,不再言语。别看洛帝说得好听,事实上若他的真不禀告,洛帝心里就有想法了。这种事装个样子也得装一装,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进宫的原因。
“裴爱卿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就去南书房瞧瞧吧。”洛帝倚在椅子上:“这马上要到年底了,各地的奏折也要堆积如山了。”
“是,卑职领命。”裴子戚拱手告退,只身向南书房走去。
裴子戚刚离去,一名太监碎步进入殿内。他跪在裴子戚刚跪过的地方,地板上还残留着一股热气。他伏着身躯,挡住了面容:“陛下,淑妃娘娘说难得今日天气好,御花园的……”
“不去。”洛帝打断小太监的话:“你就这么去回了她。”
小太监愣了愣,连忙应诺,退出了殿内。
洛帝站起身,视线不经意的微挪,猛地胶在了不远处。他蹙起眉头,手指指向裴子戚跪地的位置:“孙禄,那地上是不是有一块玉佩?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孙禄顺着洛帝方向看去,谄笑道:“陛下好眼力,奴才瞧了这么久都没瞧见。陛下一眼就瞧见了,还真的有一块玉佩。”
洛帝指了指一旁的小太监:“你,去把玉佩捡起来。”
小太监垂头听命,拾起玉佩,双手捧着呈给给洛帝。玉佩晶莹剔透,正面雕有凤凰图腾。玉身呈椭圆状,前端内陷深凹,通体无暇。仅是一眼,洛帝瞳孔猛缩,双手微微发颤。
他接过了玉佩,温柔的抚摸,脸上的神情又忽然温柔起来。
孙禄瞧着有些困扰,顺势看了一眼玉佩。脸色骤然大变,又眨眼恢复如初,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变色是错觉一般。
“凤玉。”洛帝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孙禄你说,这块玉佩会是谁的。”凤玉只有皇后、皇子妃才能佩戴的玉佩。
“应当是大皇子妃的。”孙禄想了想说:“皇后娘娘已经仙逝了,这宫中也就大皇子娶妻了。另外三位皇子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洛帝笑了,指了指孙禄道:“你呀,真是老糊涂了。这大皇子妃自成婚后,她就没进过宫,这块凤玉怎么会是她的?”
孙禄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那就怪了,难道这宫里还有其他人有凤玉?”
“你忘了?”洛帝缓缓坐下:“当年老三怕朕不同意他与云清的婚事,便早早向皇后讨了凤玉。皇后一向心软,将凤玉交于他。朕得知后,一时气不过就派他与云锦去西北打仗。后来云清死了,这玉佩一直在老三身上”
孙禄一脸恍然大悟,笑说:“瞧奴才这记性,您不说奴才还真忘了。”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三皇子殿下讨的凤玉,怎么会在这宫里呢?”
“是呀,老三的玉佩怎么会在宫里呢?”洛帝轻轻笑了,语气却是冷若冰霜:“朕差点就被裴子戚骗了,当真以为他与老三什么也没有。”
“陛下。”孙禄轻轻唤着。
“什么养病?”洛帝嗤笑说:“朕看裴子戚只是想躲在府里爬老三的床。”又道:“为了一个不知羞耻的玩样,老三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晚上。”
几个月前,北漠女皇从北漠来到京城,以和亲名义愿下嫁于三皇子。洛帝自然是欣喜若狂,允诺这门婚事的,还特意派人把仉南寻回了京城。仉南回到京城后,却一口否决了这门婚事。他对洛帝说死生契阔已成,断没有另娶他人的道理。
洛帝勃然大怒,以为仉南心里还想着云清便没深想此事,只罚仉南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晚上。龙凤玉佩象征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而送凤玉正是皇子择妻的特殊方式。当年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得了皇后的允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孙禄侧身站立,默不作声。是他告诉洛帝裴子戚在府上养病,说到底这件事他也有责任。虽然洛帝不会因此责怪他,却也不能再出头了。
拇指轻轻摩擦凤玉,洛帝抿嘴沉默不语。静默少间,他止了摩擦,紧紧握住了凤玉。一双眸子涌动着旋涡般暗光,直直看向宫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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