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方言小说之《》连载之十七

    作者/方塘

    路益汉原本只想给念和单玲杀杀火,看还能不能把念留下来。他知道,念一旦回到药王弄起事,单玲在草庙沟也安不下心,如果单玲跟念去了药王,他的两个孙子肯定也会被带走。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歿了,已经够伤心,假如孙子再走了,路家根就断了,剩下他和老婆不成孤人了?没想到他杀火,念和单玲一句话也不唸喘,念还独自喝上了酒,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尤其是单玲还说他不讲理,一下子把老汉给激怒了。更没想到的是抡碗砸念没砸住,把单玲打了个血头羊,见念凶神恶煞般的样子,要不是单玲混沌中还有意识,把念拖住,现在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他路益汉了。

    看着念把单玲带走,听着两个孙子在大门口哭着喊妈,老汉跟树桩一样,定在那里一片茫然。老婆子吓得浑身筛糠——直打哆嗦,站在原地不停的埋怨路益汉:你这老不死的啊,你咋能下真狠的手?你看把玲打成啥了?还说恁狠的话,你不是逼人走蛮?nia(人家)又没说走的话,还好心好意叫你来吃饭,看你把家毁成啥样子了。路益汉没好气地骂了老婆一句:你知道你妈的皮,咕叨怂里咕叨,去把娃给我哄好好的,这两天阿达都包(别)去,把娃给我看牢了。说罢拂袖而去。

    大河卫生院,当班医生是个中年妇女,单玲一年都要来卫生院给大人或者娃买几次感冒药,相互都认识。一看是单玲,医生吃惊地看了一眼念,散开单玲头上的衣服和布条,血还在流,但没刚才流的凶了。医生拨开单玲的头发,观察了一下说,不严重,就是伤口太长,太深,要缝针。念一听,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医生用剪子把伤口周围的头发剪掉,用盐水清洗完伤口,打了一点点麻药,用一根弯弯子针,穿了一根黑线,跟打把钉似的隔不远缝一针,连缝四针,不知道用的啥白药面面,给还在渗血的伤口撒了些,用叠得方方跟手帕一样一块纱布,垫在伤口上,再用一卷长纱布抱头缠了一匝,最后用一个跟网兜一样的东西,把整个头套了起来。说:好了,可以回去了。念问:医生,能不能给打些吊针,血流的太多了!医生用眼窝剜了一眼进来之后,一直凶神恶煞般没有吭声的念说:知道还往死里打?你看危险不危险,差一点点儿打到致命处,你哭都没眼泪!没事,不用打针,回去好好养几天,前三天每天来换一回药,不要感染就行了,七天来拆线。念还在强调:那就打三天,换药天天还得来回跑,风再吹着。单玲开口了:医生说不用就没事,我感觉也好好的,那就回吧!刚走的时候娃还在门上,我不回去娃要闹活一夜。单玲本来想对医生解释一下,不是念打的,怕人误会,又不好意思说是公公打的,就没再解释,劝念把她带回。念回头问单玲,真的没事?单玲握着念的手说:真的,回吧!念又问:还回草庙沟?单玲张着大眼睛说:那还回药王啊?那样不是给他爷把柄吗?念一句也没唸喘,出来骑上摩托,让单玲坐好,把他搂紧。摩托打着火,又把他穿在外面的夹克脱下来,给单玲把头包住,叮咛单玲把头贴在他背心搂紧不到地方包(不要)动弹。

    单玲乖的跟猫一样,紧紧抱着念的腰,耳朵贴在念的背心,如果不是摩托油门的呜鸣声,她都能听到念均匀的心跳声。好像这世界就他们两个人,一辈子跟念心贴着心,没有任何繁杂的苦恼和劳累!

    中途,念放缓速度问了她几次有没有不舒服,她都懒得动,回答一声:没事,好着呢。不知道是念心疼她骑的慢,还是时间走的慢,她觉得这段路程走了好久,她也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她能这样跟念处的时间长一些,她甚至有种不愿回草庙沟的念头,但这念头刚刚起来,就被她的两个娃熄灭了。不知过了多久,单玲有点昏昏欲睡,念才把摩托速度减下来,停住后,一只脚踮在地上问单玲:到了,你坐好。单玲才不情愿的松开已经被她温热的念的腰,睁眼一看,这不是药王卫生院吗?单玲急了:你,你咋把我带到这来了?不是说好回草庙沟吗?你把我引回来,我娃咋办?不行,你把我送回去!单玲拽着念的胳膊使劲摇着。念把单玲搂在怀里:你还不够寒心?还想回那个鬼地方?放心,我明日一大早就把娃接回来,现在我叫门,给你打针,大河卫生院那难日的婆娘像个锤子,好象老子不给她钱似的,在这好好吊几天针,把你流的血补回来,拆线再回家。单玲还固执的央求念送她回草庙沟,念不耐烦的说:乖乖儿听我的。然后去敲卫生院紧闭的大门。

    卫生院的铁门在有力的咚咚声中,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半天还是没有人应声,刚才经过柱子商店,念看到柱子的窗户灯还亮着,念便拨通柱子的电话,想问柱子知不知道卫生院哪个医生的电话。电话接通,柱子还没睡。念简单说明情况,柱子紧张地问念严重不,他正好和卫生院的张刚在喝酒谝梆子,马上来。

    柱子商店在三岔路口,距离卫生院不到100米。念刚把手机装进口袋,只见两个黑影快步走上来,老远就听柱子大声说:张刚说大门闭着,你一推就开了。说话间,柱子和张刚就到面前。张刚是黑山人,调到药王卫生院也有五六年了,平时经常见面就是没有过多交往。

    来到门诊室,张刚听念说了情况,也说不需要吊针,既然来了,打几天营养针也有必要。于是,张刚配了三瓶药水,开了一间病房,让单玲躺下,熟练的给单玲把针插上,让单玲闭着眼睛睡觉。

    三月的夜晚并不暖和,路上念又把衣服脱给了单玲,到卫生院下摩托已经冻得浑身冰凉,由于气愤,也没感觉到一点冷,给单玲吊上针后,才觉得冷的要打颤。便拉开另一张空床上的被子,脱鞋钻了进去。

    柱子和张刚坐在床边,念这才详细讲了在草庙沟跟路益汉吵架,导致单玲受伤的经过。最后念说:柱子你明日给我照看半天单玲,我明日一早叫个蹦蹦车,过去把俩儿娃和屋里东西收拾全拉过来,张医生肯定认得学校的校长,麻烦你抽时间到学校去帮我沟通沟通,让俩儿娃插个班,让娃在这上学,再也不回去了。明日老汉要是再张,我一把火把狗日房给烧了去!张刚说:学校就在我这卫生院隔壁,成天跟校长见面,这事你放心,交给我了。可你不敢冲动,小小事忍忍就过去了。明日你要过去,气都还没消,老汉就是舍不得孙子,你要带走,老汉肯定不愿意,那不是寻事?动起手事就大了。缓缓,缓两天再说,听哥的!柱子也说:念啊,这事老汉是不对,但站在老汉的角度也情有可原,儿子殁了,媳妇被你带走了,孙子再被你接走,老汉心想他不是绝后了?能不跟你闹命蛮?张刚说的对,你先忍忍,从长计议,你明日还是包过去了。再咋样,也得等嫂子把伤养好再说,可不敢再惹嫂子着(生)气了。一块石头撂上天,总有落地的时候,包急,会有办法的。你再动哈(弄出)乱子,这刚成家,建的猪圈不是白弄了?好好想想,冷静一哈!柱子和张刚一人一句,说得念哑口无言。

    二人开导着愤怒中的念,顺着话题又说到念的养猪场,养猪场的前景,将来的发展,希望念不要因一时的恩怨毁了一生,念心里渐渐亮堂起来。直到单玲的药水吊完,拔了针头,张刚离开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柱子让念晚上就睡在卫生院,啥都别想,一切到天亮再说。说罢辞别念两口子,也回去睡觉了。

    柱子和张刚离开后,单玲披上念的夹克要起床,念不让,单玲说她要尿,憋了老半天了。念还是不让单玲出去,在床下找到便盆,让单玲就地解决之后,他端出去倒掉,回来碰上门锁,二人挤在一张床上,一人留一身贴身的秋衣,相拥而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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