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塘
开了十多年商店的柱子,和路益汉老汉从简单的相互问候开始,谝到当前的社会局势,又从社会局势拉扯到现在农民的处境,最后提到目前国家政策对农民的重视,因此现在的农民,没经济基础再没手艺,借社会发展的好趋势,到城市下苦搞建筑,做生意,只要有胳膊有腿肯动弹,肯定饿不下。
但是,城市建设、地产开发、城中村改造终有一天会逐渐减退,就连这两年大兴大建的高速路,也会因为普及完善退出用工市场。到时候数以千万的农民工,除了部分人在城市有固定收入、稳定产业的会继续留存城市,甚至脱离农民身份融入城市,相当一部分人还得回到农村,重新谋求发展,因为现代生活仅靠种地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就拿黑山来说,九山半水半分田,加之农资成本提高,国家对粮食价格的控制,种地已经在赔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将来山区还要走向改革开放初期国家提倡的农林发展、种、养、加的道路上来。
柱子继续对路益汉说:念现在发展养猪,从某种程度来讲,是走在一般人前头。尽管目前的计划刚刚实施,一年养百八十头还不如给人当小工,一旦熟练掌握这一行的技术,有了资本,就可以大胆扩大规模,一年出个成千上万头,包说挣多钱,你想得多少人手?到那时,我看你们两家的老人恐怕也闲不哈了!
柱子跟路老汉聊天的时候,念坐在那静静听着,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当柱子提到念养猪,老汉话少了,他隐约知道柱子来的目的。
柱子接着说:我念哥人不错,在我八兄弟里是最有威望的一个,他现在做的事业,我兄弟们都在大力支持,不过这只是精神鼓励,实质上各有各的难处,我们也帮不了多大的忙。现在猪场已经建起来,一下子投了好几万,总不能没开始就放弃吧?叔你说呢?
路老汉在柱子地逼问下,只好点点头:对是对,我也没怪他,就是觉得这大的事,总得提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既然你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念也在当面,你听听我说的话越外没?当初说的好好儿是上门,现在可回去了,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啊,这还指望得上吗?
柱子说:叔,这一点你放心,你心里想啥我能估摸出个一二来,你想着念回去后,单玲肯定得回去,你两个孙子也要跟妈走,撂哈你二老就不管是不是?念这人如果是不管不顾的人,那早在西安或者广州成起事了。这些咱不扯,就说目前,念在药王啥都弄好了,就等着猪娃儿进圈,需要帮手,我嫂子再不回去,他还得两边跑,一旦猪娃儿上了圈,那么多猪交给他大、他妈出个差错就是损失。反过来说,嫂子若回去当然好,可娃总不能给你二老留下吧,那不是给你老造麻烦?说个***,俩儿要是过去上学,离屋近不说,我学校年年在全商县统考都是前几名,这几年大学生出的不停,所以让娃过去上学是好事。还有就是娃过去后,永远都姓路,永远是你路家人,念哥你说是不?
念接口说:这事当初我咋说,现在咋依,永远不变。大你放心,女子娃子在这在药王都是你孙子,也是我的儿女,该疼疼,该管管,我不会马虎。我今日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商量,你要舍不得,玲就住在草庙沟,我两边扯,闲了过来把你看看,给你帮帮忙,缺钱要啥让玲给我打电话。要是舍得,我就引过去,玲给我打个下手,我也清闲些。我还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念等路益汉回话,路益汉不唸喘,半晌没敢往下说。柱子催促说:你有啥就痛快些,叔也是明白人,只要合情合理,为这个家好,叔肯定同意?
借柱子的话,念继续说:你要舍得让玲和两个娃跟我走,我还想把你和我妈一事(一起)接过去,咱们两家住一块儿,你没看行不?路老汉把旱烟锅子在椅子腿上磕了磕,长叹一口气说:你都说成这了,我还有啥说的?脾气我发过了,可我不糊涂,再也不为难你了,玲和娃你带走吧。叫我和老婆过去的事就算了,我在草庙沟住了一辈子,习惯了,阿达都不想去,以后你过哈过好,能想起我老汉,心里过意不去把安安引回来叫我看嘎,我也满意了,唉——
路老汉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窝湿漉漉的。念看老汉难过,一时语塞,柱子打圆场说:叔,你也包难过,既然你离不开老家,和我姨就安心住这,有啥事就捎话,学校节假日、寒暑假让我念哥把娃给你送过来,你爷孙好好聚聚,放心,念人有良心着呢!
念立即接着话茬说:没事,再走让玲把手机给你留哈,有事你就打电话,我再忙最多一小时就过来了。
一场解不开的矛盾就这样化解了,念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这时,单玲出来问:你们再谝一会儿还是吃饭啊,锅里水都煎几滚了,等着下面!单玲一脸亲和地对着屋内。
路老汉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下,吃了我跟你俩再喝一口,上回……(老汉想起他和念喝酒的事),唉,不说上回,我那点点儿包谷酒搁了几年舍不得喝,今日黑咱好好喝几口。
吃完饭,单玲引俩儿娃回她屋睡觉去了,念和柱子、路老汉三人也没菜,把大半桶子包谷酒干喝完,村里的鸡都在叫鸣了。老汉把二人送出门,叮咛柱子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要再骑摩托回去,歇这里天亮再走。
虽然现在不再天天酗酒,念的酒量一点没减。柱子在出门时,头真的有些晕。
到单玲屋,单玲还在看电视等着他们,看柱子喝的有些多,就让柱子和念睡在前檐西房,她和娃睡在东房。
第二天一早,单玲留下来收拾东西,还得抽时间到学校给路宁和路安办转学手续。念急着要回去给猪圈上猪娃子,就和柱子回药王。
在药王三岔路口跟柱子分手后,念没有进门,直接到李湾程顺子家,把说好的20头猪娃子带两个月饲料一起,叫程顺子开蹦蹦车送到猪场,把猪娃分放在四个圈,拌了些料,看着已经差不多毛二十斤的猪娃个个欢适的吃饱后,才回到家里。
饭后,念和父亲一块儿到猪场,边看他那二十个宝贝疙瘩,边对父亲说:科学养猪要定时定量,不能像传统养猪那样,猪一哼哼就给和食吃,而且要随时观察圈里所有猪的动向,觉得那头猪不对劲马上隔离。至于怎么配饲料,饲料的比例是多少,暂时他自己来弄。交待完,念让父亲待在猪场守着,他找柱子有点事。
在柱子商店,念拿了一条香烟,到卫生院找到张刚,寒暄几句后,他问张刚有没有跟校长谈说两个娃插班的事,张刚说他跟校长提过,没正式说,要念跟他一道,现在就去找校长。
走的时候,张刚说啥也不要念给他买的烟,最后让不过了,把烟夹在胳肢窝,来到学校校长房子,把烟给了校长。在张刚的极力撮合下,校长才勉强同意,说是已经开学快两个月,都要其中考试了,学籍报不上去,让娃先来上,9月1日再把转学证明和学籍转过来,跨县转学,还要到县教育局拓个章子。
谢别校长,在学校门口跟张刚道别后,念想起第一次和单玲从草庙沟回来碰到那个开蹦蹦车的小伙子,后来在来去草庙沟的路上经常碰到,有一次还留了小伙子的电话。
念把手机掏出来,在电话簿里找到小伙子的号码,打了个电话,把车靠实,又给单玲打电话说了时间,第二天把单玲娘们三个和常用的家具、衣服,一起拉回秃子沟。
因为屋小窄卡(狭小)房子少,养猪场不能离人,单玲就把念和她住的房子留给女子和儿子,把养猪场那间房子重新拾掇了一下,每天除了回屋吃饭,其余时间就守在养猪场。
两个月后,槽上的肉猪已经上到40头。念还精心挑选了10头模样好、架子大的猪娃没有挑(阉割),准备留着养成母猪。
念跟程顺子学的阉割手艺还不是很纯熟,一个人还不敢大胆操作,之前买程顺子的这些猪娃,都是在程顺子的帮助下阉割的。
上面这知识念不知道看过多少遍,都熟记在心,可每次拿刀的时候,心里还是慌慌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