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蓉就没有开口,掌珠的步子顿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缓缓推开了观察室的门。
傅竟行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聂嫣蓉虚弱的躺在那里,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撄。
掌珠一时之间站在那里,竟是不敢上前,只是眼眶酸痛的厉害,滚烫的泪在眼窝里打转,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
“二姐。偿”
掌珠近乎无声的轻喃了一声,聂嫣蓉的目光却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她身侧的傅竟行身上。
“你就那么怕我欺负她?”
她说话似乎很费劲儿,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的力气,不过这样短短一句说完,冷汗就涔涔的出了一身。
“我躺在这,还能怎么她?”
聂嫣蓉仿佛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却又仿佛,只是掌珠的错觉。
“我和她有话说,你出去。”
聂嫣蓉连着说了这几句,就虚弱的闭了眼微微喘气,掌珠心痛如焚,几步奔过去她床边半蹲下来:“二姐……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聂嫣蓉不肯睁眼看她,固执的摇头。
掌珠生怕她再动气,只得转过身哀求傅竟行:“你先出去让我和二姐说说话好吗?”
傅竟行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转身拉开了房门。
“我就在门外。”
他沉沉丢下一句,出了房间。
聂嫣蓉似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他待你真好。”
掌珠又愧又悔的低了头,“二姐,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你长的漂亮,比我讨人欢喜,他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了,本来就是该你嫁过去,是我执迷不悟,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
“二姐,求你了,别再说了……”
掌珠紧紧捉住她的手,那样纤细的手指,根根冰凉彻骨,掌珠想要握紧,可聂嫣蓉却轻轻把手指抽了出来。
“人各有命,掌珠,我认输了,我争不过你,我把他,还给你了……”
掌珠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聂嫣蓉那一张苍白平静的脸容,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窗外,瞳仁里,全是灰败和决然。
她忽然害怕起来,她怕聂嫣蓉存了死志,她怕她会再一次寻死。
“他和长姐说了他会娶你的。”
聂嫣蓉似乎轻轻颤了一下,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瞳里有短暂的光芒升起,可也只是那么一瞬,就消失无踪了。
掌珠把眼泪咽下肚中,她复又握住聂嫣蓉的手,一点一点握紧:“他是在乎你的,你出了事,他一整夜都在外面守着,长姐来了,他对长姐说他会娶你,长姐很欣慰……”
“是可怜我么?”
聂嫣蓉的眼眸里一点点的溢出泪来:“可怜我差点死掉,所以才会勉为其难……”
掌珠使劲摇头。
聂嫣蓉闭上眼,眼泪滑下来:“你不用这样骗我,安慰我,你这么好,他怎么舍得你。”
“等你和他订婚了,我会立刻和李谦结婚。”
“你爱李谦吗?”
掌珠一下咬紧了舌尖,那样尖锐犀利的疼痛从心脏的最深处往外弥漫,渐渐的,扩散到了整个胸腔,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酸胀着疼,疼的锥心。
她知道答案的,可她却轻轻笑了一笑:“我会,努力爱上他的。”
“你和他睡了几次?”
掌珠未料到聂嫣蓉会这样问,不由得怔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告诉我。”
“二姐,别问了好吗……”
掌珠只觉得说不出的屈辱,要她整个人瑟瑟颤了起来,她像是卑劣的罪犯被人审问一样,再也抬不起头来。
“我怎么嫁给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会想到我的丈夫曾经也这样和我的亲妹妹睡在一起,和他***的时候,我会想到,我的丈夫也曾这样进.入过我妹妹的身体……”
“二姐,求你了,不要说了好吗?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如果可以再重来一次,我宁愿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我……”
掌珠终是哭了出来,聂嫣蓉虚弱的躺在那里,平静望着她,轻蔑开口:“收起你的眼泪聂掌珠,我又不是那些男人,在我面前哭,一点用都没有。”
好听话谁不会说,鳄鱼泪谁不会落,你在自己姐夫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的姐姐会多难受。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对她心软半分。
聂嫣蓉是在临近转院回宛城的时候,知道自己子宫被切除的。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在众人不注意的那一瞬间,拔了输液针头就往窗台扑去……
幸而顾恒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若不然,真要她这样扑出去……
这可是十六楼!
聂明蓉后怕的差点昏过去,掌珠站在慌乱的人群之外,听着聂嫣蓉隐忍不住的一声一声痛呼……
她的伤口崩裂了,鲜血很快把绷带濡湿,医生匆忙的准备再一次缝合,护士步履匆匆的进进出出……
她向后退,一直向后退,退到整个身子贴在墙壁上,再动弹不得,她开始发抖,抖到最后几乎站立不住,蹲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聂嫣蓉再次缝合伤口之后,麻醉剂的药效没有过去,她沉沉的睡着,眼角的泪痕,却清晰可见。
本来定好的行程不得不再次延后,可聂明蓉却得先回去宛城去。
聂家那么大一个摊子需要她来支撑,她本就年轻,资历不够,经验不足,坐在这个位子上想要服众,就得不要命的拼搏努力。
她放不下聂嫣蓉,可聂家上上下下如今都需要她来支应门户,她不得不走。
幸而傅太太从宛城赶来,聂明蓉这才将掌珠留在杭州,飞回了宛城。
聂明蓉辅一离开医院,傅太太就变了脸色,傅竟行今日有重要事情不在,傅太太沉着脸叫了周山和顾恒过去。
出了这样大的事,任谁也不敢再隐瞒,傅太太听得聂嫣蓉被摘除了子宫,当即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顾恒和周山吓的半死,赶紧扶了她坐下来,傅太太却抹着泪咬牙切齿的道:“事到如今你们还瞒着我,嫣蓉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别以为我不知道,眼瞅着订婚的日子没几天了,竟行却说什么出差一直不回来,我告诉你们,我早听人说了,竟行来杭州不是一个人吧,他带哪个女人来的!”
顾恒和周山咬死了牙关不肯开口。
傅太太气的脸色雪白,指着两人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行,你们忠心耿耿,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那我就自己去查,若让我查出来是谁害的嫣蓉成了这样,我定然不饶她!”
傅太太怒到极致,拿了手机就要给傅老爷子打电话,顾恒见状不由得连呼不好,要真闹成那样,聂三小姐岂不是声名扫地,今后还怎么抬起头来?
顾恒立时想到要给傅竟行打电话,可电梯门打开,傅竟行已经沉着脸快步走了出来。
“您不用去查,我告诉您就是。”
傅竟行伸手把傅太太的手机拿过来,直接挂断递给顾恒。
傅太太恨的抬手去捶打儿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嫣蓉伤成这样子,你还护着那女人,竟行,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要分清楚,妻子和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我和她已经断了,彻底断了,您放心,从今往后,我和她不会再见面。”
“她是谁,你告诉母亲!”
傅太太恨的直跺脚,傅竟行却是深沉若水:“我告诉您可以,但是您得答应我,不能伤害她分毫,因为,自始至终都是我缠着她的……”
傅太太闻言,脸色越发的白了几分,她怔怔的后退了两步,心却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去。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能这样说,可见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题外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