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什么公事?”徐庶疑惑地问。有什么公事非得大黑天儿地在外面说?“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到场的人,都看见我喝醉了,胡言乱语,明天我可以理所当然地不出现了。”寇严终于说了实话。
“所以呢?”徐庶有种被算计了的预感。果然,弟子接下去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所以,我想请老师授意幼常,招待他们,经由洞庭湖,前往长沙游览一番。另外,请以您的名义,令甘宁率水军布置好护卫事宜。”
“你是想……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亲自安排……”徐庶这下真的吃惊了。虽然他已经意识到弟子是装醉,却不知原来装醉的背后还有这一层意思。
“在那些人眼中,我喝醉是正常的,千杯不醉,举重若轻是不正常的。老师英明睿智,天下皆知。大树底下好乘凉,弟子躲懒,想多得些您的庇护。”
寇严一躬到底:“弟子能有今日,皆因有老师在我身边,我想让世人都见识到您的厉害!所以,请老师多多担待!”“妍儿,你这样,是故意让人看轻你吗?”徐庶皱眉道。
“那有什么关系,稚龄女童本就无法胜任庙堂之高。”寇严无所谓地说。而后她再次肃容,抬眼望向老师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朗如星,目光柔柔地铺开,哪怕只是寻常的一瞥,都能感觉出温度,暖得人心旌荡漾。
有这个人在身边,我的人生,哪怕就此止步,也没什么不甘心了。心里原本对父母,对曹仁,对这不公平的人世有太多的愤恨,现在好像完全不见了,那些人今后会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只想和老师在一起,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我想的要的,有他在,自信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反而没有什么迫切的愿望了。现在,只剩下他想要的,我希望回报他的。却不知,他究竟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心中的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我每天每天都对自己说,把老师请来这里,得到老师这么多的帮助,我也要尽我所能地回报您,我想要给您更多,比父亲能给的,甚至比丞,曹贼能给的更多。”
多年为奴的习惯,让她险些将“丞相”二字说出来,还好及时刹车,似乎吐字也没那么清晰。
徐庶并没有听出寇严的语病,而是震惊于她说话的内容。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应对:“妍儿,你竟一直,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念头吗?”“是的,我一直都这么想着,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您。”说到这里,寇严再次情绪上头,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其实,其实,如果那时您拒绝了,弟子,弟子一点儿都不失望……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哎……”长长的叹息出现在耳边,寇严觉得有一只手落在头顶上,原本严实的发髻不知何时竟松散了,丝帻滑落。“真的吗?妍儿真的不会失望吗?”声音很近,近到似乎不是从另一个人口中发出,而是从自己心底涌现在脑海中一样。
寇严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泪珠滚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你只知许都有侍汉不侍曹的臣子,却不知那些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天子非幸许都,囚于许都矣,这天下,已无汉臣。为师离了新野之后,已无处可去……”
“不,怎么会呢!”寇严听徐庶这样说下意识地抬头反驳道。“事实就是这样的,所以妍儿不必如此,以后都不要再作此念。”徐庶轻声打断她。
“不,不是这样的。老师名望普普,天下皆知……”寇严“顽固”地反驳着。“哎……”徐庶轻抚着弟子的长发,对于弟子的执着,他从来都不能理解。
“不管怎么样,我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寇严低着头,语气坚定。“妍儿……”徐庶无奈地唤了一声:“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该回去歇息了,明天的事情,为师代你处理。”
第二天,徐庶遵从寇严的指示,安排马谡带领这帮文人雅士泛舟洞庭湖,游览湖光山色。没了水匪的袭扰,此时的洞庭湖美得然如人间仙境。
就在美丽宁静的湖面上,甘宁带着他的水军,日以继夜地操练,杀声震天,这一次奇袭建昌得手,甘宁以军功得校尉衔。他得意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这只不过是取巧了,敌人丝毫没有防备,才让他得手了。
再说,这是登陆战,严格说起来还是传统步战。不是他最擅长的水战。不能算是他水军逞威风。他的水军成军才月余,蹒跚学步中,需要更多的操练。
因此,晋升后的甘宁更加发奋了。每天都亲自领兵操练。“正好”遇上来游山玩水的荆州士人。然后,他们才弄明白,建昌和海昏是怎么落入寇严手中的。原来在洞庭湖上,还藏着一柄尖刀。
寇严很大方地让他们参观的甘宁的水军,让他们从罗县登陆,接着浏览长沙。他们看到的,是民众们挑土筑坝,清淤船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情景。前线在打仗,后方该干嘛干嘛。仗打完了,治水还在继续。
谁都知道江南多水患,今年夏天雨水比往常少,水位难得偏低。但不保证明年还有这样的好运。民众们对政府出钱出粮兴修水利的事情都是积极响应的。
侵略者被打跑了,人们对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更加爱惜,热烈响应寇严的号召。士人们所到之处,毫无例外都是民心归附,欣欣向荣的景象。
马谡对此感同身受,更加卖力地替寇严宣传起来。首先动心的,当然是马氏的大哥,马氏在襄阳,和蔡氏,蒯氏,黄氏这样的家族比,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自己和另外两个兄弟至今都只是微末小吏,眼看着仕途一片昏暗。
长沙虽然外部压力不小,麻烦不断,但机会也多。领导班子不健全,空位无数。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