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太守府议事厅里灯火辉煌,自从去年庆祝寇封杀死太史慈的宴会之后,寇严就再也没有举办过宴会。一来是她素来喜静,不习惯人多嘴杂的热闹气氛。二来是因为战争太过频繁,长沙城的资源产出跟不上消耗,地主家都没余粮了,拿什么举办宴会?
但是,今晚不一样,为了忽悠黄承彦,寇严破天荒地在太守府里摆起了流水席,好酒好菜源源不断地送上来,大厅中间,还有几个女子在奏乐。
长沙官员几乎从没见过老板这么大方,他们在家时为了响应号召,大多数吃斋念佛,今天难得有机会老板请客,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现场气氛浓烈。黄承彦和蒋琬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也在观察周围人的表情。
黄承彦很是好奇,虽然在场的长沙官员对徐庶很是客气,但是似乎他们对小太守的态度也不错,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们只把她当摆设。
蒋琬的感触要比自家老师更真切,场内各级官员对寇严这个太守的感觉是尊敬中带着亲切感的,似乎因为太守大人今天很高兴,所以他们也很高兴。看来,寇小师妹不像老师想象当中一样是个傀儡,也许刚好相反,她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徐庶只是个执行人而已。
这么想着,蒋琬的心里有了更多探究的念头。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离开父母,来到这片陌生的徒弟,抛弃父姓,招兵买马艰苦创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蒋琬和这个时代所有的男性一样,觉得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嫁人,生子,没有什么比这两样更重要。既然她长大后还是要嫁人,过相夫教子的生活,那么现在当太守干什么?为自己挣嫁妆吗?蒋琬有些想不明白寇严为什么要选择一条这么难走,一个大男人都未必能走得远的路。
正主儿寇严感觉到了蒋琬探究的目光,不过,她假装不知情,举着杯子频频与场下的诸位碰杯,试图将原本就欢腾的气氛推向更高峰。见她毫无顾忌地一次次饮尽杯中物,蒋琬皱眉,这女娃酒量见长啊!难道是专门去练的?就不怕喝醉了又失态么?
其实他不知道,寇严的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就是因为上次宴会上,大庭广众之下,她借着酒劲儿发了一回疯,导致后来一连三天都头疼。因此徐庶就以老师的身份,严令禁止她再碰酒精。
长沙的官员们不知道有这一茬,见老板这么豪气,纷纷响应。寇严越喝越高兴:“哈哈,今天真是痛快了,黄先生,蒋师兄,这湖南的地方菜,你们吃着觉得如何?好吃吧?”
“嗯,不错不错,别有一番滋味,”黄承彦几杯酒下肚,原形毕露,原本就不讲究仪态的他此时早已是面红耳赤,要不是边上坐着蒋琬,一直都在提醒他端庄,没准这会儿这老不修的手已经搭到边上侍女的腰里去了。
寇严微微一笑:“我们长沙不仅菜好吃,姑娘也是出落得一个赛一个的美丽动人。眼前这几个只是凡品,我最近无意间得到了一个美人儿,那颗真是世间少有的美貌,就连我这个小女子也惊叹不已呢!”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从一个垂髫幼童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如果寇严是个大男人还好些,酒喝多了,一高兴,跟属下们吹嘘自己收了一个妹子,怎么怎么漂亮。可寇严是个小姑娘啊!这爱好是不是太另类了》
黄承彦喝多了,一听美女,两眼放光,在场的诸位也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没见过蔡璐,不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蒋琬却有种:终于来了,又喝醉了胡说八道的轻松感。他仿佛看见小女孩站起来忙着劝酒的样子。
“来人,把美人儿带上来!”寇严装作喝多了兴奋的,一声吩咐,蔡璐抱着琵琶带着面纱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款款而来。站到寇严面前行礼:“小女子见过太守,见过诸位大人。”
不能不说,蔡璐的人美,声音也美。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爷们儿们只觉得耳朵里甜滋滋的。徐庶和马静马谡却变了脸色。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是蔡璐!
他们三个虽然没见过蔡璐,但都知道她来了长沙,一开始寇严说得了一位绝世美女,他们还没想到是蔡璐,但她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老板这是要出花样。
“你来得正好,刚才听别人奏乐,总觉得不够滋味,所以把你叫来,给大家弹一曲吧!”寇严并不打算一上来就点穿蔡璐的身份,而是要她弹奏一曲。堂堂蔡府千金女,襄阳贵妇圈儿中的头牌一姐,竟沦落到这个地步。
蔡璐敢怒不敢言,她知道寇严要做什么,她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寇严早就说过了,自己来了长沙,就别妄想再做什么大小姐,既然选择寄人篱下,那就得听从别人摆布,没有说不的权力,更何况,眼前的情况还不是最尴尬的,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蔡璐作为世家小姐,琴棋书画当然是件件精通,一曲琵琶更是曾经名动襄阳。虽然接头卖艺的感觉让她受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一首乐曲下来,场内的听众们纷纷点头。黄承彦和蒋琬也在看,黄喝醉了,蔡璐又带着面纱,他没看出来什么,只觉得这姑娘琴弹得确实不错,因此听得有些入迷了。
蒋琬却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特别,似乎不像是一般歌舞伎,一定有来头。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达官贵人家里多多少少都会养一些歌舞伎提供娱乐。大汉皇后卫子夫就是公主家的歌舞伎,曹操现在的老婆卞夫人也曾是家养的歌舞伎。
因此,蒋琬就认为,这个女人,大约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被寇严收买作为歌舞伎,本身应该是个小家碧玉。然而,蔡璐怎么可能是小家碧玉,很快,寇严就要扔出重磅炸弹了,他们师徒两个还在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