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再问他当晚的详细情况,李满道:“那时我只有十六,在店里做跑堂,也没跑过去看,这些事情还是客人和姨丈他们讲的。后来慢慢的没人再提镇国王这三个字,有些胆子大的,胡乱议论,莫名其妙死了几人,就有人猜测是新任的杜王老爷不高兴,再没人敢提了。现在事情过去了十多年,更没人在意。不知道今天你们遇到的客人,怎么会说起这个。”
罗阳道:“我看他们个个四五十岁,也许有十多年没到过京城了。”李满道:“应该是这样。”
又喝了一会,天已三更,李满次日要早起,先告辞回房睡觉去了。三人再喝了一会,便挤到一张大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清早起床,先叫小二收拾房间,三人下楼吃了早点,再回到房间,小二已经沏好了茶水离开。陈文喝了口茶,道:“十二年前,正是我爹发现小武的那年,小武娘亲身上又有杜王府王妃的首饰,难道小武的亲娘,是杜王府的王妃?”
罗阳道:“应该是镇国王府的王王妃。”冯大壮道:“我们找人打听一下。”罗阳道:“找谁问?你没听李满说,现在连镇国王府四个字都没人敢提。”
陈文道:“饰王首饰店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昨天从饰王出来被人跟踪,肯定是饰王的人安排的,他们跟踪我们做什么?还有刘大江的死,看刘诚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拿那支金簪去了饰王,饰王或者背后的人,不想刘大江通过这支金簪,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把他杀了,或许都和杜王府有关系。”
喝了口茶,又道:“明天中午,我们去首饰店转转,大家招子放亮点,别带尾巴回来。”冯大壮、罗阳都道:“小事一桩。”
三人修炼了一会内功,到了中午,吃过午饭,慢慢悠悠的出了客栈,再次来到饰王首饰店。进到店里,见昨日那名山羊胡子还坐在柜台后面,见到陈文等人,立即面露惊讶,旋即又低下头去。
三人在店里东瞧西看,随便买了几样东西,暗地里观察着山羊胡子。隔不一会儿功夫,就见山羊胡子转身进了后堂。
陈文边看着首饰,边和招呼他的店伙计闲聊。店伙计见他们三个年纪虽小,出手却极阔绰,进店一盏茶时间,已经买了几件首饰,打赏的银子也有三四两,便对他们极是小心伺候,有问必答。
又过了半刻钟,陈文见山羊胡子从后堂出来,时不时偷偷望向他们几眼。便向冯大壮、罗阳递了个眼神,三人走出店门。
转了个弯,到一条小巷子里,陈文道:“这家店的后堂,分中院和后院,中院是首饰师傅做活的地方,后院是掌柜刘金在住,刘金家人不在这里,除刘金外只有两个丫环。那个山羊胡子老头,肯定不是去找首饰师傅,而是去找掌柜刘金。”
冯大壮道:“那我们夜里去找这个刘金。”罗阳道:“店里有那么多金银首饰,怕是守卫会不少。”
陈文道:“店伙计说,前面铺中的首饰,到晚上关门时,会全部收到中院,有护院守卫,多少人不知道。晚点我们先探中院,加点小心,如果让人发现,也就以为我们是贼,我们跑了就是。要是护院功夫一般,没发现我们,我们再去后院找刘金。”
冯罗二人也点头称是。商议已定,三人又大模大样的从小巷子里钻出来。
果然不出所三人所料,没走多远,便发现有人在后面暗暗跟踪,并且不只一人,交替跟来,看脚下步伐,竟然都是武功不低之人。陈文三人尽挑人多路窄的地方走,见到哪家店铺前后门通畅的,就钻进去换到另一条街上。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陈文见后面只有一人在跟,立即打了个手势,三人分向三条路散开。
后面跟踪的那人,一见三人分开,犹豫了一下,便向冯大壮跟去。冯大壮虽然只有十三岁多,却已经长到接近七尺,远远看着,就是一个成年人。那跟踪之人,认为成年人肯定更有价值,若是跟着那两个小孩子,最后捉到了,未必能审出有用的消息。
冯大壮见那人跟在他身后,心中多少有些慌乱,这种缀点子的事情,就数他做的少,底气自然也差些。转了几条街,冯大壮见甩不掉身后尾巴,干脆放足狂奔,后面那人见他如此,也只得加快脚步,一路小跑起来。
没跑出多远,冯大壮只顾回头看跟踪之人,却没防备前面,与一人撞到一块。冯大壮急忙稳住身形,对面那人早已摔倒在地,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冯大壮赶紧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将那小女孩儿拉了起来。
小女孩儿一身白衣,此时已经沾上不少灰尘,一边拍打着,一边不停的在抱怨冯大壮。冯大壮忙道:“小妹妹,实在对不起,我给你拿点银子,算你洗衣服的钱吧。”
说着往怀里要掏银子。小女孩儿一把拉住他,道:“摔了一跤而已,又没摔坏,哪用赔什么银子,你走你的吧。”
冯大壮一听,道了声谢,继续向前跑去。隔一会再看,后面跟踪之人却没了影子,他心里不安,又转了好多圈,确认无人跟踪,才一路小心回到客栈。
进了房间,陈文和罗阳早在房中喝茶。罗阳道:“蠢大壮,才回来,尾巴甩掉了没?”冯大壮气哼哼的道:“才不是我蠢,缀点子的事我做得少,那个天杀的偏偏追着我。”罗阳道:“活该你长了个傻大个。”
冯大壮端起罗阳面前的茶杯,一口喝了个干净,道:“还差点害得爷爷我破了财。”说着伸手向怀中掏去,脸色突然一变,大吼道:“他娘的,他姥姥的,爷爷的钱袋子没了。”双手在身上摸上摸下,摸了半天,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泼口大骂起来。
陈文道:“行了行了,别骂了,丢了多少银子?”冯大壮道:“一共五十两金子,买了两件首饰,还剩十几两,和首饰一起在钱袋子里。”陈文不屑地道:“还以为你丢了多少。”冯大壮道:“爷爷从来都是进钱的,什么时候亏过钱。”
罗阳道:“你的功夫白练了?有人拿你身上东西都不知道?”冯大壮道:“你还真别说,没感觉到什么人近我的身啊?”
突然想到那个小女孩儿,道:“我跑的时候撞了个小女孩儿。”把当时经过一说,罗阳哈哈大笑道:“不记得我怎么拿卫国王府那老头儿身上的首饰了?这个小妞怕你当场掏钱袋漏了馅,才不要你赔银子的。估计人家为了让你走得远些,还帮你拦了一下尾巴呢。”
冯大壮又是一阵气恼,罗阳安慰他道:“怕什么,这几天咱兄弟多到街上转转,认出来她,弟弟我帮你连本带利拿回来就是。”冯大壮这才安稳。
几人收拾行装兵器,陈文出去,买了几尺黑布,用来晚上蒙面。捱到三更过后,三人悄悄跳窗出了客栈,小心翼翼来到首饰店,见店门早已关闭,绕到中院墙外,戴上黑布蒙面。
先是陈文展动身形,飞身上了院墙,伏身向里看去,只见院中有三间大屋,两间厢房灯火全无,中间正房几盏灯光透出,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晃动。
陈文跳下院墙,围着两间厢房转了一圈,便发了个信号,冯大壮与罗阳相继跳了进来。三人一个紧跟着一个,轻起轻落,潜到正房窗下,只听里面低低的声音在吆喝,原来几个护院正在偷偷的赌钱。
听了一会,有四个人的声音,知道共有四名护院,且功夫平平,看起来饰王首饰店,并未想过会有人胆大包天,敢来这里抢劫。
再离了中院,翻过隔墙,进到后院当中。后院是一正两厢三间房,三间房中都亮着灯。一人在墙角等了一会,正房中有一男子声音传出,道:“你们收拾完休息去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左侧厢房传出两名女子答应的声音。又隔片刻,左厢房的灯熄了,出来两名丫环,径直走到右侧厢房,再隔一会儿,右厢房的灯也熄了。
陈文打了个手势,罗阳先潜到右厢房窗下,听了半晌,一挥手,陈文知道那两名丫环已经睡熟,便和冯大壮一起来到正房窗下。
听得里面方才那男子的声音,在自言自语道:“三个小孩子拿着首饰过来,是怎么回事呢?暗中定是有人指使,这可怎么是好?”
听得脚步声响,应该是在房里踱来踱去。陈文听他脚步虚浮,知道他不会武功,又听了听房内并无他人,便起身带着冯大壮进入房内,留罗阳守在外面把风。
屋内男子约有五十多岁,身形略瘦,个子不高。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刚要高呼,陈文一个箭步上去,把单刀架在男子脖颈上,一手捂住他的嘴,故意沙哑着嗓音,低声喝道:“敢出声我就杀了你。”男子满眼惊恐,浑身发抖,不停的点头。
陈文才刚刚十四岁,声音之中还带着稚嫩,哪怕故意装作沙哑,也与成年人完全不同,只是此刻那男子惊惶失措,却没顾得上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