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掌柜

    冯大壮持刀,到里面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回来,也变声道:“没有别人。”陈文慢慢放开捂着男子嘴巴的手,单刀在他脖子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想要命的话,问你什么说什么。”

    那男子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口中不停的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金子都在前面,我这里只有几十两银子,大爷想要,全部拿去,全部拿去。”

    陈文道:“不要你的银子,老实回爷爷的话。”男子道:“是,是。”陈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店里做什么的?”

    男子颤抖着答道:“小人……小人叫赵金,是……是饰王的掌柜。”陈文又问道:“昨天有人拿着镇国王府王妃的首饰来你店里,这件事你都告诉过什么人?”赵金道:“没,没告诉什么人。”

    陈文手臂用力,单刀在赵金脖子上割了一个小口,刚刚渗出血丝,赵金整个人已经瘫了下去。冯大壮踢了他一脚,道:“没用的东西。”陈文恶狠狠的道:“不说实话,切下你的脑袋。”

    赵金已经魂不附体,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人……小人告诉了杜王府。”陈文道:“为什么告诉杜王府?”赵金道:“他们……他们拿的是镇国王妃的首饰,杜……杜王下过令,见到镇国王府的东西要及时报告杜王府。”

    陈文奇道:“杜王府不就是原来的镇国王府吗?为什么杜王府要跟踪拿镇国王妃首饰的人?”赵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通知他们。后面的事我都不知道。”

    陈文又问道:“现在的杜王为什么不叫镇国王?”赵金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冯大壮作势刚要再踢赵金,赵金急忙说道:“爷爷,爷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陈文道:“据你所知,有什么人能知道这个原因?”

    赵金张了张嘴,犹豫一下,道:“这个……这个,我确实不知。”冯大壮一把按住赵金的嘴,另一手持刀在赵金腿上割出寸深的口子,顿时鲜血四溢,流了一地,赵金疼得嘴里“呜呜”直叫,却发不出更大声音。

    隔了好一会,赵金才止住叫声,“呼哧呼哧”连喘数口粗气,满头满脸都是大汗,惊恐万分的看着冯大壮。

    冯大壮道:“看什么看,再不老实,把你砍成八大块。”赵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不住说道:“别砍,别砍,老实,老实。”

    陈文冷哼一声,道:“老实你就快说。”赵金忙道:“杜王……不不,镇国王府原来的大总管福伯,就在隔壁两条街上,开了一家绸缎庄,他……他肯定知道。”

    陈文问道:“那福伯叫什么?什么样一个人?”赵金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叫福伯,镇国王府里的人也这么叫他。从小就在镇国王府里长大,经历过三任镇国王。七十多岁年纪,比我高一些,胖瘦和我差不多,一头灰发。”

    再问镇国王府里的事,赵金却答不出来多少,十二年前,他只是饰王店里的管事,和现在店中山羊胡子王老的职位一样,而饰王店的大主顾,都是非富即贵,送货上门这种事,也都是由掌柜亲自去做,所以他接触得不多,知道的事情也少。只是知道当年的镇国王名叫杜景之,而且只有一位夫人,即镇国王妃。

    杜王府的事,却也只知道杜王名叫杜景然,夫人倒是有几位,赵金也去杜府里送过几次首饰,但却极少见到杜王本人。陈文见再问不出什么,和冯大壮一起,将赵金腿上的伤简单包扎一下,再把整个人绑了起来,撕下片衣襟塞到口里,丢到床下。出来叫上罗阳,一起向福伯的绸缎庄找去。

    没过多久,便找到赵金所说的“天福绸缎庄”,比饰王首饰店要小很多,院子也只有前后两进,看来也是前面摆卖绸缎,后面住人。

    三人翻墙进去,听了片刻,打探明白,一侧厢房是库房,另一侧厢房中三四个人的呼吸声,应该是伙计在睡觉。中间正房,只有一人的声音,应该就是赵金所说的福伯。正房房门里面上了闩,陈文轻轻用单刀伸进去,挑开门闩,与冯大壮潜进房中,依旧留罗阳在外把风。

    进到房中,冯大壮点燃火筒,找到油灯,把油灯点亮。火筒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一种类似火把的东西,手腕粗细,半尺多长的圆筒,筒中灌满了火油,一端封死,另一端是特殊的灯芯, 灯芯里混有几种矿石粉,修武之人,用体内元力灌输到灯芯中,矿石粉即会发热,引燃灯芯,一筒油能燃烧十几个时辰。

    灭了火筒,回身见陈文正站在床前,看向床上躺着的一人。那人一头灰发,容貌与赵金形容的一模一样,应该便是赵金口中的福伯。冯大壮见陈文不说话,便走到床尾,也看着床上的福伯,也是一声不吭。

    看了半晌,陈文突然抽出单刀,架在福伯颌下,冷冷的道:“别装了,起来吧。”陈文这次并没有用假嗓音,福伯听到陈文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陈文,又看了看冯大壮,道:“两个娃娃?”

    原来冯大壮虽然没有说话,身材也与成年人一样高大,又蒙着面,但眉眼之间,依然是一副少年模样。冯大壮也没改变声音,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刀,道:“没错,两个能要人命的娃娃。”

    福伯呵呵笑着,全然不顾喉咙上还架着一把刀,慢慢坐起身来。陈文手中单刀,随着福伯身形坐起,也一点点抬起,却并未伤到福伯分毫。

    福伯笑了几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娃娃,和以前来的人不一样。”陈文眉毛一挑,道:“以前来的人?什么意思?”福伯又是呵呵一笑,却并不回答。

    陈文将单刀从福伯喉咙处收了回来,问福伯道:“你是福伯?”福伯眉毛一挑,道:“没错,正是老朽。” 陈文道:“你曾经是镇国王府的大总管,一定知道,十二年前的镇国王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福伯眉头微皱,直直地看向他,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良久,长叹一声,道:“十二年前,有人入皇宫行刺皇上,继位刚满三年的镇国王杜景之入皇宫护驾,不幸半路遇袭。被追杀回镇国王府后遇难,杀手共杀死王府上下,家眷、仆人、护卫共三百八十七人,又将王府洗劫一空,最后一把火烧了王府。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

    福伯讲完,再不说话,陈文沉默一会,道:“你怎么没死?”福伯道:“我在刺客来袭时,负伤过重,昏迷于后院花园树林之中,侥幸捡回一条命。”陈文道:“还有多少人没死?”福伯道:“连我在内,共有十一人得脱未死。”

    陈文又道:“另外十个人在哪里?”福伯应道:“有三人隔日便离开京城,再无消息。另外七人,在杜王遣散我们之后,拿了遣散之资,也离开了京城。如果今在京城之中的,只有我一人。”

    陈文追问道:“你为什么不走?”福伯看着陈文,道:“十二年前,我便已经六十二岁,又无家眷亲朋,无处可去,便用杜王爷给的银子,在这里开了这间绸缎庄。”

    陈文盯着福伯,半晌不语,福伯迎着陈文的目光,并不退缩,也不说话。良久,陈文缓缓问道:“那镇国王妃是怎么死的?”福伯道:“被刺客在王府中杀死的。”陈文道:“为何没见到她的尸首?”

    福伯一怔,道:“如何没见?第二天一早,遇难之人的尸首便一一收殓下葬。”陈文突然低喝道:“那尸首是假的,根本不是镇国王妃。”

    福伯闻听此言,身体轻轻一震,看向陈文的双目之中,瞬间充满了惊讶,随后即刻消散。然后哈哈一笑,道:“小娃娃,你的想象很丰富,老朽也希望那是假的,也希望王妃还健在。”

    陈文自然不知道那镇国王妃是死是活,有无尸体。只是自从刻着杜字的首饰出现在饰王首饰店,其后便发生一连串奇怪的事情,让陈文不得不将陈武的身世,与当年的镇国王府联系到一起。

    依刘诚所言,那首饰是为镇国王妃所打制,可后来却出现在怀抱陈武的那女子身上,此时福伯说镇国王妃已经身亡,即是说,那名女子并非镇国王妃。

    如果她并非王妃,却又为何在镇国王府发生惊天巨变之时,身怀数件与王府有关之物,在京城万里之外,被人追杀?陈文感觉那女子的身份,必然极其重要,故此诈称王妃未死,留心观察福伯反应,果然见到他的神色之中,透出惊讶,虽然即刻便掩盖过去,却让陈文明白,被自己言中了。

    陈文又慢慢的道:“不只王妃的尸首是假的,恐怕杜景之儿子的尸首,也是假的吧?”福伯闻言,未有震惊的神色,反而面带微笑,道:“如果小王爷能活着,那当然更是可喜可贺,可惜天不遂愿,王妃和小王爷已经亡故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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