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的门打开了,孙光龙被押着进了门。门里是长长的地道,很宽阔,足以容纳一支2人的小队两人一组并排通过。火把闪烁着,让人觉得有点闷热。穿过地道,来到一座大桥,这里四周都被挖空,大桥对面还有扇门。
没想到这地牢下面还有那么宽敞的空间!孙光龙禁不住停下脚步。狱卒踢了他一脚:“快走!”
穿过大桥,打开门,门里是一排狱卒,大约有人,他们的脸色苍白,也许是太久没见太阳的缘故,皮肤也是苍白的。
“疯老头情况怎么样?”带孙光龙来的狱卒问道,一个年龄大点的狱卒一个立正,回答道“现在没有动静。”
“你,今天开始就关这里了。”狱卒打开一道厚实的铁门,里面一片漆黑。
孙光龙摸黑走了进去,立刻被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捂住口鼻,几乎要呕吐起来。走到尽头,出现了灯光,微弱的灯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约成人两根手指加起来那么粗的铁链捆绑着,地上散发着粪便和食物残渣发酵后的恶臭,孙光龙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铁链发出声响。他头发披着,胡子和眉毛也是长长的,苍白的脸被毛发覆盖,很难看清他的脸。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孙光龙后退了几步,说道:“我……我是新来的。”说完,他战战兢兢地把包裹放到另一张床上。
那人突然扑向孙光龙,一把抓住他的手。
“放开!”孙光龙用力踢向那人的胸口。
那人死死抓住孙光龙的手,往嘴里塞,笑道:“呵呵,好吃,好吃。”
“啊啊啊!”孙光龙觉得手背上一阵刺痛,疯子的尖牙咬住了他。他两手使劲用力,一手扳开那人的手指,一手用力往外挣脱。
孙光龙挣脱后往后退了一步,那人站了起来,走下床,试图接近孙光龙,他歪着脑袋,口中喊着“好吃、好饿”,不料铁链限制了他行动的距离,他用力挣扎几下,弄得铁链哗哗作响。
“疼,疼…”他缓缓地说道,然后坐在床沿上。
见到疯子这副模样,孙光龙突然心里一阵收缩:“好可怜啊!老爷爷,别打我啊,我是你的朋友。”
看那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孙光龙又叫了他一声,见没反应,孙光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人突然大叫一声,孙光龙“啊”地叫了起来,跌坐在地上。
“好玩,好玩,哈哈!”那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
孙光龙看着自己满手的污物,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好可怜啊。”
疯子见孙光龙走神,一把抓住孙光龙脖子上挂的坠饰,那是块血红色的小拇指盖大小的石头,不太规则,但大致像一个爱心形状。
“好看,好看!!”疯子握住石头,孙光龙只好跟过去,说道:“这可不能给你,这是母亲给我的。所以呢,不是给老爷爷的,好吗,还给我吧。”
疯子握住石头,看着孙光龙:“爸爸…”
“不,不是爸爸,是妈妈…”孙光龙低下头。
一时间,孙光龙突然想起了家里。听母亲孙氏说,孙家在古代,是名门望族,旭日帝国被灭后,家族毁于一旦。到了外公那一辈,靠卖点小商品、种点地为生。十多年前,孙光龙尚未谋面的父亲离开孙氏,留下母子二人。父亲只留下了一封信,信里说他时刻面临危险,必须走很艰难的道路。他必须让家人远离风险,自己才能安心干事业。
外公暴跳如雷,骂女儿瞎了眼,嫁给一个罗德斯人,而且以看似冠冕堂皇实则不知所云的理由,在孙氏怀孕后不辞而别,孙氏不过是被人玩弄罢了。
可怜的孙氏执意生下这男孩。听说,孙光龙诞生那一天,忽然雷雨大作,干涸的田地久逢甘霖,外公喜出望外,给外孙取名叫孙光龙。
小光龙自小正义感强,又对传统的文化感兴趣,外公田间劳作回来,常常教他传统的刀法。临死前,外公将祖传的名刀苍月托付给孙光龙。
由于孙光龙是混血的,留着一半罗德斯人的血,孙家在缴税和读书费用上获得比其他落日行省的人更多的优惠。但外公去世后,原本靠着小生意、田间劳作还能维持的家庭,雪上加霜。叔叔作为长子继承孙家,借了很多钱,开茶馆和当铺。当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料爆发了一年战争,税赋加重。此时母亲得了肺病,孙光龙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报名参加了帝都魔法学院的招生。孙光龙想去罗德斯,一方面是因为魔法师在读期间学费等全免,而且根据规定军衔为曹长,每月还能往家里寄补贴,另一方面想在罗德斯一边打听父亲的下落,一边寻找好的医生给母亲看病。
“我该怎么办……”孙光龙看着漆黑的四面墙壁,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流。他想到母亲卧病在床,想到家里的一切都要指望他支撑下去,想到没见过面的父亲,不禁怒火往心头窜。
“爸爸…我要!”疯子死拽着吊坠,把孙光龙的思绪拉了回来。
“放开!”孙光龙吼道,整个吊坠被疯子握在手里。
看来不来点硬的不行了,孙光龙想如果手上有刀,绝对会拔出来吓唬他,可眼下没有能吓他的东西。火把发出的光照在疯子脸上,眉毛下那眼睛直勾勾盯着孙光龙看,看得孙光龙心里发毛。
孙光龙灵机一动,疯子的裤子冒出火来,疯子赶紧用手去拍打,孙光龙趁机脱身。
疯子裤子上的火很小,孙光龙对于初级火焰魔法的掌握已经很熟练,可以掌握火焰的大小。大火焰的可以灼烧对手,小的火焰可以吓唬人。
“看到没有,下次再抢我东西,我就再让你裤子着火。”孙光龙故意装作生气。
“别过来!”疯子双手抱头,在床上后退到墙边。
孙光龙呵呵笑着,蹲下来,手按在地上,地上出现北斗七星样子排列的土包。疯子盯着土包,拍手道:“好玩,哈哈,好玩!”
“好可怜啊,像个小孩一样,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孙光龙心想。
第一天晚上,地牢里的臭气熏得孙光龙难以入睡,他辗转反侧,拍打着跳到身上的虱子,抓着被虫咬的肿块,当眼皮沉重得终于支撑不住时,他倒头睡着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响,地动山摇。山谷里灰尘漫天,当杂乱的马蹄声出现在下方,孙光龙睁开了眼。只见一群人,穿着白色盔甲,那盔甲从头到脚全副武装,马也被穿上盔甲。这些人穿过山谷,马蹄声回荡在山间。
他讨厌被吵醒,甩了甩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爪子,他尖叫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骑士们停在山谷里,抬头仰望天空,脸上的充满疑惑、恐惧、紧张。
他低头看身体,却只看到自己长长的嘴巴,上面有长长的胡须,随风飘动。
“妈妈!”他大喊,嘴里却发出尖锐的吼声。
“怪物!山上有怪物!”一个骑士拿剑指着他,惊叫道。
“射箭!弓箭手射箭!”骑士长对着他,挥出剑,弓箭手们慌忙地搭弓,箭像雨一样飞来。
“我不是怪物!”他大喊,吼声发出的震荡波吹断了几根箭,有、2根箭射中了他,但他不觉得疼,像挠痒。
“跑!”骑士长大喊道。
“我不是怪物!”他大喊,骑士们越发慌张,马鸣叫着,跑散开来。
他挪动身体,巨大的石头被轻易推到了山下,压死了好多人。
不,我不想杀人!我没杀人!
他慌了神。“妈妈!”他大喊一声。
“嘿嘿,妈妈。”疯老头的声音传了到耳边,啪!谁在打我脸?
孙光龙艰难地睁开眼睛,疯老头又给了他一巴掌。他的头像裂开一般疼,身上又痛又痒,那些虫子肯定在他身上开大餐。
“叫什么叫!”狱卒拉开牢房,骂骂咧咧,“叫了一晚上的妈妈,小鬼就是小鬼。拿去,饭和水。”
狱卒提进来一个桶,还没等孙光龙站起来,牢门关上了。
疯老头扑向木桶,用手抓起里面的面包,拿起瓢子喝水。
孙光龙一想到身上的污秽,就觉得恶心,他决定不吃饭,又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