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羊儿乖乖夜总会,依旧是鬼哭狼嚎似的爵士音乐。
鬼哭狼嗥似的爵士音乐中,柳翠莲身着高高开叉的旗袍;外加西式外套、裘皮大衣、绒线背心,脖子上系一条围巾,戴一串珍珠项链;配波浪式烫发头、透明丝袜、高跟皮鞋、耳环、手表、高级坤包;在莫天伟向导下,风摆杨柳般走进羊儿乖乖夜总会。
羊儿乖乖夜总会二楼全是豪华包厢,柳翠莲风摆杨柳般上了楼梯;跟在莫天伟身后走进名为“东亚星光”的包间。
柳翠莲身后依次跟着关锦璘、猴子、尒达、银子、孙莹莹、冯婉莹。
田中浩商务团7个人早在东亚星光包厢内打坐,7人全都身穿便装;依次为首领田中浩勇、副手松井权宜、铃木田野、吉田一郎、山本智能、青木四方、冈田九一。
田中浩勇是个矮墩墩的小胖子,坍陷了的鼻翼上左右很对称地缀着两颗红麻点;搭眼一看仿佛京剧舞台上的小丑。
田中浩勇7人全都身着便装,可是除过田中浩勇一个是文职人员外,石井权宜六人全是军人;石井权宜军衔是少佐,其他5个人军衔高低不等。
莫天伟进到东亚星光包厢,对田中浩勇谦卑一声说:“先生久等呐,我们上一次约定是七天后见面,现在刚好七天;没有算违约吧!”
“哪里哪里!莫先生是在约定时间里赶来!”田中浩勇嘴里谦卑地站起身子双手抱拳打躬作揖道:“莫先生及时赶来,田某深感慰藉!”
田中浩勇说着把目光瞥向柳翠莲,见她珠光宝气;一副山海滩上贵妇人的装扮,心中不禁一凛默默说道:“看来这女人不是平地卧的兔,弄不好是个很烧手的对头!”
田中浩勇心中正想,莫天伟毕恭毕敬地向柳翠莲道:“总把头,这就是职下说田中商团首田中浩先生!”
柳翠莲不屑地看着田中浩,莫天伟又道:“她就是我们盐运队的总把头木卯小姐!”
莫天伟把金雕行动队说成盐运队,事先是跟关锦璘商量过的。
关锦璘不想暴露盐巴是大后方金雕行动队的,而让莫天伟打出盐运队这个名称。
至于把柳翠莲称为木卯小姐,那是把柳翠莲的柳字拆开来叫。
柳翠莲上次在从四川自贡到山西闻喜县,用的名称是青莲格格;还说是晚清亲王的公主。
但闻喜县戏弄5万小鬼子的事影响太大,全日本也震惊了;这次只好信口拈来就做木卯小姐。
莫天伟介绍柳翠莲为木卯小姐,田中浩勇7人不禁面面相觑;觉得差异。
莫天伟见田中浩勇7个大惊小怪,不禁讪笑道:“7位是不是对我们总把头的名姓赶到不可思议是不是!”
莫天伟扬声笑了几声道:“我们总把头的父母是顺势人,自家姓木,总把头是卯时出生的;干脆就叫了木卯这个名字!”
田中浩勇7人闻信讪笑,柳翠莲便觉得莫天伟有杜撰才能;能将自己姓柳的姓拆开来这么介绍,看了他一样笑了笑没有吭声。
柳翠莲能吭声吗?一吭声还不揭老底!
莫天伟絮絮叨叨介绍完毕,田中浩勇迎上柳翠莲点头哈腰道:“好一个雍容华贵的木卯小姐,久仰久仰!”
田中浩勇说着,伸出一只手做出相握状;神情亢奋道:“鄙人田中浩,是商团的首领;十分荣幸地在这里跟木卯小姐相见!”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伸出手来,莞尔一笑,非常大度地将自己的手伸上去。
但柳翠莲手上带着白手套,只用白手套的指尖碰了碰田中浩勇的手;田中浩勇十分尴尬,可是依旧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柳翠莲同手指头尖尖碰过田中浩勇后,不屑一顾地瞥了他一眼明知顾问:“先生是哪个国家的商团!”
这声询问大气、自然却十分突兀,使田中浩防不胜防。
田中浩勇愣怔一气看了柳翠莲几眼迅速反应:“职下是中国武汉商贸团,鄙人姓田名中浩;武汉监利县人,在上海作些小本买卖,听说木卯小姐手中有盐巴;早跟莫先生联系过,要跟木卯小姐面谈买卖之事!”
田中浩勇把手指指莫天伟:“田某和莫先生上次约定好,七天后请木卯小姐总把头来羊儿乖乖夜总会详谈;木卯小姐总把头没有食言,田某不胜荣幸!”
田中浩勇为了掩盖自己的日本身份,说他们是中国武汉商贸团;还将姓名变成田中浩。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说自己是中国商团,十分老练地谦让他坐下来讲话。
田中浩勇退回到沙发上坐下后,柳翠莲也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向身后的关锦璘几人摆摆手。
关锦璘几人很快站在柳翠莲身后,田中浩勇见银子、孙莹莹、冯婉莹身上背着家伙不知是什么物事,禁不住询问柳翠莲道:“这几个兄弟一定木卯小姐总把头的保镖了,可不知跟小姐前来;身上背的什么物事!”
柳翠莲脑子“嗡”地一想,寻思事情果然没出关将军的判断;小鬼子对银子、孙莹莹、冯婉莹3人扛的东西起了疑心。
柳翠莲灵机一动,向银子摆摆手道:“影儿你把拿的东西打开来!”柳翠莲没有叫银子为银子却叫成影儿,那是不想暴露银子的真实姓名。
银子将装在套子里的琵琶拿出来递给柳翠莲说:“主子,您是想弹奏一曲助兴吗?那就让奴才代主子行事吧!”
银子要从柳翠莲手中拿过琵琶,被柳翠莲拦住道:“现在不是弹奏的时候,木卯只想让田先生见识一下套子里的物事!”
柳翠莲说着把手指头在琵琶上拨弄一下道:“木卯本来要去音乐厅献艺,商谈盐巴之事是顺道的差事;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啦!”
田中浩勇见柳翠莲亮出套子里的琵琶,知道孙莹莹和冯婉莹扛的也是乐器;便不过问,哈哈大笑一声道:“木卯小姐总把头,那我们就进入主题吧!”
柳翠莲看了田中浩勇一眼抿嘴一笑,道:“田先生心很急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不是!”
田中浩勇尴尬地笑笑,拱手施礼道:“那是那是!”
柳翠莲眉头一蹙,道:“木卯要问一句,田先生购买这批盐巴要干什么?”
田中浩勇慷慨激昂道:“木卯小姐一定知道武汉那边的战事,**整团整师地缺少盐巴;我们搞到这笔盐巴是送给**的!”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拉虎皮做大旗,突然站起身子对莫天伟道:“莫兄弟我们走吧!”
柳翠莲话一说完,放开脚步向包厢门外走去;一屋子人全都大眼瞪小眼地愣住了,关锦璘却暗暗发笑,心说这个柳翠莲还真能演戏;这是先发制人的手段。
莫天伟见柳翠莲向门外走去,慌忙拦住她道:“总把头您这是……”
柳翠莲站下来看了莫天伟一眼,郑重其事道:“我们是商人,不跟部队打交道;现在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还想多活几天;田老板既然是给**购买盐巴,那我们只有拜拜喽!”
柳翠莲抢占先机的手段,使田中浩勇瞠目结舌;田中浩勇本想打出**旗号使盐巴谈判顺当一些,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输米;尴尬不羁地站起身子走到柳翠莲跟前点头哈腰道:“木卯小姐总把头不要生气,你们既然不跟部队打交道;就等于在下刚才放了一个屁!”
田中浩勇竟然自怨自艾地把自己骂了一句,尔后振振有词道:“木卯小姐总把头,这批盐巴在下不给**;用来解决上海市民的生活行不行!”
田中浩勇这是认怂,这是向柳翠莲屈服。
柳翠莲白了田中浩勇一眼瘪瘪嘴巴心中说道:“鼻子里插葱装的什么象,你这个杀千刀的小倭鬼向哄骗老娘?老娘要让你来喝洗脚水!”
柳翠莲心中说着,为自己敲山震虎的计谋感到鼓舞,重新坐回沙发上一本正经道道:“现在上海是大日本皇军的地盘,尽管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相对安静;但也在皇军的监控之中,木卯要是把盐巴卖给你们;你们转运给**,那是要掉脑袋的事!”
田中浩勇见柳翠莲重新回到沙发上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很得意:“你丫的也害怕皇军?妈妈的,等你跳上灯盘;看皇军如何折腾你!”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这家伙在思忖计策;挥挥手臂振奋精神道:“我们是商人,老老实实做生意才是本分;明知不所为而为之那是冒险,与其自讨没趣,不如悬崖立马!”
柳翠莲这么一说,田中浩勇心中乐了;乜斜着眼睛看向柳翠莲道:“看来木卯小姐总把头害怕大日本皇军?木卯小姐总把头尽管放心,大日本皇军那边有啥事;田某给你疏通,田某跟朝香宫究彦王和日本驻华领事馆总领事小山镇魂将军是朋友!”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亮出狐狸尾巴,禁不止哈哈大笑几声,正儿八经道:“田先生是中国商人,能跟朝香宫究彦王和小山镇魂成为朋友;那可是十亩地长了一棵高粱苗别杆子!”
开门见山对田中浩勇道:“欢迎田先生跟本格格商谈食盐之事,我们手中是有一批上好的精盐;田老板要是能出好价钱,这批盐巴就归你!”
田中浩勇自然听不懂柳翠莲说的歇后语,可见她装扮华丽,温文尔雅;语气中透露出女性的刚毅和坚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默默说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诡计多端;田中必须认真对待才是!”
柳翠莲见田中浩勇凝目沉思,便不拖泥带水;直接了当道:“田老板既然保证盐巴疏散给上海市民,那我们就谈价钱吧!”
田中浩勇精神陡增,嘿嘿笑着挥挥手臂道:“好好好,木卯小姐总把头请您开个价钱,一斤盐巴多少钱!”
柳翠莲沉稳冷静地瞥了田中浩勇一眼问:“田老板说的一斤是公斤还是市斤?”
田中浩勇呵呵笑道:“市斤、公斤都行啊!一公斤等于两市斤,两市斤合为一公斤;猫叫咪咪叫猫都是一回事嘛!”
“那好!”柳翠莲振振精神道:“我们是中国商人,就以惯常的市斤来定价!”
“好好好!”田中浩勇嘴里说着,等候柳翠莲开出价钱。
柳翠莲站起身子在屋地上踱了几步,眼睛眨也眨地看向田中浩勇道:“好吧,我们这批盐巴是精品,一市斤3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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