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66章:重庆不是依恋地(4)

    关锦璘11人向江岸南边的餐馆走去,惨淡夕阳把最后一抹光辉洒在他们身上后;便就落寞地跌进窝里去了。

    雾气重重的江岸城市陷入昏暗之中,挑起在门檐口的旗幌在江风的袭刮中发出猎猎的、催人惊悸的声音。

    关锦璘噬魂落魄般向前行进着,脑子里还是在《大公报》接待厅听到的,看到的情景。

    女招待雨打芭蕉的面容——张季鸾先生的逝去——茫茫山城依旧在,人间再无张季鸾。

    关锦璘痛心疾首地念叨着——为什么好人多遭难!为什么铁骨之人早离世!这世道多么的不公平……关锦璘万箭穿心

    一边的刘鹗却侃侃而谈重庆人对美食的亲睐和挑剔——

    “重庆是吃货的世界!”刘鹗直言不讳道:“四川人是吃客!每天不吃白米饭腰杆子就疼,每吨白米饭不搞几个菜哪能咽进肚子!”

    关锦璘不吭声,他回味张季鸾这样的文人;回味着文人的骨气。

    王国伦接上刘鹗的话:“国伦是东北人,习惯于大骨头熬酸菜;也亲睐猪肉炖封条,可不知四川人的美食观念!”

    刘鹗呵呵笑道:“重庆本帮菜百菜百味,小吃众多;离不开市民的欣赏和厚爱,惟老食客却也不大好伺候!”

    “老食客?有点意思!”王国伦惊叹一声:“有啥子不好伺候嘛!”

    刘鹗嘿嘿笑道:“重庆老熟客个个精明,善于将有限的钞票投入到无限的美味中去;他们选择餐馆的方法犹如老中医瞧病——望、闻、问、切四种方法齐上!”

    关锦璘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看了刘鹗一眼,不屑一顾道:“吃饭像老中医瞧病,望、闻、问、切四种方法齐上?这也太饕餮了吧!”

    刘鹗笑声呵呵,道:“先说这望,老食客就餐决不会立即叫菜;先要仔细观察一番菜品——店家的鱼鳃是红是黑,猪头肉上的鬃毛打整得干不干净;冬瓜南瓜老不老,茄子豇豆长虫没有;然后瞟瞟店堂地上光洁与否,水渍渍的不便下脚;再瞥瞥洗碗槽,若是脏碗筷成堆;苍蝇蚊子萦绕,立马走人;若是干净的碗筷煮在大锅里,加分;驻足,一饱口福!”

    “这是很好生活习惯呀!”关锦璘有点兴奋地说:“重庆食客这种望的生活习惯应该在全国推广才对!”

    关锦璘不无感慨道:“中国之所以不被西方人看好,除了国力的薄弱外;致命的一点就是环境卫生!城市还好一点,边远乡村还没有脱离原始社会的生活方式——脏、乱、差——有些地方人畜同宿,连锅灶都没有;就在屋地上吊只锅做饭,怎么会卫生?”

    刘鹗感同身受地附和一声:“关将军没有说错,打败小鬼子后;国家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搞卫生建设!听我来说闻吧!”

    定定神接着道:“老食客的鼻子尖嗅觉特别灵敏,以鼻子作为探路的拐杖——走到小面摊前,他们的习惯动作就是闻闻辣椒香不香,如果不是清早现炸制的多半会拂袖而去;花椒方面以茂县、汶川或遵义的为佳,其他品种闻不惯;店家熬制的猪油是肥膘油还是正宗的板油,他们的鼻子也能辨别!厉害吧?”

    刘鹗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听得入迷的柳翠莲:“柳上校专心,是不是听出点名堂来了?”

    柳翠莲咯咯笑道:“刘高参是大户子弟,咋就对民间的生活习惯如此熟悉,讲起来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外行!”

    刘鹗扬声笑道:“柳上校还真问到向上了!”

    清清嗓音继续道:“职下从美国留学回来后没有事情干,就奔波成都——重庆两座城市之间专门研究川人的饮食习惯,才有了望、闻、问、切的概括!”

    把脑袋在脖子转了一圈道:“大热天,超过半个月的猪油最好不要再添进面碗;做熨斗糕的鸡蛋不可臭烘烘,做凉面的切忌使用劣质菜油;做凉虾凉糕者少来掺糖精,做烧饼者隔年的芝麻慎用;要不老食客能闻出来的!”

    关锦璘来了兴趣,瞥了刘鹗一眼道:“刘兄概括得精到,川中食客也是实在厉害!”

    刘鹗得意洋洋:“前面说了望和闻,现在说问——鼻子下面有嘴巴是不是?老食客爱提问:老板,你说你那个是土鸡;怎么脚爪爪现黄色?这条江团号称野生,而今眼目下正值禁渔期,你从哪里捞起来的哟?掌柜的羊排据说来自内蒙古,怎么嚼起来活像本地的山羊?你的老鸭汤上桌肥嘟嘟,一咬一包糟,恐怕既非土鸭也非老鸭吔!还有你那个牛肉,明明是水牛嘛,你赌咒发誓说成黄牛;你的肉丸子筋筋吊吊,哪是什么眉毛肉哦!”

    王国伦呵呵笑道:“看来在川中开个餐馆不容易,有这样的食客来挑毛病;如此懂行,想弄个假冒伪劣的恐怕也不敢!”

    “敢弄假冒伪劣的,打龟儿子半死!”刘鹗愤愤不平道:“民以食为天,做饮食的糊弄人要千刀万剐的!”

    舒缓一下情绪接着道:“四是切——所谓切就是分析推敲的意思,老食客最关注上座率;正餐时刻有的馆子外表简陋设施一般,却人山人海;有的馆子装修豪华灯火辉煌侍应生站成一排却门可罗雀;老食客总是直奔前者,餐馆顾客多说明菜品味道巴适或是价格公道分量旺实是独门绝品;最起码用餐人数多食材不会积压,保证可吃到新鲜东西;而那些冷清的馆子不是残酷盘剥顾客,就是味道差陈菜走不动;到口的食物难称鲜美!”

    “啪叽啪叽”,关锦璘拍起手掌来,道:“刘兄说了这么多话,那你得给我们找一个既巴适又廉价;还能解决问题的餐馆吧!”

    “星临轩!我们上星临轩!”刘鹗兴致勃勃道:“星临轩是郭沫若题名,那里的菜式巴适;我们就去那里!”

    把手向南一直,道:“向前转个弯就到!”

    关锦璘问其端详,刘鹗笑声哈哈,道:“抗战时期大批文化人来重庆,郭沫若在军委会政治部任厅长,说起来是按月关饷,其实相当微薄;他请客老是挑选通远门内金汤街的一家小餐馆,那里的牛肉面资格道地余韵深长;久而久之,店家得知他是大文豪;请他留墨宝,他欣然题写星临轩三字,该店遂美名远扬!”

    “我们就上星临轩!”关锦璘说了一声,把手向前一指若有所思道:“星临轩?郭沫若把自己当做星哪?这也太不谦虚嘛!郭氏的官位似乎比张季鸾高,可是名忘哪?职下看他是欺世盗名!”

    刘鹗一怔,有点吃惊地凝视着关锦璘,心道:“关将军对郭沫若持反对态度?郭沫若在生活作风上十分的不检点;跟好几个女人同居后又遗弃,追求所谓的新鲜感;被人厌恶!”

    刘鹗心中想着,有点多事地问了关锦璘一声:“关将军对郭沫若频繁地更换女人是否有看法!”

    关锦璘直言不讳:“这个人很无耻,就凭自己一点小文采做资本玩弄女性仿佛喝凉水!”

    顿了一下接着道:“两性关系只与当事者有关其他人管不着的,问题是在两性关系中是不是进行了性欺骗,性讹诈,性强制,性背叛,或性出卖!”

    有点愤怒地看着刘鹗,道:“我们大骂司马懿是政治掮客,用阴谋诡计抢夺曹魏江山;致使五胡乱华!可有人在**问题上搞阴谋诡计,耍花招玩伎俩;导致家庭悲剧就不能饶恕了!”

    关锦璘慷慨激昂:“一旦发生性矛盾,性分歧,性冲突,性危机,或性变迁时;是否表现出了分的理智和负责任的态度,耐心地、妥善地去解决是君子和小人的分水岭!郭某人饮够了爱情的甘甜佳酿,却不惜将杯杯鸩毒灌进对方的口中;制造一出出婚恋家庭悲剧,实属为人不齿!”

    星临轩餐馆展现眼前,关锦璘和刘鹗停止了谈论;11人依次走了进去,揽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情状——餐馆正厅一字型摆着三张圆桌,每张圆桌上围着六七个男人四五个女人在喝花酒。

    喝花酒是旧时达官贵人在青楼或者普通酒馆摆下酒席,然后请歌伎陪座觥筹交错之间以资调笑活跃气氛;更有甚者在喝酒过程中与歌伎采取各种姿势或者行一些淫秽酒令来助兴。

    眼前的情景跟历史文档中的记载有过之而不及。

    三张桌子上打坐的男人有身着军装的**军官,也有穿着便服的油头青年。

    陪酒的女人却是清一色的红衣服,而且还是只能遮住肚脐眼的红兜肚。

    席间的淫秽作派使关锦璘11人瞠目结舌。

    关锦璘还没从失去张季鸾的悲痛中回过情绪来,看见这样的场面是在“天子脚下”,心中的怒火猛然腾升:“狗杂种,前方的将士流血牺牲;你们倒好,奏在一起喝花酒;要知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是公职人员军政宪无不包括!”

    关锦璘心中怒骂着,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前方将士缺吃少穿,首都的军政人员却是生活糜烂;真乃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呀!”

    关锦璘双眼突然烧得通红,熊熊燃烧的怒火冲向他的天灵盖;只见他怒吼一声纵身跃起,一记金雁功跃到第一张餐桌跟前;落下来时已是神驼足。

    关锦璘一记神驼足踢下来,第一张餐桌中间顿时被踹出一个大洞;摆在桌面上的山珍海味滚落一地。

    围着餐桌的食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个陪酒女人“吱哇”喊叫着向外跑去。

    关锦璘又是一记神驼足,踢飞第二张桌子上的碟盘。

    尒达和猴子见师父发威,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冲向第三张桌子一阵乱踢乱打;餐厅里顿时狼毛狐飞。

    三张桌子上的食客们见关锦璘身着中将服装还不敢动手,一个名叫毛子业的军统处长却斗胆站了起来问道:“将军何方神圣?怎么在谷某人千金的百日宴上捣乱?”

    关锦璘一把揪住毛子业的衣领将他提在半空中,又重重扔在地上呵斥一声:“这么说你在给你的千金摆酒宴?花的是公款还是私款?不老实讲就拧下你的脑袋!”

    毛子业是戴笠的亲信,年纪轻轻做了处级干部可谓飞黄腾达;哪里经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关将军威仪正气,只好老实坦白:“宴席是星临轩老板赠送的,谷某没有掏钱……”

    话没说完,被关锦璘一脚踢趴地上;毛子业趴在地上嘴里说了一声:“将军,职下可是军统局调查局的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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