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驶到领事馆西北角一座树林跟前,司机阚大力一脚刹车停了下来,道:“关将军,穿过这座树林就是日本驻沪领事馆的西大门;向北转个弯子是北大门,小车不能前进了只好停在这儿!”
关錦璘应答一声“好嘞”,把眼睛贴在车窗玻璃上向外看去;只见车外黑黢黢一片,拧开车门一脚踩到地上;一脚停在脚踏板上对阚大力道:“大力兄弟就在树林这边等候,关某4人现在就去领事馆!”
“关将军!”阚大力叫了一声嘿嘿笑道:“能不能给阚大力一次机会?”
关錦璘一怔,瞥了阚大力一眼,不明事理地问:“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次什么机会?”
阚大力紧握拳头在眼前挥舞一下道:“小子是司机,从未直面过小鬼子;今夜晚这么好的机会小子想跟你们闯闯领事馆;还望关将军准允!”
关錦璘眉头紧蹙道:“不行不行,阚兄弟不会功夫岂能冒险?领事馆是阎王殿,弄不好就有性命危险;阚兄弟不要凭一时之勇留下千古遗恨!”
阚大力呵呵笑道:“关将军小看小人啦!小人的武功可能不及关将军;但劁猫骟狗还是张飞驰豆芽小菜一碟!”
关锦璘一怔,嘴里吱吱唔唔道:“大力……兄……弟……会……武功……”
阚大力扬声一笑,从驾驶座上走下去站在地上对关锦璘道:“关锦璘您看头顶的大树有多高?”
关锦璘瞥了一眼道:“十几米高吧!”
阚大力道:“十几米高是从地面到树梢,而从地面到桠杈有个七八米是不是?小子施展轻功旋上大树的桠杈关将军看看!”
阚大力说着身子一纵,仿佛一只山雀向大树的桠杈旋去。
关锦璘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举目去看;阚大力已经稳稳当当站在大树的桠杈上了。
关锦璘疾呼一声:“好一个山雀功,果然身手不凡!”关锦璘拍手称道。
阚大力站在大树的桠杈略一停歇,飞身一旋轻轻落在地上;双手抱拳向关锦璘打躬作揖道:“小子献丑了,还望关将军见谅!”
关锦璘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阚大力的双手讪笑道:“原来大力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啊!你的山雀功如此娴熟;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久违久违!”
阚大力扬声大笑:“关将军过奖了,小子这点功夫只能算小鱼小蟹;关将军您才是真正的大鰲!”
尒达见阚大力轻功了得,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衣袖道:“阚哥哥,您的轻功是山雀功,可不知杀人的功夫是什么!”
阚大力看了尒达一眼没吭声,眼睛四处看看瞅见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向关锦璘四人躬身一礼道:“关将军、猴子、尒达兄弟,银子妹妹,小子要班门弄斧了!”
言罢,陡然用气于右手掌向磨盘石劈去,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磨盘石从中间裂成两爿。
关锦璘大惊失色:“大力兄弟用的是铁砂掌!”
尒达惊诧不已道:“阚哥哥铁砂掌堪称人间一绝,竟然将磨盘石从中劈裂;尒达佩服!”
尒达说着嘿嘿一笑,也是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道:“阚哥哥在上,请受尒达一礼!”
阚大力扬声笑道:“尒达兄弟是关将军的弟子,大力岂能受你一礼!”
尒达郑重其事道:“尒达想跟阚哥哥学习铁砂掌,还望阚哥哥不吝赐教!”
银子上前一步在尒达后脑勺上拍了一把道:“尒达你个小鳖孙,怎么见缝插针?人家阚大哥刚露一手你就想攫为己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你跟师傅学习武功时也是这个德行!”
尒达不满地看看银子道:“银子姐姐不要嫉妒,这叫处处留心皆学问啊!”
关锦璘见阚大力的铁砂掌功力老到,惊叹叫一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大力兄弟的铁掌功很有见地,跟薛家姐妹不差上下!”
“薛家姐妹也会铁掌功?”阚大力大惑不解地问:“她们在什么地方?”
银子嘿嘿笑道:“薛家姐妹跟我们一起,不过现在她们跟郭大勇团长保卫容老爷子的安全!”
银子顿了一下振振精神道:“薛家姐妹是三胞胎,大姐薛碧玉、二姐薛碧柔、三妹薛碧娇,只可惜二姐薛碧柔在虹桥飞机场跟小鬼子格斗中不幸殉职!”
银子说完话,关锦璘郑重其事对阚大力道:“大力兄弟功夫卓绝,那我们一道去领事馆吧;只不过小汽车……”
“关将军担心小汽车的安全是不是?小的把车挪个地儿则可!”阚大力说着,钻进车里面捣鼓一阵;将小汽车开进树林隐藏在灌木丛中。
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片,关锦璘让猴子、银子、尒达、阚大力4人整理好装备,发出向日本驻华领事馆进发的命令。
尒达一马当先道:“这地方尒达熟悉,我在前面带路!”
尒达走在前面,在树林里连续穿梭,一边对关锦璘道:“师傅,3年前尒达和银子姐姐在领事馆围墙跟前跟山口美黛子姐姐接头;师母和郭团长他们就是隐藏在这座树林里面!”
关锦璘笑道:“这么说我们是故地重游噢!”
银子笑道:“师傅当时在领事馆的大礼堂,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生疏,还是让银子搀扶您吧!”
银子说着已经走到关锦璘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关锦璘知道银子的用意,也没拒绝她。
尒达走在前面,领大家穿过黑黢黢的树林;便见高大的建筑隐隐约约展现眼前。
尒达打住脚步把手向前指指道:“师傅,这就是小鬼子的领事馆;围墙有3米多高,大白天呈现粉红色;现在天黑看不清颜色,但围墙顶端有铁蒺藜和玻璃碴子,我们进去时一定得小心!”
关锦璘听尒达说得认真,禁不住笑道:“看来我们的小尒达是长大呐!”
关锦璘说着向尒达跟前近了一步道:“尒达刚才说的围墙3米多高,顶头还有铁蒺藜和玻璃碴子;能挡住我们5人的轻工吗?这就叫能者不难,难者不能!”
尒达嘻嘻笑道:“师傅您说得对,不过还是让尒达先进去看个究竟;没有动静就学两声猫叫,师傅你们再进来!”
银子揶揄道:“尒达你是猫喽,狼猫还是咪猫!”
尒达瞪了银子一眼没有吭声,施展金雁功纵身一跃;从3米开外的围墙飞窜过去,墙头上铁蒺藜和玻璃碴子捱都没捱着。
关锦璘见尒达仿佛一只娴熟的雨燕腾空而起;又像盘旋空中觅见猎物的苍鹰坠地而下;洒脱自如地在暗夜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心中便泛起欣慰的潮波,暗暗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自豪。
关锦璘的三个弟子猴子、银子和尒达是在不同环境下接纳的。
接纳猴子时关锦璘还在华北平原的十家楼种植棉花,沟桥事变发生后,倭寇向北平、天津、保定大举进攻。
十家楼的联保主任邓万秋连夜从涿州赶回来,半夜三更喊醒村里老老少少,说小鬼子跟**接上火马上就会占领十家楼;让乡亲们赶快逃走。
关锦璘被邓万秋喊起来后,邓万秋将一份电报递给他;关锦璘一看是老泰山容天尊从上海发来的,说容诗棉已经离开上海七八天;这几天可能到保定,让关锦璘上火车站去接。
关锦璘看完电报傻楞了,现在兵荒马乱乡亲们都在逃难;妻子容诗棉偏偏赶到保定,这真是忙中添乱啊!
邓万秋见关锦璘看完电报发愣,嘿嘿笑着说:“关主任——那时候关锦璘是国民政府经济部棉业处主任,十家楼的乡亲们都这样称呼他——你甭急,我让白胖子的车夫猴子跟你一道上报保定去接夫人!”
邓万秋说着诚惶诚恐道:“关主任是十家楼乡亲们的恩人,帮助大家种植出亩产600斤的丰产棉花;乡亲们一下子富裕了,大家感激不完您的恩情;派辆马车上保定接夫人那是十家楼应该做的事!”
就这样,关锦璘乘坐猴子赶的马车去了保定。
从此以后关锦璘跟猴子再没分离开,便收猴子做了徒弟;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他。
银子是认识猴子后才拜见关锦璘的,猴子做了关锦璘弟子银子也吵吵着要做他的弟子;关锦璘考虑到银子跟猴子日后要成夫妻,也收她做了弟子。
尒达本来是上海滩上一个小乞丐,关锦璘从日本驻华领事馆营救2000多名工商企业家时;尒达立了汗马功劳;关锦璘见尒达机灵,也收他做了弟子。
尒达做了关锦璘的弟子后勤奋好学,武功很快超过猴子和银子;刚才闪身飞窜围墙的灵敏和洒脱,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尒达施展金雁功越过围墙进到领事馆院内,老大的领事馆寂静无声。
尒达借着天光四处去看,只见围墙还是3年前的围墙,地面依旧是3年前的地面;但尒达已经不是3年前的尒达了。
尒达17岁了,成长为文武兼备的**战士;金雁功、神驼足、旋风掌跟师傅关锦璘不差上下。
3年前尒达没有武功,是从围墙下面用于排泄下水的沟渠里钻领事馆院子的;现在一记金雁功轻而易举窜了进来,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大有大的长处,小有小的精到,那次钻趴沟渠过程尒达却发现了地下通道南边的出口——大槐树。
地下通道的出口设在一棵几人搂不住的大槐树树身里面,掀动机关能使大槐树的树身张开合上;这在当时的世界建筑史上也是屈指可数。
而就是大槐树出口,在掩护2000多名工商企业家逃离危险的过程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2000名上海工商界的民族企业家通过大槐树出口、朱雀寺出口遁逃出来后,民族企业才留住了香火。
尒达心中想着走近大槐树,只见暗夜中的大树依然屹立;尒达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像3年前那样按动了树身上的机关;大槐树咯吱吱一阵震响,慢慢张开来了。
尒达激动不已,立即向围墙跟前走近几步学了几声猫叫;关锦璘、猴子、银子、阚大力依次从围墙上飞窜进来。
关锦璘4人窜过围墙进入领事馆跟尒达会合,正要向医院那边走去,却见一队巡逻的小鬼子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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