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章 初次对饮

    我追着乔峰出了杏子林,他神色黯然,只是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我知道他心中难过,生怕一句话说错,触动了他的心事,想了好久才道:“早闻乔,呃,乔兄酒量天下第一,不知空山有没有幸与乔兄对饮一坛。”我特意说了一坛,他喜欢豪饮,我便舍命陪君子,希望他能暂且忘了心中烦忧。

    果然他被我这番话打动,道:“好,我们就痛痛快快地喝他一场。”说着便与我找了间酒馆,叫了两大坛酒和三斤牛肉,对面坐下。我先替两人斟满一碗,举起来道:“乔兄,我敬你!”“好!”两只碗一碰,酒到杯干。我知道他喜欢豪爽之人,是以言谈举止中格外在意。

    如是又喝了几碗,他早前已知他义弟段公子赌酒作弊,而我却是真正喝下肚的,不禁更觉高兴,道:“原来慕容兄也是酒中高手,真盼望能早些结识慕容兄,如今,唉!”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乔某身世不明,慕容兄不以为意吗?”我诚恳地道:“不要说现在真相未明,便是日后证实了乔兄是契丹人又如何,你还是你,那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好汉子!”最后这句,我几乎是一字一顿,他听了,仰天长笑,道:“好!好!乔某敬你,一来为了慕容兄的信赖,二来,也为了四年前相救之恩!”

    我一怔:“你知道了?”

    “不错,之前我便觉得似乎隐隐见过你,也没太在意,后来听你与奚长老的对话便猜到了,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乔某可出上力的地方,万死不辞!”

    我喝了他敬的酒道:“如此甚好,我正有件事想求乔兄答应。”

    “哦,何事?”

    “那便是请乔兄莫再记着当年那件事了。其实我真该感谢乔兄才是,若非是你,我便要去做那行刺之举了,那样只怕现在已经没命和乔兄喝酒了,哈!”

    我两人说笑中,不知不觉间两大坛酒已一滴不剩,于是又要了两坛,不知何时,我已然醉倒。

    到我醒来,他已经离开了,只托店家留了张字条给我,说是有要事待办,事了后再与我畅饮。我知他去调查身世之谜,不欲我跟随,只得作罢,于是联络上梅剑等人,继续寻找阿朱的下落。

    那次对饮回想起来如身在梦中,但这场梦却也很深的印在了我心上。

    我与四剑出了无锡城,行至郊外,却见远处两骑缓缓驰过来,正是那段公子与他着迷的的女子,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他们,之前没顾得上,这次却不愿错过了。我打马上前,拱手道:“段公子,二位,打扰了。”段誉道:“啊,是慕容兄,我大哥可好?”“乔兄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前去取证了。段公子,有一事冒昧相询,还请勿怪。”他也猜到我要问什么,便说:“公子可是要问在下武功的事?”

    我点头道:“敢问那套步法可是叫做‘凌波微步’?”他道:“正是。你可是知道这步法的来历?”我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与这位姑娘或许还有些相关。这“凌波微步”是我师傅所练的武功,但她并未传我,我只是由师伯处听来,前日见段公子使出,公子可是曾见过我师傅?”

    段誉摇摇头,将他落入山洞巧得秘籍之事简略说了,我听了又道:“公子既从山洞中得到,不知可还有得到一门名叫‘北冥神功’的心法?”

    他听了我这话,脸却红了,讷讷的道:“这倒的确是有的。”适才他没好意思告诉我那“北冥神功”的心法上画的都是裸女之图,而我听他所讲已很是惊讶,便没再顾到他忸怩之色的原因。

    我看向他旁边那女子又道:“那玉像的样子是否和这位姑娘一样?”这次连那女子也吃了一惊,一并看向段誉,他又一次点头称是,我继续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玉像便是我师伯雕给师傅的,这位姑娘只怕确与我师傅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姑娘似乎对各家武学所知甚多,如果不介意,可否告诉在下,那些典籍是否家传的?”

    她听了点头道:“不错,那些都是我家的藏书,可我并未曾听我妈妈提起过她以前的事情。你说我究竟和那玉像有什么关系呢?”

    我解释道:“我师傅和师伯本是一对夫妻,他们曾花了不少心力收集天下各派的绝学,据说便藏于当年隐居之所,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师傅离开了山洞,却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师傅若活至今日,想来也有七十几岁了,如果那剑湖宫底真是当年他们隐居之处,段公子适才又说那山洞中的典籍已经被搬光了,那姑娘很有可能便是……”

    我不便再说下去了,那姑娘道:“你是说你师傅很可能是我外婆了?”我点点头道:“我曾从师伯处见过他所绘的师傅年轻时的画像,与姑娘实在是非常相像。”我见她轻咬着嘴唇,半晌才道:“这位公子所言我一时实在难以接受,只得等回去问过我妈妈再说了。”我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它日如果姑娘证实了在下所言,相烦转告令母,我师傅已经过世,师伯为奸人所害,手足尽废,这些年过得很苦,而且他年事已高,如果……如果能见到亲人一面,必定大慰平生。”她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看神情已是信了大半。

    段公子又忽然道:“如此说来,我拜神仙姐姐为师,那岂不是……比王姑娘长了一辈,这……这如何得了!”我微觉好笑,看他看那王姑娘得眼神就知他痴情一片了,于是想了想说道:“其实那只是师傅和师伯有些误会而说的负气话,做不得真,否则她让你杀尽逍遥派弟子,你首先便要杀了我这掌门人了。”他听了道:“那怎么成?莫说我本就不想杀人,就是想,也定然打你不过。”他这么一说,我也笑了,续道:“所以反正你也不愿遵从师命,干脆就当没有拜过这师傅好了,你那一千个响头,也抵了这套步法之资了。”

    他既知我是掌门,听我如此说自然很高兴,其实我本想说让他转拜我为师好了,转念一想,他与乔大侠是结义兄弟,还是算了。便又正色道:“只是本派之名,却千万别向外人提起,否则让我知道,必定取你性命。”这话我只向他说,却是料定那女子必是师傅后人的缘故了。

    该交代的都交待过后,我便告辞了,心中思量着说不定师伯会去那剑湖宫底,以后不妨抽空跑一趟看看。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依旧在苏杭一带徘徊,没听到阿朱的消息,却有传言说乔大侠杀了养父、养母和少林授业恩师,众人对他不住唾骂,商量着如何铲除这新出的“祸患”。我听了很是为他担心,我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人,定是有人要害他,他如今怕是会很危险了,这样想着,我不自觉往少林方向行去。

    一天我正在客栈中用膳,梅剑她们跑来和我说:“主公,刚刚我们听到武林中的一件大事,薛神医联合了游氏双雄召开英雄大会,要商议如何对付乔大侠呢。”我听了一拍桌子斥道:“这个薛慕华是非曲直也不弄清就跑出来趁什么热闹!”她们从未见过我发脾气,一时倒愣住了。我见状也觉失态,转而问道:“你们可探听到那英雄大会何时举行?”梅剑小声道:“三日后在聚贤庄,主公可是要去瞧瞧?”此处离聚贤庄倒也不近,赶过去不知来不来得及,但我倒想去看看,至少知道了众人商议的法子可以通知他。

    就这样我们匆匆赶到许家集,我怕万一发生冲突会牵连到她们四姐妹,便又将她们留在客栈中了。开始她们怎么也不同意,直到我说这会是薛神医发起的,我作为他师叔,怎也不会有事,她们想想也对,才勉强答应了。这些年我从未将她们当下人看,是以说事情时,总是以商量的口吻,如今却要大大花费力气向她们解释,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可使用左右快捷键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