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9章 痴心绝对

    我笑着道:“因为我配好了解毒醒酒的药,吃了多少会有些用处,因此就多送了几坛让你过瘾。喏,这颗就是,还望萧大侠赏脸做我的试药之人。”

    他皱眉道:“试药?”

    我把药丸交到他手上道:“放心,最多是不管用,毒不死你的。我请你喝了这么多好酒,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他看着手中之物无奈道:“你的酒喝起来当真不易,再有这事我只好立马走人。”说完吞下去继续喝起酒来。

    我在他旁边坐下瞧着他的反应。刚刚骗他吃的是花了一晚所配的清热毒、平血气的药,看起来真的效果甚微。他看我盯着他,帮我斟了一碗酒道:“看我干什么?”

    我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如果酒喝没了你叫人再去搬便是,那地窖中的你爱喝多少便喝多少。”

    他放下酒碗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口气不对。”

    他心思敏锐,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惟有叹气道:“没什么,只是我……可能会出去几天,你自己保重吧。”

    他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住了,勉强撑着桌边坐着,虽然不吭一声,藏不住的痛苦神色却在脸上显露出来,定是那剧毒又发作了。我见他这样子,再没半分犹豫,从怀中取出一颗略显透明的药丸吞下。

    这就是用那“玄凌草”所炼的药丸,我吃下去,运功几周天加速气血运行,片刻后便觉得周身冰冷无比,看来寒气已经流遍我血液中了。我倒掉碗中的酒,取出匕首在腕上割了一刀。一时间我只觉得寒冷难耐,整个身子似乎都麻木了,是以这刀割下去也不怎么感觉疼痛。然而可能是低温的缘故,我血液流的也缓了,又割了几道口子,才勉强凑够了小半碗血。我向他道:“我不知道你喝下去是凶是吉,但至少试一下,或者还有希望。”然而他的毒越来越厉害,这短短的一刻便烧得失去了神智,我看他没反应,只好走过去喂他喝下。

    我运功撑着灵台的一丝清明,不知这用血稀释过的药能不能帮上他,无论如何,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最后一次……“玄凌草”的寒毒即使是北冥真气也无法化解,最多只能让我体温降得慢些,多撑上一时片刻。可如今,我已经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真气正不断的流失,流到尽头,便也是我生命的尽头了。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虽然我的手是冷的,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高热。这张略方的脸、粗狂的五官,早都深深的印在了我心上,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如果真有黄泉,就算要经过千年的等待,我也一定可以在来生认出他。来生……我多希望来生可以有机会走到他心里,即使只有一天,甚至一个时辰……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热?我正焦急间,他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惊道:“你……你干什么?”他眼神中还是朦胧的一片,力气却大得惊人,我怕运功会伤了他,可是只凭自己的力气却怎么也挣不脱。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胸口一凉,衣衫应声而裂。

    我惊得呆住了,直到他粗鲁而火热的触碰将疼痛清清楚楚地传到我周身各处,我不敢开口怕引来旁人,只好用力推开他。可我的挣扎效果甚微,根本无法阻挡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

    良久以后,我躺在地上,身旁的他依然没一点意识。我觉得全身都好疼,尤其只要轻轻一动,就有一种撕裂的感觉从下身传过来。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突如其来的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中空白一片。

    过了好半天,我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冷了。“玄凌草”的确可以克制赤炼血的毒,只是我用错了方法,真正的解法并不是我的血,而是……阴阳***。我虽然从古籍上见过一次这样的记载,却怎也无法相信,是以全然不曾往那边想过。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虽然他这样粗暴的侵犯我,可我心中一点也没怪他,甚至能解了他的毒,我更是欢喜多些。他一只手正环着我,我感觉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我真的曾经拥有了他,这个我以为永远也难以企及的男子……但是我不会借此要求他什么的,这是我永远的秘密,我会永远珍藏着这段……甜蜜的痛苦!

    只可惜,这样的甜蜜也没能延续太久,我听到了他口中轻唤阿朱的声音,虽然模糊,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我心口像是被戳了一刀,泪水再也收不住。他心里就只有阿朱一人,以前是,以后也永远是,从始至终,我只是守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痴痴的等着奇迹出现的一天,虽然我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梦境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实,可就是沉醉着不愿意醒过来。

    我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就让我再留恋一次这个怀抱,只要一次,让我再接近他最后一次……以后,我会让自己死心,我会放手,我会永远乖乖的只作他的妹妹,无论我还能活一天还是一年。

    我狠下心放开手,披上衣服再也不看一眼地跑开。我不想看见任何人,便又跑到后山的石洞。我没点蜡烛,就这样漆黑地坐在地上,过去点点滴滴关于他的记忆在我脑中不断的闪现。保安城内剧饮千杯的豪气,杏子林中大仁大义的风采,聚贤庄上生死与共的情义,小镜湖畔苦痛深情的泪水……还有后来兄妹相称,义释玄慈,千里追敌,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如何忘得掉?更何况,我深深刻印在心上的记忆,根本不想也舍不得忘掉。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我隐隐觉得有阵寒意传来,等我意识到想要起身去找火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跟着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沉了下去,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我,只是意识彻底模糊了。

    我醒过来时却是在一张软床上,也不知他的毒解了没有……我收摄心神四周打量了一下,一个黑瘦的老人正紧张的瞧着我,我向他道:“苏师兄,想不到你还在洞中,多谢你出手相救了。”

    他看我醒过来意识清明,暂时没有大碍,紧张之色稍敛,却又怒道:“掌门,你简直胡闹之至,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你这无异于以命换命,又置我逍遥派于何地!”他一向对我毕恭毕敬,这般斥责想是心中气急了。我低下头道:“你都知道了?”他续道:“你寒毒侵遍全身,自然是服食了那‘玄凌草’,不论你用什么法子抵消了大部分寒气,这剩下的也足以缓慢致人死命,你尊为逍遥派掌门,怎也要顾着大局,怎能……唉!”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我道:“如果我能忍住每次发作时候的严寒,大概还有多久的性命?”他想了想,叹口气道:“大概不出半年了。”我微微一笑道:“按我的推算只有三四个月,无论怎样都是赚了(他若不解毒,只有一个月性命)。依师兄之见,‘涵谷八友’这些年的造诣,以谁最有可为?”

    他明白我这样问是在挑选后继传位之人了,面现歉疚之色道:“掌门,刚才老朽一时情急说话重了,但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再想想法子,总会找到解寒毒之法的……”我打断他道:“师兄,我明白你是好意为我担心,但生死总是无法强求的,传位之事也必须妥善安排。这几人各通一门杂学,算是成个平手,武功修为上虽以康广陵为最,但是……”

    我们秉承逍遥之意,于生死之事也是提得起放得下,他接道:“不错,广陵不通事故,难当大任。不知掌门意属何人?”我虽然很不喜欢薛慕华,尤其他当年曾在聚贤庄上对萧大哥百般刁难,但平心而论,他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尤其在江湖上威望甚大,由他继任当可令众人心服,于是便道:“师兄,他们都是你的弟子,对他们的秉性没人比你更加了解,你不妨直说,看看你中意之人是否与我心中所想的相合。”他想想道:“虽然逍遥派不须在江湖上争什么地位,但出了丁春秋之事,这几代还是最好能有个可以威慑江湖之人,掌门你的声望之高我那几个不肖弟子自然难以企及,但相比而言,慕华那几招三脚猫的医术倒也闯出了点名头,可以考虑。”

    我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是合适人选,我会尽快召他前来,到时还要麻烦师兄与我一同作最后的考核。”他答允后,我起身道:“师兄,我还要去办点事,先告辞了。”

    出了门日头已近中天,看来已经过了将近一日了。我急切地想知道大哥的毒今天有没有再发作,可又不知如何去面对他,内心交战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他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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