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我忽然看见前方我骑的那匹马在小路上徘徊,想起之前将它丢在雨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走上前拉住它,拍拍它的脖子道:“真是对不住了!”转眼间瞧见萧峰疑惑的看着我,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将它遗在此处了。”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道:“慕容姑娘,你为何会来此处?”我叹口气道:“我日前突然得知了马夫人的事,担心阿朱的安全,你知道,阿朱是我的下属,也是朋友,只可惜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想起阿朱神色黯然,可我知道倘若不说清,以后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又道:“萧大侠你别太自责,这件事也怪不得你的,你若因此消沉下去,阿朱在天有灵也会很难过的。”他道:“我明白,况且慕容姑娘你舍命相救,萧某纵然鲁莽,也不会再做这等自戕的蠢事。”我听言放了心道:“如此太好了。”
他看我面露喜色,叹口气道:“萧某能得慕容姑娘这个朋友,实是一大幸事,现在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你关心萧某的生死了。”我没再说什么,但觉能听到他这句话,之前一切辛苦都不足道了。
我们走出小镜湖,来到那家叫“怡然居”的酒馆,他一日未进饮食,我便顺口道:“店家,上十斤白酒、两斤牛肉、一只肥鸡!”那店家被我这数目吓了一跳,但转头看到萧峰威武的站在那里,也就闭上嘴端东西去了。
上了酒,我斟满两大碗道:“萧大侠,我先敬你一碗。”“好!”我们端起碗一同干了。这酒烈得很,我内伤未愈,实在不该喝,但我一来想让他尽兴,以泄心中积怨,二来我是以喝酒的名义跟着他上路的,怕他会反悔丢下我,于是便不顾一切的喝了起来。几碗下肚,他似乎又找到了昔日我男装打扮时的情谊,互道别情后我们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他讲些北国景色,我说些边塞习俗,气氛倒很是融洽。等我喝了大约十来碗时,他道:“慕容姑娘你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喝得太多,今日便到此吧,等你伤好后我们再痛饮一番。”听他这样说我更是高兴,我正觉得体内气血翻腾,怕支持不住了呢。于是我不再喝酒,又陪他说了会儿话,待他吃完,正好入夜,我们便向马夫人家中赶去。
到得屋外,我看到有四个人正在偷听,按书上说的,该是阮星竹、阿紫和木婉清母女了,我与萧峰去喝酒,因此错过了她们。我怕阮星竹责怪萧峰,便拉他一起跳到屋顶上偷看。移开一个瓦片,马夫人果然正在说些肉麻的话,接着便用十香软筋散迷倒了段正淳,屋外那几个人见了想要闯进去,被萧峰跳下来制住了。
之后白世镜前来,继而死在黑衣人手上,都与原书中所写一模一样。虽然我并不希望白世镜死,但我现在这样肯定打不过黑衣人,要是提前阻止白世镜前来,又没法子证明萧峰的清白了,所以只好眼看着惨剧的发生。看来许多事即使知道了实情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想转变萧峰的命运,决不能事到临头再想办法,回去我便提前将当年的阴谋统统告诉他,这样结果应该可以不同了吧。
这时萧峰轻道:“我跟上去瞧瞧。”说着便追那黑衣人去了。我在屋顶上愣了一下,我干什么好呢?追过去的话肯定被落下,以前看书时一直没弄清楚那黑衣人究竟是萧远山还是慕容博,但反正没有伤害萧峰,我就留在这儿等他好了。
我跳下屋顶解开那四人的***道,她们忙跑进去看段正淳。此时段正淳胸口肩膀上依然在流着血,人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我走上前点了他几处***道,暂时止住血,然后又从怀中取出解毒的药丸塞进他口里,十香软筋散虽然厉害,我这解毒丸倒也能应付。秦红棉性子最烈,大叫道:“你给段郎吃了什么?”我微微一笑道:“我若有心害他,刚才就不用解开你们的***道了,我只是帮他解毒止血,这瓶是伤药,你们帮他敷吧。”我将一个黄色小瓶递过去,却见包括段正淳在内的人都在盯着我瞧,我一皱眉道:“若是信不过在下那便算了。”
我正要收回手,阮星竹急忙接过道:“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如此俊俏,不免让人震惊而已。”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失礼了,还是先给段王爷治伤要紧。”
此时段正淳武功渐渐恢复,已经清醒过来,闻言道:“敢问姑娘是何许人,怎知段某的身分。”我道:“在下灵鹫宫慕容遗梦,是阿朱的朋友,她在信中将身世告知了我。”他听了面露惊讶之色道:“久闻灵鹫宫之名,今日得阁下援手,正淳感激不尽。”我抱拳道:“段王爷严重了。”我见到秦红棉脸上露出恼怒之色,想是看我一直和他的情郎说话嫉妒了,于是我转向她道:“这里不宜久留,不知可有方法联系到段王爷的部署,也好护送大家回去。”段正淳也看到了她的表情,微微一笑,侧身向秦红棉说了几句话,她才收敛怒色走了出去。
这时段正淳的伤已经裹好,坐起身来。阮星竹在旁边扶着他,我想起萧峰的事,又道:“段王爷,还有这位……呃……”阮星竹道:“慕容姑娘若是不弃,就叫我一声阮姐姐吧。”这似乎不太好,不过我也懒得解释些什么,顺口道:“好,我有一句话,说出来倘若冒犯了二位,还请多多包涵。”段正淳道:“慕容姑娘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叹了口气道:“今日黎明之时,我在小镜湖的那间屋子前看到萧大侠抱着阿朱的尸体呆呆出神,便在旁边瞧着,整整一天,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清晨一直到傍晚。”阮星竹插口道:“那厮害死了阿朱,他现在后悔掉几滴眼泪又有什么用!”段正淳拦住她,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续道:“后来我见他忽然间落下泪来,接着便一掌向自己头上击去,我急忙去拦,他转攻向我,我见这一掌使出十分的力道,加紧戒备,他却虚幌开我又向自己击去,这是真的有自尽之意了对不对?”段正淳点点头,阮星竹口上依旧道:“那他如今怎么还活在世上?”我道:“这是在下的不是,只因为我豁出性命硬挨了他这一掌,才及时点了他***道,让他自杀不得。段王爷,阮姐姐,我知道你们心中恨他,可也知道他心中更恨自己。如果你们要他自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我知道我只是个外人,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我亲眼见了他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替他说个情……”段正淳深深叹了口气道:“慕容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唉,这也是段某的错,若非当年,唉,也不会害得阿朱丧命了。日后若见了萧大侠,我们不再责怪他便是。”阮星竹红了眼,但也点头答应了。我一揖道:“如此多谢二位。”
此时段正淳的那几位家将赶来,扶着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