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象没死。”突然,那名警员说道。他摸着林川的脉搏,看着倚在墙边的苏琼。
苏琼立即睁大了眼睛,这个希望令她立即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但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一时竟然令苏琼呆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指示。
那名警员立即从林川的嘴中取出毛巾,然后俯下身子来贴在林川的胸口听了一听:“的确活着呢,只是嘴里堵着毛巾憋过气去了。”说着,他伸出手指来使劲地按住了林川的人中穴。
苏琼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高兴地跳起来,力量似乎也慢慢地回涌到了全身,但那种疲惫感却一时并没有消退。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向床前挪动着脚步。
林川在警员的施救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苏琼,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竟然显得是那么地天真。
那名警员十分知趣,请示道:“我得去帮助他们录口供。”说着,转身走出了201房。
林川看着苏琼说道:“谢谢你了,我以为见不到了呢!”
苏琼的表情十分地怪异,半晌才说道:“你怎么没死呢?”
林川愣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我的耳朵!”说着,他将头歪到了一边。
苏琼有些纳闷,但还是凑了过去,皱了一下眉,伸出两只手指来轻轻地将林川耳朵里的棉球取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林川又转向另一边,苏琼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棉球取出扔掉。
“你刚才说什么?”林川问道。
苏琼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川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解开吧,我还捆着呢?”
苏琼刚要将薄被完全掀开,突然停住了,问道:“你是睡觉时被人捆住的?”
林川笑了:“谁睡觉还穿着衬衫啊?”
苏琼脸上一红,掀开了那床薄被,只见林川衣衫齐整地如同一个木乃伊一样被人绑在了床上,甚至鞋子都没有脱掉。她伸出手来刚想解开绳索却又停了下来:“不行,这上面也许有罪犯嫌疑人的指纹呢,我不能就这么解开。”
“你不会让我一直被捆着吧?”林川有些着急。
苏琼故意叹了口气:“那你得等我戴上手套的。”
林川无奈地点了点头:“你快点,我可被绑了一夜了。”
苏琼看着林川,慢慢地将手套拿了出来戴上,那情景仿佛是一名医生正准备为患者动手术似的。林川只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觉得过于尴尬,僵直的身体平躺在苏琼的面前,显得是那么地不自然。
“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只见老范倚在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琼与林川。
隍都城是一个刑事案件多发的城市,而贫民区就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当然这与当地较为混乱的生活状态是分不开的。
由于在贫民区所发生的案件多数只是抢劫或者盗窃,所以一般来说报案还较为及时,警察也能够很快的抵达现场。但即便这样,这里的居民依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来到案发地点,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警方忙碌,当然有时也会热心地提供一些所谓的线索。
此时,在丁香旅舍的门前就是一片喧闹,四面八方赶来的看热闹的人们指指点点的,七嘴八舌的猜测着,议论者,若不是警方严格控制,他们一定会涌进旅舍内以最直接最亲切的方式目睹一下凶案的现场,然后以备过后几天的谈资。
贫民区里没有怕事的人,只有爱看热闹的人,这一点警方早就领教过了,有些头疼却也是习已为常,只是今天的确有些太早了,天气还没有完全放亮,晨雾依旧笼罩着这个城市。
苏琼与老范继续在凶案现场勘查,他们要求林川坐在门厅的柜台后面,绝对不许乱跑,等候着他们处理完事务一起回到警局。
现在林川的身份完全变了,由一个记者,一个房客变成了一个受害人,一个重要的证人。
林川知道这一天又不可能上班了,坐在柜台的后面思忖着如何向燕妃子请假,按照苏琼的意思,暂时不要向燕妃子说明真象,否则她一定会让林川将这个案子跟下来,有媒体的介入对破案起不了任何积极的作用。
媒体其实也是很功利的,象这样一个发生在贫民区的案件,即便他们有所耳闻也不会注意的,好象穷人的命真是不太值钱似的。其实事实也是如此,一个知名人士的小狗被汽车刮了总比一个平民百姓横尸街头更能令报纸畅销的,这是一个社会现象,媒体只是扮演了其中的一个角色而已,林川这样想着。
坐在柜台的后面真有些无聊,几名警员在询问着那些衣衫不整的房客们,乱嘈嘈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这从警员与房客们的脸上便可以看出来。
旅舍外是那些看热闹的人,这么早他们竟然能够起床聚集到这里来,看来发生命案的消息传播得的确很快。
林川觉得自己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议论。突然,林川在人群中发现了对面酒吧的老板,光着膀子正好奇地看着这边,他的身边那个名叫小六子的伙计,也伸长了脑袋睁大眼睛张望着,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也很紧张。
林川立即站起来向酒吧老板走了过去,由于看到林川与苏琼老范有交谈,所以那些警员们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
“听说是刘姐?”酒吧老板见到林川走了过来急忙问道。
林川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昨天我喝多了?”
酒吧老板正沉浸在无法接受刘姐死亡消息的悲痛中,听到林川的问话说道:“是啊,那个戴帽子的人将你扶回去的,而且是他给你结的帐!”
“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不认识,好象从来没见过。”酒吧老板摇了摇头,然后转向旁边,“六子,你见过吗,就是昨晚和他一起喝酒的那个,戴个帽子!”
“没见过!”小六子回答得十分干脆,然后说道,“老板,我回店里了!”说完,他转身挤出了人群。
“怎么了这是,这孩子挺爱看热闹的!”酒吧老板嘟囔了一句,转头问道:“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林川无奈地说:“我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他没有向酒吧老板细说自己被绑起来,差点被人杀死的可怕经历。
酒吧老板愣了一下,笑了:“哥们,看来你遇上手儿了!不过那主儿还挺有胆,得手后又去酒吧喝了一通才走的!”
“手儿”是隍都城里的黑话,指的是那些骗子或小偷,这些人常常故意与你搭讪,然后趁你放松警惕后盗取或骗走你的钱财。
“又去喝了一通?”林川惊讶地问道。
酒吧老板点头回答道:“没错,大概是把你送回来之后便又回到了酒吧,大约三四点钟时才离开的。”
林川心中的疑虑更大了,但面对酒吧老板,还是故作气愤地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好歹得把身份证给我留下啊!”
酒吧老板显得很仗义:“没关系,我给你做证,你昨天喝多了,我和伙计都亲眼看到了,还有我一些哥们,没事的……”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眼神看向林川的身后。
苏琼此时走了过来,不满地说道:“不是叫你别乱跑吗?”
酒吧老板接过话来:“他昨天晚上在我酒吧里喝多了,许多人可以做证的。”
苏琼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酒吧,然后看了一眼林川,林川点了点头。
苏琼问道:“你是那个酒吧的老板?”
“是啊!”
“认识旅舍里的人吗?”
“当然认识,街里街坊的。”酒吧老板充满自信地回答道。
苏琼点了一下头:“那跟我过来吧,有话问你。”说着,转身便走。
林川有些抱歉地看着酒吧老板,这位壮士的汉子却满不在乎,并且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这多少令林川感到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