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32章 雷伯宁的承担

    当走过那间婴儿房的窗下时,大祥用手向上一指:“那个风铃应该挂在那里的,两年了,它从来没有挂出来过,我还记得当初我把七个铃铛都漆上了颜色时的样子,雷冬儿高兴地都跳了起来,但那样的风铃是永远不会发出悦耳的声音的!”

    “那串风铃被警方拿走了。”

    “是吗?”

    大祥故意笑了笑,显得很轻松,但关于风铃的回忆让人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地苦涩,他不禁有些尴尬,继续走在前面,并且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来到了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正是雷伯宁,

    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更没有拥抱与笑容,只是一种冷漠,一种令人感到刺入骨髓的冷漠,大祥的眼中带着恨意,那内心中燃烧的火焰似乎已经结成了冰,象刀子一样直逼着雷伯宁。而雷伯宁却显得是十分地淡定与从容,既没有表现出一种恶人的跋扈,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罪人的软弱。

    林川感到事情肯定不会向大祥所预计的那样发展,仅仅是两个人开门后的第一面,在对比中,大祥败了,他的愤怒与锋芒都在雷伯宁无坚不摧的淡定中倒下了。

    “你终于来了!”雷伯宁看着大祥说道,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了林川身上的时候,却是明显地一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记者,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将成为他笔下的素材,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必呢!”雷伯宁苦笑着点了一下头,将门开得更大一些,做了一个手势让两人进了屋。

    大厅的正中,秦玲一袭红裙地站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而显得有些憔悴,一双眼睛却十分地闪亮,她看见林川与大祥走了进来,嘴角动了动,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的确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这又是一个具有相当智慧的女人,林川心中暗想,但这样的女人当初怎么会和雷彤结为了夫妇呢?那个雷彤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川突然意识到,在大祥的讲述中,雷彤与这个女人的故事是一个缺失,是大祥有意回避还是他真的不了解雷彤与秦玲之间的故事呢?

    这也许是大祥第一次来到雷伯宁的别墅,看着屋内朴素却显得十分大气的装潢,他的眼睛中喷出了火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些手下呢,为什么他们不来,和你一起来杀掉我,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雷伯宁惊讶地摇了摇头道:“我根本……”

    “你当然不必承认,一个对朋友都不忠诚的人,难道还会在乎手下吗?”大祥几乎咆哮着说道,“你只关心你自己,你的钱,还有你的玉石。”

    雷伯宁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十分地奇怪,缓缓地说道:“是的,玉石,钱,正是这些东西害了咱们,让咱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中,让咱们彼此仇恨着!”

    “不,害了咱们的是你的贪婪与你的**,难道不是吗?”

    “我知道你会骂我一个狗血喷头的,但咱们没必要就这么站着,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可解决,坐下来说,也许会更容易些,不是吗?”雷伯宁似乎根本不想辩驳,他拽了一下秦玲,走到了沙发那边,先坐了下来。

    林川怎么也想象不到雷伯宁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大祥也是有些意外,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走到沙发前在雷伯宁与苏琼的对面坐下。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雷冬儿好吗?”雷伯宁竟然点起一根烟来,慢慢地吸了起来。

    “她很好,这一点不用你来操心。”

    雷伯宁点了点头,侧身从沙发旁边拿起了一个箱子,放到了茶几之上,打开后推到了大祥的面前:“我当然不用操心了,这是五十万,给你,请你把雷冬儿还给秦玲!”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但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咱们的事情必须前解决了。”

    雷伯宁淡淡地一笑,然后对秦玲说道:“你把厨房沏好的茶水拿来好吗?雷冬儿要回到你身边了,你应该高兴点!”秦玲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走开了。

    看着秦玲的背影,雷伯宁的脸上竟然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查觉得哀伤,但很快这哀伤的情绪便消失掉了。

    雷伯宁看了一眼林川,然后说道:“你一定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要如实地写出来吗?”

    林川心中一动,这个问题他实在不好回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的回答会怎样影响到雷伯宁,毫无疑问,雷伯宁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碍于自己在场,他有些顾忌。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走开一下!”

    “不,你必须在这里。”大祥说道,“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咱们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我已经和林先生讲过矿上发生的事情,还有杀死矿主得到玉石的事情,当然,我不会落下有人烧死自己兄弟的事情。”

    大祥说得很坚决,让雷伯宁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的事情一定要解决的,我知道你是为雷彤报仇来了,而且我也猜到了,你会用什么方式来杀我,用杀死矿主的那种方法,但我想你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了!”说着,雷伯宁从沙发后面竟然拎出了一箱汽油,“雷彤怎么死的,我会一命抵一命的!”

    雷伯宁这个举动不但令林川大吃一惊,即便是大祥也睁大了眼睛,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川坐在大祥的旁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心中平添了许多疑惑,整个事件似乎并不是大祥所陈述的那样,眼前的雷伯宁似乎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邪恶与可怕,相反,他却显出了一副将所有事情都看淡的样子。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难道雷伯宁突然醒悟,对以前犯下的所有罪行忏悔了,然后决定以死来赎罪?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时候?

    林川相信,五年前雷彤死了,雷伯宁一定在忏悔,所以他会以匿名的方式给家乡那些与他一起走出村口的亡魂们寄上一份钱财,这是对良心的补偿,虽然这良心早已残缺不全了。但后来他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极端呢?

    难道是由于大祥劫走雷冬儿的原因,雷冬儿并不是他的孩子,他根本没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难过,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更加残暴,那却是因为什么呢?

    林川的大脑在飞快地旋转着,突然一个念头闪现了出来,那便是怕,雷彤的死象恶梦一样缠绕着雷伯宁,他在逃避面对这件事情,于是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丝安慰,将钱寄回了家乡,他以为这样他就能从罪恶中解脱了,但大祥的出现却再一次揭开了他的创伤。

    一个犯罪的人在良心的驱使下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对罪恶的救赎行动,但他却无法允许他的罪恶被别人所知晓,秦玲可以说是雷伯宁的同案犯,但大祥则不一样,是一个知道他一生的人,正是发现了大祥依旧没有死,并且劫走了雷冬儿,令秦玲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所以雷伯宁那份赎罪的良心便被再一次蒙上了阴影,所以他要找到大祥,杀掉他。

    雷伯宁从来没有去找孩子,找的只是大祥,一个完全知道他底细的人。

    但此时呢?雷伯宁却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为什么准备好一桶汽油要以雷彤死去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这个转变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强烈了。

    林川不禁再一次看了看对面的雷伯宁,这个成功的商人现在看起来似乎显得有些憔悴,内心的折磨似乎已经令他有些承受不起了,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还是沉稳而老练。

    “我死之后,这所有的财产都应该由雷冬儿来继承。”当林川与大祥仍然不敢相信雷伯宁的决定的时候,雷伯宁接着说道。他环看着别墅内的一切,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既是怀念又是一丝憎恨的眼神。

    “不,是秦玲。”

    雷伯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祥子,我知道你为了雷彤的死耽误了许多事情,也遭受了许多罪,但你却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应该劫走雷冬儿,因为雷冬儿并不属于你,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妈妈而没有父亲了,你将她劫走,却让秦玲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就意味着这母女俩今后的生活会异常艰难!”

    大祥冷冷地一笑,说道:“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是的,我完全可以维系这份产业的。”这句话说得坚定而从容,但听在雷伯宁的耳朵里仿佛是一声炸雷一般,他惊恐地抬起了头。

    秦玲端着三个水杯站在三个男人的面前,脸上的苍白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信心十足的红润,令她看上去又显得成熟美丽了许多。

    秦玲优雅地将三杯水放到了三个男人的面前,然后从雷伯宁的指尖将半截香烟取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气徐徐地喷在了完全呆住的雷伯宁的脸上,动作舒缓而熟练。

    雷伯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秦玲患有妄想症深信不疑,但眼前这个秦玲不但从容,而且显出一份极度成熟稳重的自信来。

    秦玲似乎很得意,对雷伯宁说道:“你没有想到吧,这两三年来我也是相当辛苦的,要骗住你真是不容易啊!你以为你的计划能够得逞,你以为你能够杀了祥子,再将我害成妄想症,这样你的过去就没有人知道了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败了,彻底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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