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祖愤愤离开万家。自家门外的小戏和烟火早已收场,后边堂屋里,翠玉和金吴氏还在窃窃私语。看兴祖一脸沮丧,翠玉心里暗自高兴,赶忙到卧房来照应。兴祖不耐烦,摆手赶她走:“去去,我要早点休息了。把我的行李都备好,明天一早就有车来接。”
“你走,大姐还在这儿呢……月姑那事,让她怎办哩?”翠玉试探地嘟噜着,一边偷眼盯看兴祖。
兴祖斜睨女人一眼,暗想,这娘们啥时也关心起金月姑来了,大概是看我不高兴,幸灾乐祸吧……哼,看我的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表面上却未露声色,说:“我跟吴勤说好了,让他明天一早套车送大姐。今晚你就陪大姐睡。”
翠玉说:“你走了,啥时回来接俺哩?让俺一个人在家呆着,多烦人,再说,俺不在你身边,没人照顾你,我咋能放心哩?”
兴祖连连摆手:“我又不是远走高飞,半年时间,训练完就回来看你……那时候,把你接到县城去。”说着附在女人脸上亲一口,“乖乖,我怎能不想你……”
翠玉嘟囔着:“我担心你又另寻新欢哩……反正,你不能忘了俺,你不回来,我就去军校里找你,去队伍上找你!”怏怏走出卧室。
翠玉到了金吴氏歇息的房间。两人本已聊了半日,翠玉探测明白,金吴氏对兴祖和月姑重续旧情已完全没有信心,她明确告诉翠玉,自己曾告诫过这位花心堂弟:三十多岁的人了,别光想着升官、发财、玩乐,应该有个正经妻室生儿育女了……这些话翠玉听得顺耳,忖那兴祖已精疲力竭,今晚睡觉不会用她陪伴,便乐得和金吴氏同住,以畅叙衷肠,或许能从已是过来人的堂姐这里寻求到控制男人的妙方。
“大姐,我好可怜哟,我姨夫在日,兴祖对俺整日甜言蜜语,老头子一死,全不把俺放到心上了。”翠玉露着洁白的肩膀,趴在金吴氏耳边唧哝着,“你看俺,自知长得不说百里挑一,可也算得上美人胎子,可你那弟弟不正经对待俺,高兴过去就扔到一边……你说我该咋办呢?”
金吴氏思忖良久,低低说:“好妹子,姐姐也是看你可怜,熬几年了,不能扶正,这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有句心里话告诉你吧:这吴家几世单传,纵有良田豪宅,又有啥意味?我刚去后宅看望老爷子,老爷子也忧心这事,不住地抱怨儿子……这兴祖现在望子心切,我看他老追着月姑不放,虽说有先前的情意,多半为月姑旺夫多子,兴祖曾替她问卜算卦,那先生这样说的……你,总得想办法替他生个儿子,那正室自然不会旁落……”
翠玉听了大喜,探出大半截身子,搂着金吴氏喊道:“哎哟,大姐,这么简单明白的事,我咋就没想到呢?好姐姐,真是俺的好姐姐……”沉思片刻,忽又想起什么,“可是,这几年,我们在一块机会也不少,我身上却一直没有动静……”
金吴氏说:“那,你悄悄找个好大夫瞧瞧,有病早吃药,我刚嫁到黄家那几年,身上总也没个准时候,后来找个老先生看过,吃了几十副中药,就调整过来了,头一个是小子,生第二个,只盼是个丫头,不想还是个带巴的……把老黄家可喜坏了。”
翠玉思索着:“嗯,会不会是兴祖……他有毛病,那该咋办哩?俺总不能催他去看病吃药吧?”
金吴氏说:“先把你自己调治好,再说吗……还有个人,南街孙家聋子栓儿的娘,是咱吴家远房的姑,她能扎行针治邪病,还会接生,这不孕的病兴许也能看哩……”
翠玉又是一喜:“噢,聋子栓的娘……”
金吴氏累了,不久便朦胧睡去。翠玉却兴奋得翻来覆去难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