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0、第七回姚辩乘酒听汇报(下

    会议终于开始了。姚辩那短小的身躯从坐椅上竖了起来,从口中冒着几分的酒气,不阴不阳地说:“开会,开会,知道今天开的是什么会吗?知道今天开的是什么内容的会吗?”

    人们都不由地看了看姚辩,没有人说话。

    “今天开的是一个有关公平议题的会议,开的是一个专门研究如何公平的会议。”姚辩说话间来了精神,嗓门提高了几度,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动情了:“现在已经有人将这个公平的问题主动提了出来,而且提到了局里,提到了局长的那里,而且惊动了上层领导也认为我们这个陶瓷职工中专学校已经是不公平了。”

    姚辩说着,那敲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变成了拳头,“嘭”的一声砸到了桌面上,那胡茬子的脸,其颜色又往下深了一层。

    满屋了里的人,除了办公室主任官遥还有宋均辞与元书府之外,谁也不知道眼前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看着校长姚辩的那怒不可遏的样子,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元书府看了看宋均辞,宋均辞也看了看元书府,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坐在对面的唐三采看了看对面的宋均辞与元书府两个人,预感到了这次会议有可能是他们两个给惹出来的。因为,就在开会之前,他们还在专业课教研室中讨论过宋均辞与元书府去市窑务局的事情。

    “公平,公平!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任何公平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这就是真理。依我看,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公道平均。我们这个陶瓷职工中专公平不公平?我们这个陶瓷职工中专公道不公道?不公平!不公道!”姚辩说着,用拳头“嘭”的一声又砸到了桌面上,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接着说:“而且这个不公平不公道实在到了让人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的地步了!”

    姚辩用眼光扫视了整个会议室,然后用手指了指官遥说:“办公室主任官遥同志,在学校已经工作多少年了,这个学校还没有成立之前,他就在这个地方工作,开始这里只是一片场,有几房子作为临时仓库,后来不做仓库了,便用这房子做了临时培训员工的教室,再后来,这里就做了专门培训员工的地方,又过了些年,才成立了学校。官遥从一个仓库保管员开始就在这里干,然而,他的老婆孩子仍然还在农村呆着,这比起某些还没有为学校做出任何贡献却被转非招工的人来说,这公平吗?”姚辩说着又指了指马赛克说:“后勤的马赛克主任,从建校的那天起,就兢兢业业为学校的后勤工作服务,暑九寒天,起早贪黑,风里雨里,他有过一次的抱怨吗?他给组织上提过什么要求吗?他的老婆带两个孩子陪伴着他那一身病的老娘,还有那几亩地的责任田,辛辛苦苦,劳作不止,他马赛克请过几天的假,回过几天的家,帮他们娘几个干过几天的活,他马赛克有胆子提出过什么转户口招工人的事吗?!大家都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有血有肉,站在人的面前同样也都是一条汉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不一样?市窑务局公平吗?陶瓷职工中专公道吗?不公平,不公道,是大不公平!是大不公道!”

    姚辩完全被酒气之下的冲动占据了,他用眼光扫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在其目光经过宋均辞与元书府之后,最后把目光直接锁定到了专业课教研室主任唐三采的身上,也几乎是同时,整个会议室中,包括宋均辞和元书府在内的所有的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落到了唐三采的身上。此刻间,几乎是没有人再怀疑今天开的这个会议,就是对着唐三采或者是对着专业课教研室来的。

    姚辩继续说:“唐三采主任是从大学里面来的,不仅是知识渊博,见识多广,而且比着我们大家每一个人来说,那也是经过大世面的人,大家不妨可以问一问唐三采主任,你先前的那所大学中的那些教授的老婆们,不论是年轻一点,还是年老一些,现在仍然仅仅只是一个家属而已的,不大有人在吗?请问,难道这些教授们就不愿意就不曾想到将自己的老婆办一个城市户口再来一个招工吗,这人人皆知的好事情,他们为什么不去申请不去做呀?然而,这又有谁在为他们做?这与我们这个陶瓷职工中专相比,公平吗?公道吗?可陶瓷中专就不同了,做出了大学都不能做的事情来。然而。”姚辩说着用眼光扫视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宋均辞与元书府,话峰一转,带有藐视的口气说:“有的人,有的人现在竟然得了便宜卖关子,却为了那么一点点鸡毛蒜皮的所谓不公平,开始做起文章来了。我看,也用不着那样的煽风点火,也用不着那样的上窜下跳,跳得高会跌得重的。不就是几只鸡吗,聊瓷职工中专眼下犯愁的就是这钱花不完。你认为不公平吗?好啊,咱就继续不公平下去。你认为是少给了吗?给你,加倍的给。只要你吃得下去,吃得舒畅,吃了不害牙痛,吃得良心上心安理得,陶瓷职工中专不会在乎这几根鸡毛钱。更何况,陶瓷职工中专有的是钱,就是不缺钱。散会之后,后勤马赛克主任与办公室官遥主任马上就把这事给办了,数量要加倍,个头要大的,一个赶两个。陶瓷中专自然已经不公平不公道了,也就不在乎这么一次了。加倍,加倍,一定要加倍!”姚辩说到这里,一拍桌子,起身离开会场走了。

    会场,突然静了下来。

    片刻过后,办公室主任官遥说话了:“根据刚才领导的部署,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要进行讨论发言,每一个教职工都要围绕着姚校长刚才提出的公平与公道这一主题进行发言,谈认识说心得也好,讲体会论观点也罢,都要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或个人的客观实际进行发言,大家在各自的发言中,不仅要实事求是,而且也要客观公道,不仅要结合学校,而且也要结合自己,从身边的事情讲起,从个人的变化讲起,要认真的讲,要公平的说,窑务局也好,陶瓷中专也罢,对于你,对于我,对于大家,是公平?是公道?摆出你的观点来。人必发言,这是任务,必须要谈。好,下面开始发言,第一个发言的是谁?”

    或许是担心挤占了时间,妨碍了本次会议的基本主题,官遥这个理论家开门百十句的理论讲演惯例并没有表现,但他已经将目光集中到了专业课教研室的几个人身上,而且很重点地看了看唐三采。

    会场,再一次的静了下来。没有人来主动谈论这一突然从天而降的敏感话题。会议室内,也有不少的人把眼光随着官遥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唐三采的身上,或者是专业课教研室中的宋均辞、元书府和明成化的身上。

    会议室内很静,哪怕是一根针落地,也会发出丁当的声响来。

    突然,坐在墙角的学校伙房的大师傅岳迟却一语惊人的打破了眼前的寂静:“让咱们的唐主任讲一讲,人家是大学来的大知识分子,大学问家,是……”

    岳迟正说着,坐在他前面的学生科科长韩陶冷不丁将胳膊肘往后一捣,正捣在了岳迟的那肥得圆鼓鼓的肚子上,痛得岳迟也顾不得再继续说下去了,痛得直骂韩陶:“你,你,你这个烧不透的……。”

    韩陶没有说话,也不去理岳迟,但他在心里直骂道:“真他娘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大老虎走了,二老虎三老虎有的是,那里有你一个临时工的小毛猴来充大王的份。”

    就在这时,唐三采坐的地方一阵骚动,大家只见唐三采双手捂着胸口,脸色灰白,慢慢的从椅子上歪向一边……。

    会议室里立时乱了起来,人们一时无措,只有宋均辞大声地说:“快,掐人中!掐人中!”说着,一跃跳了过去。

    一位老教师赶忙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救心丸,说:“我这里有救心丸,我这里有救心丸。”

    有人大声说:“快,快打120。”

    唐三采服下了救心丸。宋均辞使劲地用手掐唐三采的人中穴,

    唐三采的爱人费伟美站在人们的外围干着急。

    时间不长,唐三采渐渐好转过来,舒了一口气,向着宋均辞喃喃地说:“你们呀,你们不该呀。”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让你歪嘴唱,心脏它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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