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困凤记

    这是一次特殊的绑架案,没有手枪、没有硝烟、没有肉票凄凉的喊叫。但是,其中涉及的每一个人都各有自己的算计。于是宋美龄小姐就成了这个案件的主角。

    一、

    这些天,刘纪文十分烦躁。他早已听说蒋总司令在追求宋家的小女儿——宋美龄。他和美玲是在美国留学时相识的,年轻而英俊的刘纪文不但獭兔斯文,而且有那么谐熟西方的社交理解,对女性他体贴而又不落于献殷勤的低三下四,他懂得如何抓住少女的心理,很快这位宋家小公主就倾心于刘纪文了。刘家也并非是普通人家,可说是沪上屈指可数的豪富之一,和宋家相比也可算是门当户对,看来这件婚姻是十拿九稳的了。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这位声威显赫的北伐军蒋总司令。他可能比不上刘纪文的风姿潇洒,而且洋味不多,但他现在在南京奠都掌权,俨然是中国统治者,小公主逐渐向权势倾倒,他明显觉得公主对他的降温。刘纪文怨恨,但毫无办法。有人劝他算了吧!这位蒋总司令是惹不起的,他不但手握重兵,而且心狠手辣,特别是他和租界里那些大亨都有关系,如果知道你和小公主有一手,说不定他会让大亨手下的人对你下毒手。

    遮天,刘纪文百端烦恼,早晨起床便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看。忽然,一条新闻跃入了他的眼帘:“职业刺客王亚樵险遭密捕,由京潜踪到沪”。因为他从社会流传中了解到,此人胆大心细,几年前曾单枪匹马在上海大世界的热闹街市,乱枪打死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现在他又是蒋总司令的眼中钉,让他帮忙对宋家施加点压力,虽然不能和小公主重归于好,但总可使那位夺人所爱的总司令有所忌惮。主意打定,他就派人去探听王亚樵在上海的住处,准备亲自登门拜访。

    却说王亚樵虽然化妆掏出南京,未遭蒋介石毒手,但到了上海却两手空空,住在朋友朱雁秋家里生闷气。他本是个血性汉子,过去曾把蒋介石看成是北伐统帅、国名革命军总司令。十分敬佩,谁知他只是说了几句真话,反对“清共”,蒋介石却对他如此心狠手辣几乎要送了他的命。亚樵感到此人不除,将国无宁日。可是现在困居沪滨,一无人二无枪,只好罢休了。

    忽然,朱雁秋匆匆跑了进来对王亚樵说:“今天有个姓刘的年轻人,到亚洲饭店找你,说有事相托。他举止阔绰,坐着崭新的雪佛兰轿车。我弄不清楚这人是什么路数,就问他找你有什么是?他却不肯对我讲,说这是只能对你面谈。我推说你不在,请他过两天再来。九哥你见不见他?”

    王亚樵略一思忖,便对朱雁秋说:“见!约他到一品香大饭店会面。”

    一品香是开设在西藏路上的一家当时算是最豪华的饭店。这天刘纪文坐着轿车来到一品香饭店,对待者说:“王亚樵约我再次会面。”他被引进一套房间中的会客室,请他稍后,刘纪文在沙发上落坐,这是,里间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方面孔,鼻架金丝边眼睛的中等个子中年人,举止颇为斯文;另外一个高头大马,举止有点粗鲁的汉子。两个都点头向刘纪文招呼,那中年人开口说:“我是王亚樵,听艳秋兄弟说您要见我,不知有何事见教!”

    刘纪文仔细打量了这位名震东南的暗杀大王,这样温文尔雅,穿着又如此朴素,很像个教书先生,不禁暗暗称奇,于是他开言道:“九光先生,纪文久仰您任侠好义的大名,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确实有件十分棘手,又不便公开的事情请您援手。”

    王亚樵点了一枝香烟,轻松地说:“刘先生,我是上海人叫做“斧头党”的头子,所干的都是些出生入死,玩命的事,您要是有什么仇怨,只要可能的话,我手下的弟兄可以助点力。”

    刘纪文摇头摆手说:“九光先生,我不要您动刀动枪,整个事件不能伤当事人一根毫毛!”

    王亚樵哈哈大笑说:“刘先生,这样的事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到底怎么回事,您说出来,我给您参谋参谋!”

    刘纪文未开口,脸上先泛起一片红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九光先生,这是怎么说呢?宋家小公主和我在美国留学时,关系就不错,几乎是订了白首之约,可是美玲回到上海,那位蒋总司令就插了进来,他可以说是动用了各种力量,还有美玲的大姐霭龄也帮了忙,最后连那位信基督教属卫理公会的宋老太太也点头了。既然她已经不愿和我维持恋爱关系,我是受过西方高等教育的,决不强迫宋家那位小公主和我重叙旧好······”

    王亚樵插嘴说:“纪文先生,她要和别人结婚,你也不希望重叙旧好,那就各走各的路,这不是很好吗?”

    刘纪文苦笑说:“事情不那么简单,美玲的这位总司令未婚夫是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家伙,特别我和美玲有这段罗曼史,姓蒋的一清二楚,您想他会放我过门吗?”

    亚樵点点头说:“这话也是,不过你找我也没办法,我和蒋某的确实施冤家对头,不过要我现在去干掉他,对不起,我还没有这个力量。”

    刘纪文说:“九光先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我找你只是请你帮忙,对宋家小公主加点压力,保证我以后的安全!”

    亚樵有点纳闷,问:“我怎么对宋家施压力呢?”

    刘纪文凑到王亚樵身边,悄声说:“九光先生,只要能设法把美玲从她家里弄出来,找个地方软禁两天,要她保证两条,有个笔据就可以了!”

    王亚樵想了一想,说:“此事不容易,不过我王亚樵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这时,他向坐在一旁的朱雁秋说:“这时武戏文唱,颜秋你看这出戏怎么演法?”

    朱雁秋虽然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担心思却比较细密,他问刘纪文:

    “不知这位宋小姐平常有什么社交活动?”

    刘纪文考虑一下说:“她在上海虽然有几处头街,但她却十分关心儿童,担任上海参议会童工委员,为这事她常常到工厂去考察童工的生活。”

    朱雁秋对亚樵点了点头,又对刘纪文说:“这事一周内可以办成,不过您先付点钱给我们,因为我们不能请宋小姐上这儿来,得另外找找个地方。”

    刘纪文慷慨允诺:“这没有问题。我先签一张五千元支票作为费用,不够打电话给我好了!诸事费心!”

    王亚樵并不推辞,便说:“我们请到宋小姐后,你是否和她面谈?”

    刘纪文有点为难,摇了摇头说:“我看不见她为好。因为这位小公主脾气大而固执,我见了她反而会弄僵了,我全权委托九光先生了!”

    二、

    西摩路宋家公馆,那是一幢二层楼的花园洋房,现在住在这儿的只有宋老太太和美玲。宋老太太的长子宋子文本来和她们住在一起,但从蒋总司令追求美玲以后,他一直持反对态度,有点厌恶这位奉化盐商的儿子,他层多次劝阻,但蒋介石利用他的势力使他管事的几家银行几乎濒临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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