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腐乳肉

    罗家庄有个罗财婶子,她一辈子想孥高枝儿,可是做了几十年荒唐美梦,到头来,害了自己,又害了闺女。

    罗财婶子的丈夫早死了,身边只有一个闺女叫水花,老人都说长得比当年她娘还俊十分;年轻人说她是从电影明星身上脱下的影子。这个水花从小就受她娘的影响,也是眼高心大。头几

    年做当明星的梦,后来情知当明星没自己的份儿,就一个心眼要往城里飞,只想找个树大根深的。

    罗财婶子见闺女长得如花似玉,心里别提有多美,她暗自想:老天爷有眼,俺这辈子的苦总算没白受,有这么个金枝玉叶般的闺女,还愁攀不上个当官为宦人家的少爷当姑爷。

    可是想进城,攀高亲,谈何容易。眼看一年大二年小,晃晃眼就是一年,晃晃眼就是一年,娘儿俩都有点慌神儿。罗财婶子心火旺,为这块心病,茶不思,饭不想,竟害起病来?

    在乡下治了些日子不见强,水花害怕,便领着罗财婶子到县医院检查。她们人地生疏,好不容易看了病,已是日照头顶。不觉饥肠辘辘,怕在街头小摊上买吃的,会让人看不起,便跟着

    那些衣着讲究的,挤进最大的饭馆里。

    如今有钱的人多,又都舍得吃,饭馆里挤满了等吃饭的人。水花好不容易弄了个凳子给娘坐下,自己立在一旁守着。她们对面是个穿戴时髦,戴副麦克镜的年轻人。他端着洒杯忘了喝酒

    ,不眨眼地盯住水花看,看得水花红了脸,低垂下头,两只手扯着衣襟角搓呀搓。

    罗财婶子发现这人放肆地盯着自己的闺女,心里好恼,刚要动火,不想那个青年把盘子碗朝罗财婶子眼前一推,亲亲热热地说:“大娘,你们是从乡下来的吧,准饿坏了。先吃口莱喝口

    酒吧!”“不,我们买的饺子一会就送来了。”“咳,今天是集日,饺子少说也得等个把钟头。我只一个人,要的饭菜反正吃不了,扔下怪可惜,不嫌就吃口吧。”

    那青年不管母女俩应不应,马上飞快拿来两双筷子,硬塞进罗财婶子手中。罗财婶子一辈子还没遇到拿着猪头找庙门的事。她扭头看了水花一眼,说:“这位大哥既然这么盛情,咱就领

    情了。”网首发

    那青年听了,笑嘻嘻地站起来,把凳子硬让给水花坐,自己站在旁边给罗财婶子斟酒,为水花搛菜,亲得就象一家人。吃着饭,罗财婶子问:“他大哥,你是这儿的干部吧?”“不。我

    是青岛来的,到这儿来办事儿。”“青岛?听说那可是个好地方,比这儿大吗?”“嘿嘿,怎么对你说呢?打个比方吧,青岛是天上的月亮,这县城顶多是它旁边的小星星。”“哎呀!那你

    在那儿干什么呢?”“搞科研。”

    那个青年见水花瞪着眼睛偷偷看他,得意地一笑,说:“干我们这一行很自在,冬天南方,夏天北方,哪儿好往那儿跑。”“这要花很多钱吧?”“每天少说也得十块八块。”“哎呀,

    俺那娘哦,那家里存个几万元也不够花呀!”“不要紧,上级给报销。”“这么多钱国家给报销,你这官儿可真大呀!”

    那个青年见水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虽没张口插话,眼里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更加得意,附在罗财婶子耳边轻声说:“我是个兵豆子!可我爸爸的官可不小,三八式,懂不懂?”“我

    说你这么阔气,一看你这派头就知不是一般的人。”“嘿嘿,大娘,你真会说话。其实我在乡下呆了五六年,还当过狗崽子呢!这不,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

    罗财婶子又惊又喜,眼睛瞪得象个灯泡,说:“象你这样的人,媳妇还不是用鞭子往家赶?没有媳妇,谁信呢!”

    那个青年又盯了水花一眼,瞅瞅周围的人,悄悄说:“在乡下住了那么多年。跟乡下人建立了感情,砍也砍不断,总觉得他们心眼好,人实在,又知疼和热;城里那些姑娘整天就知道搂

    抱着跳呀亲的,有几个是正经的?可爸爸不同意找乡下姑娘,非逼着娶他战友的女儿。为这事,我和我爸爸闹僵了。我发了誓,宁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城里闺女。爸爸火了,说你要敢娶

    个乡下媳妇,我存的那五万元一个子儿也不给你。哼,他这是吓唬人,我是独根苗儿,不给我给谁?”

    罗财婶子听了一拍膝盖,说:“咳,你爸这人怎么越当官越糊涂,管起儿女的事了。再说乡下闺女有什么不好?不就缺个吃官饭的户口?他当那么大的官,一句话转进城,还不感激孝顺

    他一辈子!”“就是嘛!他新近态度有好转了,只是还没松口。哼,我是铁了心,磨他,迟早他会回心转意的!”

    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两点,罗财婶子怕误了汽车点,急忙站起来要走。那青年给她提着包儿,一直把她送上汽车。等罗财婶子爬上汽车,才想起还不知人家的名字,急忙叫水花

    问。水花红着脸俯在窗口喊.“同志,你贵姓?”

    那个青年眉开眼笑地靠过去说:“李方!木子李,方块的方。”

    这时罗财婶子伸出头来说:“他大哥,有空到俺家坐坐。”

    李方喜咧着嘴说:“两天办完事,我就去!”网首发

    回到家,罗财婶子发觉包里多了二百元钱,知是李方放的,这一喜非同小可。她捧着钱欣喜若狂地对水花说:“李方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请咱吃饭,又给咱这么多

    钱,咱怎么感人家的情?”“娘,他那眼睛看人,怪怕人的。俺怕……”“咳,这你就不懂了,他那是喜欢你,看迷了神儿。你要能找这么个女婿,那可真烧上高香啦!你没听说他爸爸存五

    万块,光利息也够咱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别想的那么美,谁知人家要不要?”“你愿意啦?娘给你保媒!”

    罗财婶子娘儿俩越说越美,眼巴巴地盼着李方。谁知她们越盼越不见影儿。

    当罗财婶子娘儿俩等盼得心快冷时,李方一手提着个皮包儿,一手提着个四个喇叭的收录机,打扮得象个归国华侨突然来了。罗财婶子捧星星抱月亮地把李方拥进门。水花脚不沾地忙前

    忙后,早忘了羞。

    罗财婶子问了李方的家乡籍贯,又看了他带大红印的证明信,知道他是青岛水产研究所的能人。她放心了。这会,李方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扯起来,听得罗财婶子的心乐得直颤,她忍

    不住旁敲侧击地说:“你上次说乡下姑娘好,为啥不赶快成亲?”“没有中意的。”“那是你说瞎呀?”“不,刚相上一个,还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谁?”“嘿嘿,大娘,我说出来你

    要不愿意,可千万别生气。”

    李方直瞪瞪地看着水花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见水花面露喜色垂下了头,便接着说:“从看见她,我就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尽装着她。本想第二天          

←可使用左右快捷键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