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跟在我旁边吗?怎么一个人跑开了?”我一面抱怨着,一面去牵和琴的手,“别怕,我在这里呢!来,靠近我点。”
这样在外人看来毛骨悚然的场景,也许对于这些工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他们手里一人拿着一个蛇钩,看见那条已经从厂房里爬出来的蛇,慢悠悠勾着。可是这蛇似乎也不大买他们的情,一个劲儿往里钻。最后,只剩下小指般粗细的尾巴还在那儿甩动。当有人试图抓住那截尾巴时,倏地一下,连那半截尾巴也不见了。工人们开始互相抱怨,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乱成一团。谁承想他们骂他们的,蛇还是一个劲儿的=地往外涌。
“你们看,又出来了一条蛇,可能是来看热闹的吧!”我气不打一处来,讽刺道。
这下他们安静了,又开始摆弄起手中的钩子来。这一次,他们没再让那条蛇逃脱,把它牢牢地勾住了。
之后,大家都在那里守株待兔,却再也没有蛇继续爬出来,就在大家准备离开时,那夹缝里又传出了一阵嘶嘶声。人群立刻提高警惕,可是出来的不是蛇,而是几只惊慌失措的老鼠。
现在我弄明白了,这些蛇是跟着老鼠出来的。同时,我又想到了一个更让人揪心的问题——刚才爬出去了的那蛇不会又到我家里了吧?
来不及多想,我拉上和琴就往家里赶。到家时,那条蛇果然已经从洞里爬出来了。不过还好,只是刚刚爬出,明没有走远。我伸手就要去抓那蛇,可那蛇好像知道我要抓它似的,很快的一回头,钻入了洞里。这一次,连一截尾巴都没有露在外面,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去的。看来这蛇已经学聪明了,不再乖乖就范。
我拿了根又长又细的棍子往洞里捅了捅,没捅到什么。我想,可能回到李二狗那边去了。
我隔着篱笆朝李二狗家喊了几声,没人答应。看来这群人是太过于投入到工作中了,没听见我的声音。没办法,我们只好又一次来到李二狗家里。真是麻烦,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又得敲一次门。
还是刚才那次来开门的那位,见了我们还是一样的话语,跟机械似的。同样,李二狗又一次出来迎接。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先前梳得十分顺溜的发型已经变得凌乱不堪,而且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稻草。
“二狗老板,怎么这幅模样,莫不家里遭贼了?”我跟他打趣道。
“你就别再开玩笑了!工厂里发现了很多通往外面的洞,刚才太回来的蛇又跑了一大半。”看李二狗的表情,比之前来跟我们要蛇时还要难看。看来,这一次,损失还要惨重啊!
“我只是想来告知你一声,我在我家发现了刚刚爬过去的那条蛇,可惜又从洞里爬回来了,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现?”我一边跟他说着,一边回到那个夹缝旁,看那蛇有没有回来了。
可是,由于泥土都是干的,看不出什么痕迹。我去找了一些稀泥,涂在了那条过道上,如果有蛇经过,就会留下痕迹,就不会出现不留神似的纰漏了。
李二狗见我这么做,假惺惺地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还趁机教育起他的员工来。他用生硬的普通话讲道:
“你们看见没有,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想的总是比我们这些大粗多。都好好跟老子学着点!”
看着现在的李二狗,又想起刚才来跟我们要蛇时的李二狗,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倒变成他盛气凌人,别人变成低头哈腰的了。
骂了一通后,李二狗又开始屁颠屁颠地去忙了。
我在那个夹缝旁等了一会儿,见蛇没有出来,就牵着和琴的手回去了。
到家后,我拌了几桶混泥土,去堵上那个洞的同时填平了挖开的地。我让和琴在院里休息,自己则进了房间。我把每一个房间都翻箱倒柜的清理了一番,没再发现有蛇后,从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在和琴旁边喝水。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我正打算领着和琴去村里逛一逛,却听到了我另一邻居家里的尖叫声。那叫声先是很尖,接着就是有点像胡言乱语了。和琴跟我说还是去看看吧!搞不好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听从了和琴的建议,绕过我家的围墙,来到邻居家院里。他家没有切围墙,院子的四面都是开放的。
“力才大哥,在家吗?”我往屋里喊了一声。
这时,从里面出来了惊慌失措的力才媳妇,见了我,一脸的惊恐状。我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已经被吓得够呛,支支吾吾的,只是手不停地向屋里指着。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进了屋,看到的一切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一条水桶般粗细的蟒蛇,缠住了她的孩子,怪不得把她吓成这样。
我二话不说,上前抽了一根锄头棒,对着蟒蛇立在半空的头就是一棒。被我这么一击,蟒蛇也丝毫没有反应,而是继续张着它的血盆大口,对准小孩的头就要咬。此时的小孩已经是口吐白沫、两眼外翻了,我想可能已经没救了吧。虽然这样想,但我不能就此撒手而去啊。我一面用一只手继续与蛇搏斗,另一只手则拿出手机胡乱的按下了拨号键,管他打给谁呢,只要有人接电话就能喊来帮手。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张飞阳,还好今天早上我给他打过电话。我简短的说明了情况,让他迅速前来帮忙。此时的我,将手机扔到一边,见砧板上又一把菜刀,就攥在了手里。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朝蟒蛇的头部砍去。说时迟那时快,蟒蛇用头重重一甩,不仅将我手里的菜刀落,而且也把我掀起了很高,然后我就从半空当中像打秋千似的摔落下来,狠狠地跌在地上。我感觉眼睛里直冒星星,差点没晕过去。
还好,这时张飞阳来了,手里握着一个很细的铁杆。张飞阳没说什么,进来就朝蟒蛇背部刺去。可能是把蟒蛇刺痛了,渐渐地松开了孩子。这时,孩子掉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反应。我费力地爬了起来,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还有温度,只是脸上已经见不到半点血色了,嘴里也没有呼出的气。
我把孩子抱出了屋,交给了刚来的一位大婶,转身去帮张飞阳了。
张飞阳就是张飞阳,凭着一股蛮力,毫无惧色地跟那条大蟒蛇搏斗着。见我回来了,他就更起劲地向蟒蛇刺着。我也捡回了菜刀,对着蟒蛇的腰部就是一刀。此时,蟒蛇已经无力反抗,任由我们宰割了。张飞阳抢了我手里的菜刀,骑到蟒蛇颈部就一通乱砍,砍得那蟒蛇身首异处。
蟒蛇不再动弹了,满屋子都溅满了它的鲜血,地面上到处流淌着血。张飞阳累坐在地上,我也捂着腰部直喊疼。这时,才听见屋外响起的哭声。
力才媳妇抱着已经断了气的孩子,在院里鬼哭狼吼,身旁的几个妇女在极力安慰着她。
就在这时,力才回来了,据说他今天去了田里犁地,可能是被人喊回来的。见到眼前的一幕,力才已经变得有点神志不清。向我们询问了情况后,也不管自己的媳妇,扛了把斧头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我知道他要去找李二狗,于是向人群喊道赶快拦住他。可是这些人见了力才怒气冲冲的样子,谁还敢拦?只是有几个人跟着他出去了。
此时,我才想起和琴还在这里,于是朝人群走去。和琴就在人群后面,一脸的难过。
“你去帮忙吧,我没事。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那么软弱了。快去啊!”和琴的声音有些小,但听得出来很镇定。
我跟张飞阳,还有几个小伙,一起处理了那条被我们杀死了的蟒蛇。再回到那里时,已经很没有人了,只有力才媳妇还在哭泣,孩子身上盖了一块白布,另外还有几个妇女陪在那里。
“走,去找李二狗那王八蛋去!”张飞阳兴冲冲地说道,别的几个年轻人也附和着。
“我们还是先报警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让警察处理的好。”我说。
“在警察还没处理他之前,我先教训教训这小子!”说完张飞阳和那几个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因为不见了和琴的身影,我想先找到她再说。
回到家,我看见她在栎树下坐着。见我回来了,就说道道:
“听说那些男的要去把李二狗绑来问罪。我有点害怕,就先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也上李二狗家兴师问罪去了呢!”我坐在她旁边后,逗他说。
“你给我那个心,我也没那个胆啊!”和琴苦笑了一下。
我们坐在栎树下,只听见李二狗家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下我可有点闲不住了,向去看看。要是真打起来了,劝劝也好。
我把和琴留在了家里,自己一个人上了李二狗家。只见李二狗家的大门口,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人们不停地向里面吆喝着,手也在挥舞着。看来,李二狗真的是动了众怒了,这回是凶多吉少。
过了几分钟,李二狗被五花大绑,从大门押出来了。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人样。衣服被撕成了条状,头发已经不是凌乱可以形容了,上面不仅有吐沫,还有一些看不太清的污垢。
李二狗低着头,从我跟前一瘸一拐地走过。看着他的模样,我感到的是怜悯,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疯狂的人群还没有把他打死。
人群里传出声音说,力才把李二狗绑回去是要去祭奠他的儿子。我心里想,力才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怎么学起古人来了。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只有法律才能解决得了吧,干嘛要变主动为被动呢?
我也跟着人群来到了力才家里。刚才那些人又早早的挤在了力才家的院子里,每当力才对李二狗做一样举动时都给他一阵呐喊。这些人啊,真是看热闹的不怕把事情闹大。
还好,村支书来了。这下,李二狗应该有救了,不然以力才现在的心情,再加上这群人的煽风点火,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住手!力才!”村支书吼道。
人群见支书来了,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出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现在你这样做就是动用私刑,同样是犯法。力才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村支书先是铿锵有力地点到为止,见力才听了下了,就慢条斯理的说道,“咱们是明理人,别跟这穿着人皮不做人事的李二狗一样,知法犯法啊!”
被村支书这么一说,力才好像突然醒悟了。
“对,我不能这么做。”他把鼻涕擦了一脸,哭着说,“我这样做不就跟他一样了吗?”
见场面有些缓和,支书拨了一个电话。没过几分钟,警察就来了。原来,支书在进来之前,就已经通知警察了。
警察把李二狗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给他换上了一副手铐。留下一人跟知情者了解情况,其余人押着李二狗,离开了。
此时,李二狗有一次从我身边走过。不过看他的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没有刚才被绑来时的恐惧了。
人群看李二狗被带走了,都忙着帮力才收拾了。我走上前安慰着力才,希望他节哀顺变,不要因此颓废沮丧,生活的路还很长。
之后我回到了家里,看见和琴一个人在忙着家务。
“这些事怎么能让你干呢?”我走上前抱怨道,“我母亲呢?”
“她不是去了刚才小孩不在了的那家里了吗?没见着啊?”和琴一边给猪圈里的猪喂猪食,一边反问道。
“可能是走岔了吧!”我走过去,说,“还是我来吧,要不让别人看见该说我还没把你娶进门,就开始虐待你了。”
“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你会吗?”和琴笑了笑,说,“你还是去和你的茶吧!我给你沏了一壶茶,在那栎树下桌子上放着呢!”
我知趣地离开了,坐在栎树下,一口一口地品尝着和琴给我准备的茶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张飞阳。看来,又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