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天牢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此刻,天牢里已经是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死剩种,岳赋与文若海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二人,再一次在天牢里,成了邻居。
天牢本是静悄悄一片,突然有如此动静,自然引得牢里的犯人好奇,一个个把脑袋贴着铁栅,看看到底所为何事。
岳赋也是如此,他亦想看看,到底谁那么倒霉,又要被李正元抓出去杀头。他把脑袋贴着栅栏,瞄了一眼,瞄到黄振手中端着一个盘子,带着一大群太监朝他这便走了过来。
那个盘子上,盖着一块黄绸,下边鼓鼓的一包,不知装着什么。
因为牢房很空的关系,岳赋与文若海关在的地方,附近的牢房都没有主人,也就是说,黄振不是找岳赋,便是找文若海。
此刻,这一对死对头,都难免屏住呼吸
最终,黄振在岳赋这一边停下了脚步,对狱卒道:开门。
岳赋见此,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愕然地问道: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隔壁的文若海大笑,道:那黄绸之下,恐怕是一条白绫,岳赋,陛下是要将你赐死,哈哈你终于要死了。
黄振没有搭理岳赋,也没有管疯癫狂笑的文若海,板着脸道:天色已晚,时间仓促,别问了,赶紧吧。
黄振几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说完后,便把盘子递到岳赋面前。
岳赋颤抖着的右手,缓缓伸向盘子。
在天牢里,消息闭塞,就算他向狱卒打听,那些狱卒也只当他放屁,从不回话。但岳赋依然心怀希望,相信李正元消了气,就会放过他。
毕竟,他是‘日月同辉,永照大明’的天才,毕竟,他确实做过几天为国为民的好事。而且,萧皇后也会为他求情。
他掀起了黄绸的一角,还未看到内里乾坤,却因为盘子光滑,映出一片红色。
既然是红色,那就不是白绫会是什么?
岳赋如是想,深呼吸一口气,把黄绸一次过揭开,终于看到,盘子上装着的,是一件喜庆的大红色礼服。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多言,穿。黄振淡淡地说了一句。
岳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既然让他穿新郎哥的衣服,那便是要成亲了,如此一来,他看来是安全了。
只是,岳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新娘到底会是谁。赵红伊已经走了,送洛襄的灵柩回上玄城,来回根本就不可能,看她那封留书,也不像会半途折回。
至于游思柔,那更加不可能,李正元能放过她,已经是一大退让,会替她与岳赋举行婚礼,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于是,岳赋试探地问了一句:公公,新娘子是谁?该不会是陛下有个长得很丑的女儿,以饶恕我为交换,把那位公主硬塞给我吧?
黄振‘啧’了一声,嫌岳赋废话多多,遂对身后的太监道:替岳大人更衣。
隔壁的文若海,听到这些对话,感觉到剧情的发展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大呼小叫道:什么更衣,什么公主?你们到底要对岳赋干什么?
时间实在紧迫,黄振不想节外生枝,不管文若海,也开始亲自动手,剥去岳赋的囚服。黄振及其他太监,足足有十几个人,岳赋被剥光。
太监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非常会帮他人穿衣,岳赋只觉自己像扯线木偶一样,被太监们摆弄了几下,那内衣以及礼服,便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岳大人,随咱家来吧。
黄振说完这话,那些太监便簇拥着岳赋往外边走,文若海看到岳赋身上的礼服,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那是状元服,只有大小登科的时候才穿,大登科便是金榜题名,小登科便是成亲文若海实在想不明白,李正元为何会放过岳赋,还为岳赋举行婚礼。
文若海猛地捶打着监牢的铁栅,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陛下放了岳赋,却不放我?这不公平!黄公公,这是为什么啊?
黄振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行离去,等人走光了之后,才问文若海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文若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请公公指教。
黄振虚指着一个方向,那方向是皇城正门所在。
他道:在皇城外,有数万人静坐替岳大人求情,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为你求情,就是你在龙卫镇抚司的同袍,对你的所有所谓亦是敢怒不敢言
黄振转身离去,末了,补充了一句,道:你的所作所为,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文若海起初是非常绝望落寞,听了这话,又激动起来,道:文某替陛下侦缉游安华一案,得罪了这么多人,当然没有人替我求情,就算有,也不敢犯众怒,这是岳赋坑害我,这不是我的错。
黄振冷笑两声,道:岳大人坑害你?若不是你不仁,岳大人亦不会不义,若不是你贪功冒进,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是收起心思,等着当咱家的徒弟,咱家会用心教导你,好好当陛下的奴才。
所谓天牢,不过是个称呼,除了最外的一层,另外的三层,都是地底下的石室,这种设计,能够很好地防止劫狱越狱的发生。
天牢关的,都是皇帝亲自下令逮捕的钦犯,按照每个犯人的修为强弱,罪责的轻重,关押在不同层的囚室之中。其中最底的一层,最为特殊,便是岳赋蹲过五十天的幽禁室。
岳赋与文若海,是关在天牢的第三层,而游思柔,则被关在第一层。
岳赋离开之时,留意到游思柔还在狱中,便强行停下脚步,等到黄振对‘未来徒弟’训完话,追上他们,才对黄振说道:公公,陛下说过,把女犯游思柔贬为奴籍,赐给下官。
先把正事办完,明天你离去之时,咱家自然会把那个女人,完完整整交给你。黄振说完,拍了拍岳赋的肩膀,道:走吧。
可是,我这就去拜堂,却连新娘子是谁都不知道。
新娘子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是陛下赐婚。
岳赋明白,李正元突然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肯定是受到了某种他不知晓的压力,而那种压力,该是与这场莫名其妙的婚姻有重大关联。
岳赋自然不愿意与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但他心里明白,李正元能放过他,这场婚姻是必要的交换条件,根本轮不到他作主。
形势比人强,只能见步行步,
皇宫的规模格局,都是有严格的规定。因为有‘僭越’这种说法,若是皇宫建得太小太矮,其他的大户人家,房子就不好建。
因此,大明的皇城皇宫,都建造得相当宏大雄伟,宫殿房间的数量,足足有三千之多。但是,李正元朴素节俭,后宫妃嫔,也只有寥寥数人,连带着宫女太监的数量,也比前朝大永少了许多。
因而,皇宫自建成那日起,便有许多宫殿一直空置至今,而广昌殿,便是其中之一。
岳赋跟着黄振,拐了数道弯,走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来到深宫之中的广昌殿,远远的,就看见一顶大红花轿,而花轿旁边,则是站着一个媒婆,手中拿着一把大葵扇。
岳赋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想:皇帝这婚礼办得,也太过随便了一些吧?
他自然不晓得,婚礼所需的必要用品,全是一个时辰之内集齐的,而其他非必要的东西,则全部剔除。
再走近了一些,岳赋又讶然地发现,那个媒婆,居然是男人假扮的当然,那不是真正的男人,看那人脸上没有胡渣子,光溜溜,该是一个太监。
岳赋忍不住转头看着黄振,问道:黄公公,这太儿戏了一点吧?
黄振看了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留一道残阳挂在天边,映照漫天红霞。见此,他道:时候不早了,莫要误了吉时。
岳赋不曾结过婚,却也参加过同学朋友的婚礼,他知道,迎亲嫁娶的吉时,通常都在午后,而不是快要天黑的现在。
这时,那个冒牌媒婆走到岳赋身前,娘里娘气地说道:新郎哥,请踢轿门。
岳赋心想,事情来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令李正元收回成命,保住他。
岳赋深呼吸一次,然后一脚踹开了花轿的轿门,那新娘子,正端坐在花轿之内,盖着红头盖,看不到面容,但是,岳赋却第一时间认出,新娘子竟然是祝小苑!
因为,岳赋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祝小苑那双大长腿,是他见过所有女人之中,最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