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 )第52章

    武宁侯府有开国之功,先祖又是土匪出身,率先攻破京都时,也不知背地里搜刮了多少财物。

    虽然如今真正的老底儿还都握在闵氏手里,汪氏实际能料理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就这些账面上的数目,也足够子孙挥霍无度了。

    可惜汪氏到底是小户出身,攒钱是一把好手,让她花钱就十分拮据。若是买卖些粗使丫鬟、婆子,她就甘愿唤这私牙贾婆,从她手里买些未经调|教的小丫鬟教着,也舍不得花所谓的“大价钱”找官牙。

    而今既然是给继女买人,自然也是贾婆来。

    贾婆可是汪氏的老关系了,她原本就住在汪氏娘家那条胡同里,不仅做些牙婆生意,还会给深宅奶奶配些催情、落胎的玩意儿,汪氏当年勾搭方伯然用的药里,可还有她一份功劳。

    她这等人,没关系尚且会攀扯出关系,自打汪氏当上了世子夫人,贾婆自诩立了大功,就更是抖了起来。

    下九流里像她这样“门子硬”的毕竟不多,她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此前汪氏寻的“大黑牙”,也是通过她的门路。

    去年夏天南方发了大水,贾婆趁机弄了不少丫头,今儿听了汪氏召唤,连忙就把手里剩下的都给拢来了。

    可毕竟不过才将养了小半年,怀苓只拿眼一扫,就瞧见那所谓会调香的丫头脖子上下俩颜色,只怕一年前还曾下地里干活,而那被说成善刺绣的丫头更是不像样,无人发话下,她竟抬脸冲她讨好地笑。

    其余的几个,有手攥衣角的,有瑟瑟发抖的,甚至还有一个摇摇晃晃,像是站不住了的……比较起来,就连雪芽都比这几个像话。

    汪氏却像瞧不出似得,斜坐在酸枝木镶螺钿椅里,慈眉善目地和怀苓说着:“咱们家几个姐儿身边,惯例都是配两个嬷嬷,四个二等丫鬟。你今儿就再挑三个贴身盥沐的丫头,若是瞧着喜欢,再多买几个粗使的也成。”

    她顿了顿,又续道:“还剩的那一个缺儿,为娘想着,沁芳阁都是新人也不妥,何况老的老小的小,倒是香茹年纪虽然大点儿,在你身边呆了这许多时日,也是个妥帖的,日后掌个钗钏,帮着管教几个小的,还算能教人放心。”

    末了,望着怀苓身后的香茹,露出和蔼温柔的笑容来,“打明个儿起,香茹就领一等丫鬟的份例,好好儿的照顾苓姐儿,自有你的好处。”

    香茹闻言当即福身叩谢,喜不自胜。

    听到这里,怀苓哪里还不晓得,汪氏这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沁芳阁变成烂泥潭。

    贴身丫鬟与小姐日日相伴,既是小姐的耳目,也是小姐的脸面,于外人看来,丫鬟□□得如何,是最见闺德教养的。

    如今汪氏给她身边选这些个没规矩的丫鬟,再由她施恩的香茹管着,打的主意怕是不教自己又聋又哑,也要教她出门丢人现眼。

    汪氏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等着怀苓应答。

    怀苓心道,自己便是拒绝了这次,怕也有下一次,反倒打草惊蛇,索性应了下来,倒也未尝不是个机会。便爽利地应下了,还干脆讨要道:“母亲既然给香茹涨了一等,那便不算二等丫鬟名额了罢rds;。”

    汪氏见她答应,自然也慈眉善目地笑道:“好好好,你说不算就不算,便让你多选一个。”

    说是多选一个,可眼前这八个女孩横看竖看,也没个过得去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歪了,不过是问了几句话,眼珠子就都活络了起来,恨不得眼神里长出手来,勾着怀苓选自己。怀苓不过随便问了些名字、籍贯,就觉得实在选不下去。

    她在这里犹犹豫豫,汪氏那边等吩咐的婆子还排着队。汪氏等不及了,干脆让贾婆好生伺候,自己匆匆去了厢房理事。

    怀苓见她走了,心里吁了口气,施施然坐下,吩咐贾婆道:“我见门外还有一些,干脆一块儿叫进来,让我瞧瞧。”

    贾婆为难道:“这……外面那些个都是干粗活的,还没怎么学规矩,这些才是夫人要的。”

    怀苓却横了她一眼道:“我想看就是了,你不叫人,难不成还要我自己出去吗?”

    她人虽小,眉眼一横却自带威仪,贾婆不敢再多嘴,忙出去将那些院子里的“呆雀儿”们叫了进来。

    二十二三个小孩填进来,堂屋登时站得满满登登。

    放眼一看,一个个棉衣打着层层补丁,缩手缩脚,小脸都被冻得青紫,虽然的确是做粗活的,可脾性还没被磋磨过,反而比先前儿的八个好得多。

    怀苓瞧着可怜,干脆一口气点了八个目光清澈,瞧着本分老实的小丫头留下,然后也懒得再与汪氏打交道,遣了香茹知会一声,就带了这些个小孩,像领着一窝小鸡崽似的回沁芳阁去了。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怀苓让潘嬷嬷领着她们下去一番盥洗,然后按年龄大小排序,选了年岁大些的四个贴身服侍,依次起了名字叫香萝、香荷、香芝、香茴。小的四个则叫香钗、香钏、香钿、香镯,在外院洒扫。如此这般安置,沁芳阁才算是像了几分样子。

    怀苓也心知自己在府里毫无根基,形同寄居。不论是父亲方伯然,还是祖母闵氏,任凭血脉相连,也与自己相隔了九年时光,想要亲近也一时不可得。

    只是时间不等人。

    算算时日,再过两年,便是而今的礼部尚书苏裴敏之女苏玫及笄之年,若自己什么也不做,若历史无法改变,再然后,只怕便是方毅战死、方伯然袭爵、武宁伯卖女求荣了!

    然而如今,继母汪氏、继妹歆姐儿,甚至是萱姐儿,都在虎视眈眈,盼着自己犯错。如此情景之下,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哪里敢行错踏错。

    借尸还魂也罢,时光倒流也罢,辽东初醒时自己曾犯过的错,怀苓绝不想重蹈覆辙。

    她看着沁芳阁里的一应老少,心道,且行一步,看一步吧。

    ……

    ……

    这天也正是小年,家家户户祭灶神的日子。整个大周朝官员的春节休沐,也正是打这一天起。

    有道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在武宁侯府,祭灶神这项活动只能由世子方伯然做主祭,同方伯平一并,带着二房和三房的男丁送灶。

    陈列鼎食、拜祭灶神等等,虽然与怀苓无干,但施粥送善,却是女眷们的差使。怀苓和诸位姐妹忙活了这许多天,剥得手指尖都发疼的五仁,便是为了此事。

    待到天半黑时,方伯然便要带着三房众人前去拜见闵氏。

    祭灶虽然属于家祭,也不容疏忽rds;。方伯然就依循惯例,着了一身赭红方胜锦袄,曲裾黑缘,称着玉面缁冠,竟十分的风流潇洒。宸哥儿和歆姐儿一边一个依偎在他膝头,都着锦绣新衣,父子和乐融融,看得迈入房门的怀苓一愣。

    由于身边多了香萝这四个贴身丫鬟,怀苓此时出入起来乍一看,倒是和方怀歆阵势仿佛。方伯然瞧在眼里,竟然面露微笑,显然对汪氏的作为十分满意。

    至于香萝等人仓促上阵,脸上的僵硬,举止的拘谨,他却是半点瞧不出的。

    面对这样偏心眼的爹,怀苓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恭手听了他一番训诫,然后随着他们一家人熙熙攘攘便往上院去了。

    上院里此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尤其进了闵氏的堂屋,更是满眼的人。打怀苓来到侯府,今儿才算是头一次把家里的人见全。

    闵氏料理子女的方式,其实和那等山村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她偏认为一家人年节里凑在一起,就是要热热闹闹,不计较尊卑之分,才叫和和美美,才叫个好字。于是这一大家子过年时凑在一起,立刻便显出武宁侯府没规没矩的真相来。

    此时,丫鬟婆子都没被准许进屋,除了李氏依旧站在一旁伺候着太夫人,其他每个人都在凑堆儿说话。宸哥儿这年岁最小的,已经蹭蹭爬上了桌,抓了一块饴糖就往嘴里塞。闵氏偏偏还在一旁劝道:“多拿些,再多拿些!”歆姐儿和萱姐儿见状也不落后,抓着果脯盒子就分了起来,时不时还因口味打嘴架,此时方才显出几分小孩子的心性。

    汪氏和白氏全都不是高门出身,竟也不觉着如此混乱有何不对,显然这般过年都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片和乐里,自然显出长房母女的沉闷来。

    聂氏只挨着闵氏坐着,也不多言。贞姐儿却没坐在她身旁,而是独自缩在一处角落。

    怀苓瞧着她穿着一身红花团云褙子,却不仅没显出喜庆来,反而让人瞧着更觉单薄。小姑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衣裳穿在身上已经不太合身,就像是挑在竹竿上一样,有摇摇欲坠之感。

    怀苓久不见贞姐儿,十分牵挂,见状忙挨了过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打怀里掏了一个屠苏袋来,期期艾艾地递给贞姐儿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专门给姐姐的,姐姐可莫要嫌弃。”

    贞姐儿低头一瞧,见袋子上拿金线绣着辟邪的五毒,针脚细密,绣工精湛,袋口还用五色线扎成百事吉结子系着,还打了一条攒心梅花的络子,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她想到歆姐儿和萱姐儿打一进门都没有和自己言语,反而是这位刚结交不久的二妹还记挂自己,登时觉着眼底发热,轻声道谢后,便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两姐妹都是冷清的性子,贞姐儿又不愿多讲病后的日子,见怀苓还有几人不识,便小声与她分说道:“那边和你爹爹说话的便是二叔,你应是没见过,哦对,你应当唤他二伯的。喏,他身边个子最高的就是二房的修哥儿,矮一些的是昌哥儿。”

    怀苓瞧去,二房的这两个哥哥瞧着一个十一二岁,容长脸,一个□□岁,微微发胖,眉眼倒是都和李姨奶奶相像。

    屋里的热闹还在发酵,祭灶的吉时便要到了。

    闵氏口拙,也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只板着脸吩咐方伯然道:“你父亲常说,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一丝一缕,须念物力维艰。我们方氏起于微末,列祖列宗姓甚名谁都不可考,两代之内积蓄如此家业,当感念上天的恩德、先祖的不易,祭祀时必诚心敬意,不可怠慢。”

    方伯然大礼应诺后,男男女女分便作两拨,各奔东西。

    今夜阖府处处高悬花灯,映照得明如白昼,恍然间竟似元宵节一般rds;。怀苓与贞姐儿等女眷,尽皆跟在闵氏身后,各自手捧着亲自剥出的五仁、箕豆、米食等,前往仪门处。

    刘大力领着一批护院,担着一担担粥等在此处,随后由闵氏亲手将诸女手中的物什投入粥后,再由他们担到朱雀大街上支锅加热,散给孤苦艰难之人。

    怀苓一路瞧着看着,只觉得处处新鲜。

    方家这一套过年的规矩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和怀苓所知的许多地方都有出入。

    搞得她甚至忍不住胡乱猜测,难不成这都是方家那位土匪先祖胡诌出来的规矩?又不太像。毕竟闵氏一举一动都十分认真,严谨得很,是真当成一件和“礼”字相关的大事来做的。

    她第一次觉着不对,似乎……这出了名没规矩的武宁侯方府一族,有一些不寻常。

    ……

    ……

    讲究奇怪的小年夜就这样过去了,汪氏还要继续忙除夕,终于休沐的方伯然也忙着和他那为数不多的官场朋友玩乐。

    大人们各有各的事忙,倒是除夕之前,闺学还放着假,几个女孩儿是彻底没了事做,这才有了几分要过年的感觉。

    怀苓正高兴不用再剥胡桃,能倒出时间来调|教八个香丫鬟时,却没想到还有人闲不住。

    原来萱姐儿素来贪玩,见自己的两个哥哥好不容易也闲在家里,便闹着修哥儿和昌哥儿领她一起玩。

    俩男孩儿哪儿耐烦带她,为了躲这麻烦,早早约了隔壁铭哥儿出去。不料方彦铭反而成了叛徒,倒怂恿着修哥儿回府,带妹妹们来清河公主府玩耍,还特地嘱咐,一定要带上苓姐儿。

    这一下,就连小点儿的方彦昌都觉出了不对来,反问他为何处处关心苓姐儿。

    方彦铭挠了挠头,心下也知道绝不能说自己是喜欢看这位苓妹妹的笑颜,只好赧然地说了另一个理由:“听我娘说,前面的那位三叔母小时候待我极好的,苓妹妹却小小年纪就没了娘,我总觉着她很……孤单。”

    他又苦笑着补充道,“你们看我家里,祖母和母亲每天不是礼佛,就是枯坐,除了几位皇子表兄,竟没什么人来往。便是要过年了,府里也淡淡的,没意思得很。请几位妹妹来顽,也算是给这院子填几分热闹,加几分年味儿,想我母亲定是极喜欢的。”

    方彦修和方彦昌对视一眼,背地里却忍不住感叹道:“铭哥儿这心肠也太好了。”

    要知道修哥儿和昌哥儿因着是庶出二房的,在学馆里也是被不少人排挤,偏方彦铭惦念着同气连枝,与他二人同进同退。铭哥儿头上有清河公主这位老祖宗,便是皇子也要唤他句表弟。有他罩着,哥俩才慢慢地打开了局面。而今想着苓姐儿是幼年丧母,方彦铭则是年幼丧父,或许铭哥儿就是因此,对苓姐儿同病相怜吧。

    事后方彦铭反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真不错,扭头还真的求来了母亲甄氏的请柬,亲自送到闵氏面前,请她做主同意让四个姐妹去隔壁热闹热闹。

    这一下,不说萱姐儿和歆姐儿喜出望外,就是汪氏也十分高兴,特特儿地开了自己的妆奁,给歆姐儿捡了一支卿云拥福挂珠挑心,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地讨好那位地位超凡的叔祖母:“若是她老人家能说你一句好话,我的歆姐儿,日后为你寻门好人家便不用愁了。”

    怀苓对这件事却不热衷,她前世就曾见过这位皇室里难得的长寿公主,并不认为这几个所谓侄孙女,能讨好到那位冷硬得像块石头的老人。

    不过说起来,反而有一件事怀苓直到这时才发觉奇怪——方彦铭俊秀知礼,又有皇室血脉,不知为何,她前生却从未听说过此人rds;。

    莫非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怀苓胡思乱想一番,不得其解。不料第二天临出门,贞姐儿又遣丫鬟来告病不去。若不是怕太过失礼,怀苓几乎都想调头回去了。

    ……

    ……

    清河公主府虽然和武宁侯府同宗同族,却处处带着皇室的气息。

    怀苓打一进门,入目的不是一举一动都刻印着宫规的婢女,就是阴柔肃然垂眉敛目的内侍。

    作为敕造的公主府,这里自然是内务府的手笔,院落布局,影壁楼亭,相似的结构造型,恍惚间几乎错以为自己再次回了东宫。

    方彦铭亲自等在仪门处接人,他罩着一袭青底碧色福纹披风便服,对襟膺着玉葫芦做的纽,一贯的俊朗无涛。只是一瞧见来的三位妹妹不止妆容隆重,歆姐儿甚至还着了身缂丝织就的六幅月华袄裙,让原本准备带人去湖上玩冰戏的铭哥儿也绷不住犯了愁。

    修哥儿和昌哥儿见状都幸灾乐祸,十分光棍地摊手道:“都说了是来玩的,她们非要这么穿,我俩也拦不住。”

    方彦铭想到湖上都已经提前布置停当,只得笑起来道:“却是我的不是,只记得请你们来,没提前说是要玩冰戏。也罢,我们先去见我娘吧,我去拜托她想想办法。”

    公主府原来分了东西两个跨院,清河公主一个人占了较大的东跨院,同样寡居的儿媳甄氏则带着方彦铭住在西跨院。

    却说第一次进公主府的歆姐儿,越走越觉得这府的空气都好似和自己家的不一样,哪怕并没有人关注自己,也依然让人感觉周身紧绷绷的,莫名紧张。她虽然很想问问为何不去拜见公主,却在这样的气氛下踌躇不敢开口。就连粗神经的萱姐儿,也胆怯地握住了歆姐儿的手。

    唯有怀苓,安步当车,一举一动依旧闲适有礼,令往来的内侍都忍不住侧目,觉着这位的仪态和气度,竟和宫里的主子们差不多。

    不过等方彦铭领着几人到了西跨院,一切就都不同了。方才那些让人背脊发毛的侍从、女史全都换成了笑意盈盈的丫鬟和婆子,一个个儿热情得不行。萱姐儿也立刻精神起来,左顾右盼,神气活现起来。

    等到见着铭哥儿的母亲甄夫人时,几个小的已经都恢复了往日的活泛,纷纷嘻嘻哈哈地与甄氏见礼,你一言我一语,逗得甄夫人笑不拢嘴。

    方氏一族都有难得的好皮相,就连萱姐儿的那张黑脸皮,也还算五官端正,若配上笑脸,其实也称得上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更别提如今芳姿初现、惹人怜爱的怀苓了。

    甄氏寡居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多孩子,自然心软得很,听儿子说想给几位堂妹找冰戏时穿的衣裳,立马一口应诺,指挥了人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三套箭袖夹衣。

    她口里还温温柔柔地嘱咐道:“这些且拿去穿罢,都是铭哥儿小时候没上过身的衣服,冰上寒气大,一定要遮蔽严实,切莫因贪玩而伤身。”扭头又叮咛铭哥儿等三人道,“冰戏的刀锋也危险得很,你们都是哥哥,一定要小心为上。”

    甄氏几乎刷满了几人的好感度,一声令下,众人连声应诺,随后等怀苓等人换好衣物后,便在铭哥儿的带领下,呼啦啦地奔向后院的池塘。

    甄氏站在身后,目送他们蹦跳着跑远。

    知子莫若母,任凭方彦铭如何掩盖,甄氏也一眼瞧出他内心里对怀苓的渴慕。想到二人的堂亲关系,甄氏不由得身子一歪,倚在门前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热闹之后的孤寂,反而更加说不出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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