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成这样的房主,如果知道我一个人住呢?朱丝有些后怕,马上浑身发冷,脸由红转白。
再转红再转白。
对面的男子看到她的变化,“京剧脸谱,川剧变脸。”闷闷地来一句,才不那么直视她了。
“房租,根据房地产行情,准备涨到4000元每月,你看怎么样?”又闷闷地一句扔出来。
深情的目光再次投向“女租客”呢。
“真挺难承受,能不能降点。”由不得朱丝胡思乱想,她当然不想搬家,就那些书都够她折腾了,这突如其来的大涨价,她试图让对方改变主意,因此用商量的口吻。
“不行。”对方斩钉截铁地说。
“除非……”他欲言又止。
“你说说看?”朱丝笑了,对方似乎对她的五官很感兴趣,又瞅着她看。
朱丝再不敢与他对视,赶忙望向旁处。
“除非,你答应帮我家收拾卫生做饭洗衣服带孩子,而且,很方便,我已经买了你楼上的房子,而且我家人口少,就我和儿子,你若同意,我可以免你房租还提供三餐加水果,还有……”男子一边说一边继续望向朱丝,其实后面的话他也不敢再说,某人会不会扇耳光或报警?
那波纹又一次扩散……强力地扩散成了冲击波直抵她层层包裹的心房……
谁情不自禁望过去……再躲开……再……
朱丝的脸又涨成了绯红,他笑了,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他的眼睛也弯成两只月牙,明明移开了目光,又猝不及防地望过来,那款款深情的目光,与他想相遇的目光第N次邂逅……
谁要融化?
朱丝猛地站起身:“我不知怎样称呼你,叫唐先生吧,如果在北上广深几座城市,可能房租算便宜的,你忘了身在东北,对不起,我租不起你的房子,房子还没到期,我会尽快腾房搬走,到时我再联系你查验收房交钥匙,再见。”
朱丝转身就走,而且一路小跑。
我勉为其难也算收入还可以,但在大城市想买套房子有多难,租房子,辗转颠簸,遇见如此心术不正的房主,竟然用离谱的房价和特殊条件让我任选其一。
图谋不轨,变态。
我刚才,差点成了放荡的女人,朱丝恨死自己刚才的表现。
搬走,我不会选择任何条件。
她正在随意摆动的手被牵住了,一股温热之感传导过来,朱丝稍一转身,看到了姓唐的房主,她想甩开,却已经五指扣住五指,紧紧的。
“请你放开,我要喊了。”朱丝厉声喝道,一边使劲甩着手,仿佛手上粘着脏东西或者毒品,唯恐躲避不及。
“不要……不要喊,我开……开玩笑呢。”桃花眼再不放电了,很郑重的神情,说话却不成了句。
“朱丝记者,我是罗仲北,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吗?”熟悉的磁性的声音。
朱丝见到了摘掉口罩和帽子的罗仲北,朱丝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就这样被罗仲北推拥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喝点什么,咖啡、果汁、饮料、奶茶,你饿了吗?你们女孩子爱吃的点心蛋糕什么的?”罗仲北很关切的口吻。
朱丝面无表情,也无言语。
此刻的她其实希望罗仲北一直戴着墨镜。
宁愿他在墨镜后面观察审视研究琢磨她,现在我不敢看他的那双眼睛,怕自己心旌动摇,以后,我还怎么和他相处?尤其我怕见他的那双眼睛,我信了沈和凝的话,他摘不摘墨镜都是很多女孩子的瑰丽之梦,我呢?我不想结婚的,而且罗仲北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可是我为什么想躲又想看那双眼睛?
朱丝的目光有些涣散,她瞅着房顶篷发呆,吊灯发散出的五颜六色的光束直晃她的眼睛,她又跟着眩晕了。
“我必须马上搬家。”朱丝冷不丁来一句。
明明口是心非。
朱丝的心仿佛飘在空中,她不知道应该落在哪,才是最正确和最合适的位置。
“搬家?还马上?房东撵你了么?我没猜错,故意躲着我和星星?我们父子不是刺猬不是老虎更不是大灰狼。”可能怕朱丝躲闪,罗仲北并没有看她。
服务生适时过来了,罗仲北摆手示意他过会再来,因为朱丝又站起身向外走去,甚至都忘了她的背包和放在桌子上的笔和记录本。罗仲北帮她收起来,跑过去……
“等等我,朱丝记者。”
他终于追上朱丝。
“你跑得够快了,参加奥运会也能拿到奖牌,但我也不差。”自我感觉良好的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摆出胜利的造型。
没有回音。
这当然在某人的预料之中。
“我们停下来吧?”
朱丝像赌气似的还往前走。
某人踩着她的脚印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朱丝也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夜已经很深了,她木然地坐在马路边小树林的木凳上,再往里走,就是运河了。
黑漆漆的水面传来“哗哗”地流水声。
小树林的树茂盛高大,间或点缀着灌木丛,青草地,有淡淡馨香飘来,看来,早生耐寒的花也开了,与外面马路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与繁华的街区有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也很适合谈情说爱,对么?
清凉的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也纷乱了她的心。
她不自主地打个冷战,还连打两次喷嚏。
一件衣服已经披在她的身上,是罗仲北。
“星星的电话,他知道我们在一起,想跟你说话,你接吗?”罗仲北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他征求朱丝的意见,但话筒已经放到朱丝耳边。
“丝丝阿姨,爸爸长得帅吗?”
罗仲北和星星说过什么?
夜色掩映了朱丝绯红的脸颊。
罗仲北拿过话筒回答儿子:“爸爸当然天下无敌超级第一帅。”
罗仲北爽朗地笑着。
朱丝叹口气,没言声。
“丝丝阿姨你说话呀,我爸爸欺负你了吗?爸爸真的不是坏人。”那边星星有些着急了。
“你冷吧,我今天本来还想请你喝一杯,看来,不太合适,我也没开车,这么晚,也不折腾司机了,我们打车,我先送你回去。”罗仲北又拉过朱丝的手站在马路边,摆手叫车。
朱丝一直低着头,长发挡着脸,他们的手都很纤长,朱丝的更小巧白皙,朱丝任由他握着,那股温热直导到她的全身,直到把她送到了她住的房门外,罗仲北才放开:“你自己找钥匙,我看你进门再走。”
一件男人味的外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朱丝闻到了罗仲北的味道,淡淡的香,隐隐的甜……
分明没喷撒过香水的。
朱丝一宿都没安生,辗转反侧。
我还搬家吗?
我住在罗仲北的房子里,估计那天帮我交房租时运作成功,房主那么爱房如命的人竟然松口了。
罗仲经想达到某一目的会想方设法达到,甚至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吗?
“随缘随分是生涯;莫使身心乱似麻。”
偏偏,她……
“除非某人让我不高兴,我记仇,为了报复她,我还戴墨镜,胃肠道生病了怕生气,有一个人专程告诉过我,她健忘我没有,因为我刻在心上了。”罗仲北说话的表情中明显带着狡黠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