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丝搂着星星哭。
星星懵懵懂懂,他皱着眉:“丝丝阿姨,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他掰着手指头查着,“一天,二天,三个天,我好想你呀。”
他伸出小手给朱丝擦眼泪,越擦涌出的越多,他干脆把脸贴上去蹭,直到母子俩的眼泪混合到一起。
母子天性,所以暌违多久,即使对面不相识,偶然相逢依然相亲相爱。
“就叫妈妈,你和妈妈失散的太久了,妈妈再也不会让你走丢了。”
星星看着罗仲北,罗仲北投他一个鼓励的笑。
星星小声叫着:“丝丝妈妈。”
朱丝以为她情绪太激动把孩子吓坏了,岂不知,从此以后,星星就这样叫她,让她真是欲哭无泪,只得接受既定的现实。
儿子没去天国,经历多少时间,多少思念,他们母子相认,这就足够了。
罗仲北也想搂住她们母子,一家三口真正相逢在一起是件多么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从前的恩怨纠葛如果再深究,那活得太累了。他敢吗?朱丝连正眼都不瞅他,似乎他只是医院里的一桌一椅一面墙而已,值得她目光停留吗?
“丝丝,我们回家吧。”他轻声说。
“你自己回去,星星以后会跟我在一起生活。”朱丝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们三个在一起不行吗?”他祈求着。
“不行!”朱丝斩钉截铁地说。
“星星以后的花销上学费用很大。”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出一分钱抚养费,即使吃糠咽菜,我们母子也会无比幸福。”
“星星没有爸爸……”
“我会给他找称职合格的新爸爸,肯定比小肚鸡肠的人强百倍。”朱丝怒气未消。
“你,你……”罗仲北捂住胸口,他颓然坐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捂住了脸,朱丝这样对我对星星,她竟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一个缺失了父爱或者母爱的孩子能健康成长吗?而且人为制造的缺爹少娘的家庭还能幸福吗?想到星星因为淘气被朱丝后找的丈夫毒打得伤痕累累,罗仲北就觉得天旋地转,他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爸爸,你怎么了?”星星想挣脱朱丝的怀抱跑向爸爸,和爸爸相依为命这么久,见到爸爸痛苦的表情,星星不知道爸爸和丝丝妈妈为什么吵架,他们都想和他在一起怎么还吵架?
朱丝能不担心吗?她边跑过来边急切地呼喊:“医生,医生,快来。”
当罗仲北醒来时看到朱丝坐在床边发愣,星星也坐在另一个凳子上小手还握着爸爸的手,一脸关切的神情:“爸爸,你终于醒了,爸爸,你喝水吗?”转悲为喜的小家伙,马上转身去取水。
“星星,你别离开爸爸,爸爸肯定会醒的,因为爸爸要陪伴你长大。”
“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会到法院起诉变更孩子的抚养权。”朱丝把星星从凳子上抱下来,她牵起星星的手向外走去。
两人都拉着星星的一只手不放松,最后还是罗仲北放开了:“丝丝,对不起。”明知道朱丝不会原谅他。
星星看着爸爸:“爸爸。”
星星有点伤心,丝丝阿姨是妈妈,找到了妈妈,妈妈又不要爸爸,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丝丝妈妈脾气也坏掉了,他很害怕,爸爸犯了什么错误,好脾气的丝丝妈妈就是不原谅爸爸,还要给他找新爸爸,他不愿意有新爸爸,星星虽然被朱丝拽着往前走,他往后挣脱:“丝丝妈妈,爸爸病了,让我陪着他,爸爸病才会好的快呀。”
“星星,你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星星听幼儿园小朋友跟他说起过,现在轮到他也做选择题了:“我要爸爸也要丝丝妈妈。”
朱丝叹口气,站起身。
星星趁这个功夫,转身朝罗仲北的病房跑去。
朱丝的手机里多了一条信息。
“落叶聚还散,相思相见知何日?”
罗仲北满情期待,盼来了他的丝丝的回信。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罗仲北好了,星星一直陪着他,晚上也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罗仲北本来让陈婉玉接他回家或是跟罗妈妈也行,星星不走,跟朱丝一样的倔强。结果,幼儿园也不去,一直陪到爸爸出院。
罗妈妈扣住了星星,再也不去幼儿园了。
“她决对不能进罗家,除非你不要妈妈了。惊世骇俗的女子,罗家可承受不起。”罗妈以的态度非常生硬。
“丝丝不是轻浮的女子,她做人工受孕是有苦衷的。而且你吃的药、茶,还有我爸的摄影器材都是丝丝买的,我本来想说,但是丝丝不让说,妈,她很善良,如果不和她结婚,我宁愿就和星星过了。”罗仲北也真是豁出去了。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领她的情,你不是早还报她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能买得起那么贵重的镯子?房子装修,你妈妈眼里不揉沙子。”罗妈妈还不解恨,接着说:“你被迷住了,我能不拦着你吗?她做得什么事,大义灭亲,六亲不认,到时候不得把公婆吃了。”罗妈以的权威遭受挑战,这才是她最为担心的。看似柔弱的朱丝,实在难以掌控。
她要给罗仲北选择认为最合适的媳妇,家里有保姆,星星和后妈之间又有什么呢,何况他们还可以再生孩子,仲北又不是养不起,和朱丝,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她不能接受不能容忍这样的儿媳。
妈妈向来强势,在单位为了说了算,本来可以调上一级,因为只能任副手,她都给推掉不干了,宁愿少挣半级工资,在部门也要做正职,在家里更是一手遮天,绝对权威,虽然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哥哥俯首帖耳,但在母亲面前也得阳奉阴违,表面绝对顺从,因为没在一起住,摩擦相对比较少。
“丝丝是星星的亲妈妈,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出来了。”罗仲北怎么能忘这个天大的喜讯。
稍稍惊愕的罗妈妈马上恢复子镇定。
“那又怎样,罗守勋,你看看你儿子,多么无法无天,眼里还有我吗?我甚至都怀疑,当初是不是你从哪抱来的孩子放在我床边的,剖腹生产时我昏过去了,谁知你捣鬼没有。早知这么操心,惹我生气,还不如打胎算了,都怪你,让我怀上双胞胎,我当初遭的罪,找哪家小鬼讨说法去?”唐丽梅厉声厉色地,说个没完没了。
罗仲北最不敢惹罗妈妈,他只能低着头不言语。
“你这说什么话呢,仲北长得不像你吗?再说三道四,你们母子也去做亲子鉴定。”罗守勋在原则问题上和老伴绝对不能附和了。
“你还嫌我们家让人笑话的不够吗?好,罗仲北,我再问你一句,你是要妈还是要朱丝?”
“爸。”罗仲北求助似地望着罗守勋。
“家丑外扬吧,我能管得了你们谁。”罗爸爸长叹一声。
罗守勋对朱丝印象非常好,心地善良有正义感有爱心的记者,星星的亲生妈妈,和仲北真心相爱,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对星星的健康成长也是有利的,老伴蛮横无理,再纵容恐怕不行了。
“丽梅,我们从长计议行不行?”罗守勋劝着唐丽梅。
“好,好,你们父子联合起来治我,唐家容不得我了,我走。”唐丽梅一边捂着心口,一边拎起包就要出门。
父子起身去追,也没追上,罗妈妈打车就去了三妹妹家。
等罗氏父子追上,又都跟着去了医院,三姨被救护车运走了
市中心医院。
三姨的心脏病亟需动手术。
血不够了。三姨还是富贵血型,跟朱丝一样,罗妈妈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女记者的血型……仲北,你能不能给她打电话求助。”
“妈,现在丝丝的身体不大适合捐献。”罗仲北能找她吗?
“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当初你们两个小时候我根本带不过来,都是你三姨帮着我啊。”罗妈妈在地上直转圈。
“我花钱,我花钱。”罗仲北是想花钱,钱有时也不是万能的,血液又不能随便买卖。
朱丝还是来了,和另外一位男士作为应急献血自愿者而来。
她不知道是罗仲北的姨妈,罗仲北看到她时,她已经献完血正要离开,罗仲北百米冲刺般过来:“丝丝,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谢谢罗总的关心,我很好。请你尽快把星星还给我。”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过几天,我就把星星送过去。”罗仲北很难过,被奶奶软禁了的星星,即使玉姐跟过来了,依然哭天抹泪,整天念叨丝丝妈妈,跟了朱丝,如出一辙,禁止罗仲北探望,可怜的星星会想爸爸。
我见不到儿子,见不到丝丝呢?
他觉得身体发软,双手抓住椅背才没摔倒。